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食堂里,囚犯们都端端正正地坐着,透着一股令出即行的模样。
最让朱元璋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是桌上的饭菜。
拳头大小的精面馒头,配着稠粥,还有管够的咸菜。
这得是什么样的伙食标准啊?
要知道,这些东西连普通百姓都未必能吃得上,他们竟然用来给囚犯当饭食?
单看这一点,就能知道江浦县不仅人人都能吃饱饭,还年年有富余的粮食。
朱元璋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没有这样的家底,犯人们哪有机会到食堂里啃白面馒头?
想到这儿,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虽说觉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囚犯吃有些可惜,但也能由此看出,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宽裕,吃得自然更好。
当然,这也足以证明陈安那臭小子,确实有着千百年难遇的治理才能。
陈安那套“贪财为民”的治世法子,看来还真的管用!
要不是亲眼瞧见这一幕,朱元璋死也不会有这想法。
马皇后眼里也写满了“不敢信”,但她跟朱元璋一样,没把心里的惊涛骇浪挂在脸上。
可毛骧身后那十几个下属就不一样了,一个个伸长脖子跟看稀罕物似的,还有人嚷嚷着“想咬一口试试”。
毕竟不亲口尝尝,他们都不敢信这是真的精面馒头!
他们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引得一众囚犯齐刷刷看过来,眼神里还带着点“没见过世面”的嘲讽。
他们自然不知道,自己嘲讽的会是大明的帝后!
“别瞅了,你们到里面吃。”
狱卒见他们杵着不动,赶紧催了催。
朱元璋也没往心里去,带着手下人往里走,直奔那所谓的大包间。
可就在即将迈进门的那一刻,身后囚犯们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真是福气啊!大早上的就有肉吃!”
“眼馋你也申请去啊!”
“可拉倒吧,大清早的就吃大肉,俺可消受不起!”
闻言,朱元璋、马皇后和毛骧三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照这说法,是还有比这更好的伙食?
可这些囚犯居然没人想吃?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包间桌上的早饭,精面馒头、菜汤和大肉。
好家伙,每人一份的肉,竟也跟拳头一般大!
看着这般奢华的早饭,朱元璋和马皇后彻底愣住了。
这哪是囚犯该吃的东西?
可眼前的景象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
这些吃食不仅给一部分囚犯享用,而且看这样子,多半还是人家不愿吃、不敢吃的。
即便是精明过人的开国帝后,这时候也满脑子都是疑惑。
就在这时,开饭的号令传了下来。
不管是外面啃着馒头、喝着粥的,还是里面吃着馒头、就着肉的,都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飞快。
早饭过后,所有人都到广场上集合。
“八十八号!”
狱卒连喊了三遍都没人应答,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却齐刷刷地投向了朱元璋。
因为他囚服上的那个“八十八”,格外的醒目。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提醒下,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八十八号囚犯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答道。
“诶。”
“答‘到’!以后必须答‘到’!”
狱卒教育了一句后,就开始分配劳改任务。
朱元璋、毛骧和那十几个护卫,全被派去修马路了。
只有马皇后,被派去了女子劳改工坊。
一听这分配,朱元璋心里咯噔一下。
“那咱岂不是要跟夫人分开了?”
毛骧暗自着急。
“这样的话,那还咋逃啊?”
马皇后也犯嘀咕。
“不能一起去劳改牧场和农场了?”
朱元璋、马皇后和毛骧三人怎么也没料到,分配下来的劳改任务,竟会如此出乎意料。
狱卒挨个给囚犯们分派活计,大部分人被分到了农场和牧场,还有一些人则被派往了一个新去处,工业园区。
这样的安排,让马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们?
不然怎么偏偏自己被派去了别处?
昨天刚进监狱的时候,她就听到其他囚犯在谈论农场和牧场的事。
从语气听来,他们不仅不抗拒,反而还挺盼着能去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跟着去劳改。
这般既能考察情况,又能方便逃跑,简直是一举两得!
可这下倒好,不仅农场和牧场没法考察,更糟糕的是他们三人被分开了。
这样一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朱元璋眼巴巴地望着马皇后,满眼都是担忧。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能忍,一切等逃出去再找陈安算账也不迟!
唯独这件事不行!
让他和自己的夫人分开,脱离他的视线,那简直跟要了他的命没啥两样!
朱元璋正要开口,一旁的毛骧却已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兄弟,我们是同行的,这般分配怕是不妥吧?”
他脸上的焦灼比朱元璋更甚几分。
毕竟先前早已盘算妥当,既要暗中考察情况,又要寻机脱身,两件事本可并行不悖。
可眼下若是真被这般分开,与马皇后断了联系,那之前筹谋许久的逃跑计划,便算是彻底成了泡影。
这其中的缘由再清楚不过。
朱元璋无论如何都绝不会丢下马皇后独自逃生,即便只是去附近卫所调兵,片刻功夫便能返回,他也是断然不肯的。
“这可是劳动改造!你们还挑上了?何况修路这活儿,她能扛得住?”
狱卒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们这些吃得上肉的,要么是朝廷发配来的重刑犯,要么是杀人越货的亡命徒,特别是你们这种跑到江浦县来刺探军情的贼子,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按规矩,那婆娘本就该跟着干这苦役!也就是我们牢头瞧她身子骨弱,才格外开恩照顾,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在这儿挑三拣四?”
“你再敢多嘴多舌,老子这鞭子可不长眼睛,抽在身上有你好受的!”
毛骧的双眼顿时瞪得溜圆,胸腔里的怒火噌地窜上来,恨不能当场扑上去。
眼看毛骧的手已经悄悄攥成了拳头,马皇后赶紧往前迈了半步,柔声细气的道。
“这位差爷说得是,是我们不懂规矩了,就按您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