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并未立马回答他,反倒开口问:“要是我猜的不错,秦淮河岸的商户,应该不单单只有你们这些吧?”
“陈兄弟这话不假,秦淮河岸共有酒楼八家,青楼二十六家,赌坊七家。”
“八家酒楼中只有四家是只供酒菜的,其余四家都有花魁陪酒。”
冯青解释,他显然非常了解秦淮河岸这些商户的情况。
陈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们今天来找我为了什么,我心中一清二楚,可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们是只代表各自的态度,还是能代表秦淮河岸这数十家商户的态度?”
冯青还没来得及答话,陈安直接说道:
“我没那么多闲空,若是你们代表不了全部商户的态度,那今天就不必再谈,挨家挨户谈过去太耗费时间,你们还是回去商量好了,再派代表来谈。”
“可若是你们能代表全部商户的态度,那就好办,把要求通通都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更不必一步步试探。”
“陈兄弟快人快语,令人钦佩。”冯青不准痕迹地拍了陈安一马屁。
众人都跟着他一块拱手示意。
原本冯青和李善缘都是他们推举出来的谈判代表,可李善山脾气太爆,还没开始就得罪了陈安,因此冯青便是眼下唯一的代表了。
冯青所说的话,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陈安当然清楚这些人是何意,无非把冯青当成了他们的传话筒而已。
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听着冯青说。
“我等都是替家族打理生意的小人物,可在应天府内也算是有点名头,今天来拜访陈兄弟,当然是一块商量好了的,否则可不敢贸然打扰。”冯青笑着说。
“如此甚好。”
陈安微微颔首,接着看了看冯青,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朗声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那咱们索性把话挑明。”
“我并非不允许你们在江宁地界上做生意,恰恰相反,我还非常乐意为诸位提供助力。”
“只要守我江宁县的规矩,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可若是敢破坏规矩,那天韵楼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陈安此言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在场众人听到之后,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
冯青硬着头皮说道:“那请问陈兄弟,江宁县到底是何规矩,还请给我等指一条明路。”
“倒也简单,听话,听话,还是他妈的听话!”
此言一出,包厢内瞬间寂静下来。
众人都楞楞地看着陈安,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刚刚说出这句话的陈安,却是满脸平静,像个没事人一样。
甚至开始喝起了茶。
淡淡的茶香在口腔中弥漫。
非常惬意。
众人都没想到,这陈安看上去文绉绉的,说话竟然如此不堪入耳。
好歹也是朝廷的七品县令啊!
上来就骂脏话,不清楚的还觉得是个混迹于市井之间的泼皮呢。
如果传到了那些言官耳朵里,非得上疏参你一个失仪的罪。
还有,麻烦你给解释一下听话,听话,还是他妈的听话这一句究竟是何意思!?
真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你们江宁县衙的狗腿子了?
郭天德冷声说道:
“这偌大的天下,都是我大明朝治下。”
“我等虽说干的都是些贱活,可在应天府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谁身上都挂着个一官半职。”
“陈县令想让我们听江宁县的话,我可就要问一句,到底是朝廷大,还是你这江宁县衙大?是陈县令的话算数,还是陛下的话算数?”
李善缘见状也附和道:“国舅爷这话说的有道理,还要请陈县令给我们解释清楚,这个他妈的听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陈县令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你门下的狗腿子,让我们天天看着陈县令的眼神吃饭?”
“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果这就是陈县令的态度,那咱们今天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傅天亮今天把话给撂在这儿,不管是谁,敢在此处修建义庄……”
傅天亮话音未落,陈安便冷声说道:“哦?如果真有人在此处修建义庄,你要如何?”
看着陈安冰冷的眼神,傅天亮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可还是梗着脖子迎着陈安的眼神看了过去。
冷笑几声之后,也没再接着说狠话。
“如此说来,各位是对这规矩接受不能了?那咱们也没什么必要再谈下去了,你们继续赚你们的钱,我继续修我的义庄,咱们相互之间再也没有关联。”
陈安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起身。
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圈,把目光落在傅天亮身上,冷声说道:
“要是有人敢阻拦义庄的修建,我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更不管他是什么职位。”
“坏了我的规矩,那我就要他的性命!”
“江夏侯周德兴家的独子周运现在就在县衙门口跪着,还有曹国公和燕王府的人,脑袋现在就挂在江宁县城门上。”
“不要觉得我不敢动手,我连锦衣卫的千户都敢逼死,更不要说别人。”
扔下这番话,陈安就要带韩无双跟钱多福离开包厢。
见状,冯青终于回过神来。
连忙跑到陈安前面拦着:“陈兄弟不要生气,天亮兄与国舅爷绝没有冒犯陈兄弟的意思。”
看刚刚出头的郭天德与傅天亮都现在一旁冷着脸不吱声,冯青急的长叹一口气,直接说道:“几位到底要做什么,赶紧表个态,难不成非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么?!”
几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可冯青的话是有道理的。
眼下陈安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只要不想爆发冲突,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沉默了良久,傅天亮冲着陈安一拱手:“陈县令,方才是我不对,请陈县令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见傅天亮都说话了,郭天德与李善缘也都站了出来。
阴沉着脸向陈安道歉。
陈安并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诚信道歉。
反正自己现在是把这些人给彻底得罪了,日后不管再如何巴结讨好,人家也不会领情,反而会觉得你怂了。
但敲打这些人也是要有数的。
要让这些人觉得恐惧,还要把控住让他们不要把桌子给掀了。
得有紧有松才可以。
因此在几个人与陈安道歉之后,陈安也并未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