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锁西丰被问懵了。
圣物都碎了,这家伙还惦记着交好?
这时李善长站出来打圆场。
“陈县令一路赶来定是累糊涂了,手一抖才摔了东西,我大明工匠多,略等几日,定给使者赔个更好的宝物。”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全在怪罪陈安。
陈安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怕是听说自己回京,特意来挑刺的。
他冷笑一声。
“李大人这话不对,我明明是按使者说的解开了鸳鸯扣,咋就成大罪了?”
他转向何锁西丰。
“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论用什么办法,解开就行,眼下我解开了,这么多人都看着,难道你想耍赖?”
朱雄英这才反应过来,指着何锁西丰说。
“就是!东西都解开了,你就得认!难道吐蕃人说话都不算数?”
师徒俩一唱一和,脸上半分愧疚都没有。
何锁西丰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肺都要炸了,看陈安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
他懒得再跟陈安掰扯,扭头冲朱元璋喊道。
“圣上!”
“我们虽说是边陲小国,可也是有骨气的!”
“眼下你们朝中之人毁了我们的圣物,还满嘴歪理,圣上要是不给我们做主,我今天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拿死来要挟,这吐蕃使者的手段也太没新意了。
陈安半点不怵,扑通跪在朱元璋面前。
“圣上,使者这话不对,当初分明是他说的,啥法子都行,我不过是用了个最省事的招,难道就要治我的罪?”
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像被冻住了。
何锁西丰见陈安寸步不让,气得朝他吼。
“君子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身为朝廷命官,不顾全大局也就罢了,还仗势欺人,要是人人都学你这样,你们大明能有今天的威风?”
为了拉帮手,他还扭头看其他大臣,见大伙眼神躲躲闪闪,就知道这些人好拿捏,嗓门越发大了。
“我听说当今圣上和诸位大臣当年出生入死才打下天下,眼下天下太平了,更该讲究道理!”
“你们大明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这小子信口雌黄,满朝文武却没一个出来说句公道话,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小国来的,你们就欺负人?”
李善长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清楚。
何锁西丰气成这样,劝也没用,搞不好还火上浇油,场面更难看。
“从古到今,总有些势力仗着自己强就欺负人,我们就是知道大明不是那样的,才真心来交好!”
何锁西丰越说越激动。
“可我才到京城几天,就被这么欺负,看来,是我们吐蕃看错人了!”
大殿里的气氛冷得能结冰。
何锁西丰再看陈安,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不把我们吐蕃放眼里!”
“我们一心向着大明,可你们这么做,真是让我们吐蕃四十九部寒心啊……”
字字句句都跟刀子似的。
可陈安脸上半点波澜没有,这种时候,越冷静越占理。
朱元璋也犯了难。
刚想偏帮陈安,就被何锁西丰一顿数落。
要是再偏心,这家伙说不定真敢当场寻短见。
他只好转向陈安。
“你说说,为啥非要把白玉鸳鸯扣打碎?你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圣物吗?”
陈安就等这句呢。
大伙心里都门清,吐蕃四十九部这些年在边境没少捣乱。
前几天还有部落伤了十几个老百姓,眼下何锁西丰拿这个说事,无非是想施压。
要是朱元璋真治了陈安的罪,吐蕃使者准得耀武扬威。
不治罪,他又能反咬一口,说朱元璋偏心,回去还能添油加醋地宣扬。
吐蕃老百姓本就不知情,这么一闹,指不定更敌视大明了。
场面看着僵住,陈安却依旧淡定。
“圣上息怒,我打碎了鸳鸯扣,除了解开它,还有别的原因。”
何锁西丰更激动了。
“别的原因?不就是看低我们吗?你们圣上都没说话,你在这儿嘚瑟啥,难道是你们圣上授意的?”
又想往咱头上扣帽子!
朱元璋脸色铁青。
这事处理不好,两国关系准得完蛋,到时候想修复都难。
陈安慢悠悠地说。
“老话说,金石有价玉无价,玉石这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分阴玉和阳玉,我刚进大殿时,就觉得这鸳鸯扣透着股阴气,心里直打鼓……”
何锁西丰懵了。
啥阴玉阳玉?
他一直说这是圣物,圣物能聚阴气?
“你放屁!”
他指着陈安破口大骂。
“明明是你没本事解开,才摔了我们的圣物!”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回去就禀告我们大王!”
周围的人都捏了把汗。
眼下天下太平,大伙才能安稳过日子,要是因为这事起了冲突,可就麻烦了。
一些士大夫们尴尬地抬头,心里只盼着别引火烧身。
朱雄英虽然不知道陈安要干啥,但师父说的肯定没错,立刻帮腔。
“好你个何锁西丰,竟敢把这么邪门的东西拿到大殿上来,安的什么心?”
一句话就把局面扭过来了。
朱元璋的脸色缓和了些,何锁西丰却慌了。
“你……你瞎扯……”
陈安摇手。
“何锁西丰,你怕是没听过断玉吧?”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玉的阴阳五行,春秋时期,那个三次献和氏璧的卞和,就是这门手艺的传人,可惜这法子没传开,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手里这白玉是阴玉,长期拿着会伤气运,还会影响身边人的气血。”
这话听着有鼻子有眼,连周围的大臣都信了。
朱雄英赶紧点头。
“对对对!”
何锁西丰手里的盒子一晃,差点又摔了,幸亏旁边人扶了一把。
满朝文武噗嗤笑出声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慌忙拽了拽袖子。
“你们这群人就会胡搅蛮缠!”
他瞪着眼。
“我从没听过这些歪理,你就是想脱罪!”
“要是圣上真信你这套鬼话,我们绝对不服!”
朱元璋眉头没那么皱了,但想让何锁西丰服软,还得再下点功夫。
陈安指着地上的碎片。
“当年卞和献和氏璧,也有人说那是邪物,就是因为好多人分不清阴阳,才惹出祸来。”
“眼下是天子脚下,阳气多盛,你却带个煞气重的鸳鸯扣来,我们看在你不懂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反倒咬我们一口,真好笑!”
他又冲何锁西丰说。
“我好心劝你别跟这鸳鸯扣多待,你还以为我害你,怕不是被这东西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