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这家伙还想着吃吃喝喝?
陈安脸一沉,不悦地道。
“现在是帮老百姓解决问题的时候,粮食刚发芽,离收获还早着呢,你咋还想着浪费粮食吃喝?”
“你是当地的父母官,该做的是维护老百姓的利益,不是整天想着讨好别人!”
县令吓得一脑门冷汗,压根没想到自己想巴结陈安,反倒挨了顿批。
陈安接着冷冷地说。
“老百姓虽说种出了粮食,但短时间内收不上来,这段时间朝廷的救济粮就特别重要!”
“你必须想办法把救济粮平均分下去,要是让我知道你敢从中克扣,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县令吓得直哆嗦,赶紧表忠心。
“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克扣粮食!”
陈安真是觉得又气又急,没想到这时候了,这家伙还满脑子想着讨好。
讨好自己有啥用?
若是讨好管用,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县令好半天才缓过神,赶紧点头。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粮食的主意!”
在陈安的再三督促下,县令总算听了他的话。
陈安的办法还真起了作用,老百姓们总算松了口气。
每次陈安出门,都有不少老百姓跟在他身后。
“谢谢大人惦记着我们,要是没您,我们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陈安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从来都不希望有战争,可当初的事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有了陈安的帮助,当地的赈灾工作总算有了起色。
忙了整整一个月,老百姓的日子总算安稳下来。
这天晚上,好多老百姓拿着粮食来到陈安住的地方,一个个哭着说。
“多谢大人……”
“要不是大人帮忙,我们哪有今天啊?太感谢您了!”
大伙儿手里的东西都在抖,陈安看着他们愿意把粮食送给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着百姓们望向自己时眼里的感激与信赖,陈安心里清楚,这场风波里,他终究是赢得了民心。
将富户的情绪安抚妥当,又细细叮嘱了后续分粮的章程,陈安便决意动身回京城。
那边的贪腐症结一日不除,边地的安稳就一日是镜花水月。
临行前夜,他叫来了白书和魅。
“我走之后,这边的事就托付给你们了。”
他先看向白书。
“你心思细,盯着粮仓的余粮分发,务必让每户都能撑到开春,富户那边的补偿文书,按咱们说好的立好,切不可再出纰漏。”
“另外命人守着城门,一来防备有散兵游勇作乱,二来盯着那些富户,别让他们私下报复百姓。”
又转向魅。
“你最擅长追踪,悄悄跟在我后面往京城去,沿途看看有没有异常动静,尤其是户部那边的人,若有消息,立刻传回来。”
两人齐齐拱手。
“是!”
陈安点了点头。
“我此去,必揪出那批吞粮的蛀虫,你们在这儿稳住局面,等我消息。”
一听这话,两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后,白书才小心翼翼的劝阻道。
“师父,您可得想清楚啊!那些大臣在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您要是把他们贪污赈灾粮的事捅给圣上,等于把满朝权贵都得罪光了!往后您在朝堂上,怕是连立锥之地都难有啊!”
魅也跟着点头。
“是啊大人,这事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何苦非要较这个真?真把他们逼急了,指不定会给您扣什么罪名……”
“得罪了又咋样?”
陈安猛地打断他们,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
“就算真把他们全得罪了,能把这群蛀虫揪出来,也值了!”
“当初城外的老百姓啃树皮、吃观音土,一个个快饿死的时候,那些人在京城里搂着金银、喝着美酒,连救命的粮草都敢贪!他们不该受罚吗?难道就该眼睁睁看着他们踩着百姓的尸骨升官发财?”
陈安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是凛然不可犯的正气。
“我既然撞见了,就断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带着这份决绝,陈安星夜兼程赶回京城。
在御书房里,他将自己在边地所见的灾情、救济粮被克扣的证据、富户粮仓的囤粮清单,一五一十全禀明了朱元璋。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手指紧紧攥着朱笔,听完后猛地将笔往御案上一摔,脸色铁青,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怒。
“岂有此理!咱的旨意,他们竟敢如此怠慢?赈灾的粮草,他们也敢动?”
“这是臣查到的所有账册与证词!”
陈安将一叠卷宗捧到御案前,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赈灾粮的起运数目、沿途关卡的签收记录,还有几个被策反的粮差画的押。
“微臣斗胆直言,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边地百姓,若不是看着他们实在活不下去,臣也不会滞留在外这么久,更不会冒死来触怒陛下身边的人!”
他躬身垂首,声音却掷地有声。
朱元璋一把抓过卷宗,手指急促地翻着,眉头越拧越紧。
那些记录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他对户部大臣的信任。
每一笔粮款的克扣都记在明处,连他们如何伪造损耗清单、如何将好粮换成陈米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看完最后一页,朱元璋猛地将卷宗拍在案上,龙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后背撞在龙纹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里的震惊渐渐凝成暴怒。
“咱何曾亏待过他们?让他们掌管国库,是信他们忠君爱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敢用百姓的白骨填自己的腰包!”
陈安赶紧抬头,目光直对上朱元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卑不亢的恳切。
“陛下,这事其实也怪您。”
“若不是您当初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了眼,早看穿那些人的真面目,边地的老百姓何至于遭这份罪?”
满朝文武谁不是见风使舵,唯有陈安敢说这般直戳心窝的话。
朱元璋听了,脸上的怒色竟慢慢褪了些,忽然露出一丝混杂着悔恨与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是咱识人不明,错信了奸臣,才让百姓跟着遭殃……是咱的错。”
他猛地一拍御案。
“传咱旨意,把户部那伙人全给咱带过来!”
朱元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恨这些顶着忠良名号,却吸百姓血的蛀虫。
他眼神冰冷得看向殿外,沉声道。
“敢在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