要想改变这种局面,除非他陈安一直当抗旨专业户,把朱元璋定下的不征之国,全都打成大明的郡县。
要么就是朱元璋突然开窍,封他当大明扩张总元帅。
可这两件事,一件不可能实现,一件陈安打死也不想做。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京,跟小娥、白书他们取得联系,想知道他们当下在哪儿,过的如何。
朱元璋见陈安走的干净利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说话只说一半就算了,自己还平白无故的挨了骂,真以为搞出个亩产六百斤的稻种就了不起啊,就能无法无天了啊?
可眼前那片望不到尽头的稻田,又实实在在地在提醒着他。
即便再不想忍,也得忍到秋收。
这稻种若真能亩产六百斤,陈安这臭小子便是真有本事!
而且不仅当下厉害,未来更值得期待!
两年前,他的才能已初露锋芒,那时便足以让人惊叹!
眼下不过一年没见,他竟连物种都能培育了!
真难想象,再过几年,他会不会连亩产千斤的稻种都能弄出来!
念及这个虽未确定,却充满希望的未来,朱元璋又把火气压了下去,还顺势给自己找了个为百姓忍耐的由头。
有了这个名头,他心里舒服多了,可他还是好奇。
大明的未来,怎么就只剩扩张这一条路了呢?
虽说不认同陈安的观点,但直觉告诉他,陈安能这么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万一陈安又是对的呢?
可这臭小子说话只说一半,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为了弄清这事儿,朱元璋赶紧追了上去,可无论他怎么请教,陈安都不再接话。
最后陈安被问得不耐烦了,直接开口道。
“走,本官带你们去提货,然后送你们出城。”
说罢,他利落地登上马车,催着车夫往工业园区赶去。
朱元璋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人赶紧跟上。
抵达工业园区后,马皇后掀开车帘,对着隔壁陈安的马车喊道。
“陈大人,劳烦在女子劳改工坊门口停会儿,我想同一位友人道个别。”
豪华马车内,陈安随意挥了挥手,让汪江去叫车夫停车。
他才不想下车,免得再撞见那个烦人的郭老爷。
女子劳改工坊门口,马皇后正跟黄小姐聊得热火朝天,一旁的朱元璋却看直了眼。
这姑娘的容貌和身段,竟和陈安那两个丫鬟不相上下!
而且她还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柔气质,更让朱元璋觉得眼熟。
像极了他记忆里,那万员外家的大小姐……
那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姑娘啊!
想到这里,朱元璋凑了过去,难得放柔了语气。
“你就是黄小姐吧?咱听夫人提起过你好几次了,咱家夫人也挺喜欢你的,不如就跟咱们回京吧?”
“咱有办法帮你除去罪籍,甚至还能给你更高的身份。”
说到更高的身份时,他还刻意加大了音量,语气里透着一股炫耀的意味。
马皇后一听就明白了朱元璋的心思。
这倒也是件好事!
既能和黄小姐成为真正的姐妹,还能多一个人帮她打理后宫。
于是她也帮着劝说,想让黄小姐跟他们回京。
就在这时,原本不想下车的陈安,唰地一下掀开车帘,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朱元璋面前。
因为,他听见了更高的身份五个字!
在他看来,这个没安好心的老郭,准是见黄小姐长得漂亮,想把她带回京城献给朱元璋。
可黄小姐全家的男丁,都是被朱元璋杀死的!
万一黄小姐趁朱元璋虚弱的时候,把他给杀了,那自己的便宜爹岂不是没了?
想到这里,陈安对着朱元璋,语气严肃到了极点。
“此事不妥!”
紧接着,他转向黄小姐,当着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面,大声宣布道。
“从今日起,黄盼儿,你不必再做劳改女工,即刻起便正式就任我陈府的管事!”
在朱元璋看来,此刻的黄盼儿,那股高兴劲儿就跟刚考中状元的新科进士没两样。
而旁边的劳改女工们,有人像为状元庆贺的同科考生,有人却透着落榜书生般的嫉妒。
回想刚才他俩给黄盼儿递橄榄枝的模样。
一个明着显摆实力,一个暗着暗示好处。
朱元璋那句更高的身份,简直把带你回京城当贵妃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马皇后也只差把当贵妃的好处说透。
可就算俩人这么两面夹击,黄盼儿愣是没动心,说话还故意绕开这话题。
谁能想到,给个七品县官当管事,竟能让这美人高兴成这样?
这种明摆着的挫败感,又憋屈又丢人!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板着脸把陈安拉到一边,俩人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她啥也听不见。
在角落里,朱元璋摆出能跟皇帝说上话的皇商派头,压低声音道。
“陈大人,你晓得你这是在跟谁争人不?你以为是咱自己瞧上了想带走?”
他坦言道。
“当年圣上还是将军时,咱当过他一个月亲兵,那会儿见过圣上私藏的画像,这姑娘和画里人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圣上年轻时情窦初开喜欢过的姑娘!”
朱元璋就这么编了个画像的由头,又把自己小时候暗恋万财主家大小姐的事儿,装成旁观者看到的故事讲了出来。
这故事说得那叫一个可怜,连自己当年是佃农、没胆子跟大小姐表白的细节,都编得活灵活现,简直是把自己小时候的遗憾和伤疤,全扒出来给陈安看了。
而他,就一个目的。
就是让这个又狂又有本事的臭小子,体谅体谅圣上的心意,放黄盼儿跟他走,好弥补圣上小时候的遗憾。
可他哪儿知道,陈安听了这话,更不可能放人了。
在陈安眼里,这跟抢皇帝的初恋女神没啥区别!
这么好的作死回京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绝对不松口!
陈安抬手拍了拍朱元璋的肩,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拆穿的玩味。
“老郭,方才喊更高身份时嗓门亮得很,你这点心思,我还能瞧不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接着道。
“想用我这儿的劳改女工去巴结圣上,还盼着我帮你搭这个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