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一段距离,黎戈无法完全听清那女子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万年前的魔尊越野面色沉重,过了许久,才冷笑着,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似乎是同意了什么,他带着两个人类修士朝黎戈这里走来,却看不见黎戈的存在。
三人从黎戈的身体穿过。
黎戈蹙眉,低头,却发现地上属于他的倒影还在。
“你们两个疯子,取了生死池的池水后赶紧给本尊滚。我活了四百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异想天开的计划。你们当真以为天道的残缺是那么好补的吗?”
女子耸耸肩:“能不能补总要先试试,我这里可是有个万年难得一见的丹修天才,万一真成了,那魔尊你可也是拯救修真界的英雄……虽然是被我打成英雄的。”
一旁的男子道:“别贫嘴了,还有妖族的母草我们没拿到。”
“什么英雄,本尊到觉得你心里是不是在回味把本尊打成狗熊的滋味。”越野瞥了一眼那女子,不快道。
女子笑着取了一瓶血水,之后丢给男子:“拿着,我只负责打架,研究的任务可就是你这个文弱菜鸡的。”
“那你是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白痴?”男子嗤笑一声,讥讽道。
女子还想说什么,和男子回过头恰好同黎戈对视,黎戈看不清他们的脸,可对面居然又能看见了,不但看见,还双双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我?
黎戈有些迷惑不解,你们认识我吗?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黎戈眼前一黑,又陷入长长的沉睡……
“你们姓赫连的为什么老是到处薅羊毛。”阎迟生不满的声音响起,黎戈睁开眼,面前的场景又换了。
赫连明秋搂着阎迟生的肩,无奈叹息,状似无辜道:“我也没办法,这颗丹药被藏了万年,里头的源力散得太严重,只能再来找你们魔族还有妖族补一下,否则根本就不能用。”
阎迟生双手抱胸,眯着眼道:“天和宗掌门,我很怀疑你当初救下我就是为了这一天。”
“迟生,讲点道理。我当年压根就不认识你,就算要筹谋,也要等你和我吐槽你那个傻子爹让我知道你是魔族公主才能开始。”赫连明秋慢条斯理道。
阎迟生直接一拳过去:“本尊为什么要讲你们人族的道理?”
赫连明秋接过阎迟生的拳头,哄道:“怎么又要同我打架了。迟生,我儿子都不会胡乱打人了……”
“你儿子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被你拿来当懂事与否的样本。”阎迟生一翻白眼,“说起来他还要在你们人族那个万仙门学多久啊?我看还是别学了,要是学成书呆子,你到哪里去哭。”
“昭儿还只是元婴,起码还要再过几年……况且他去万仙门,并非只是去念书,只是为了稳定的一种手段罢了……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一有机会就要挖苦几句我儿子,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赫连明秋问道。
阎迟生道:“你这个儿子每天都挂着一脸假笑走来走去,我看着心里发毛。这不爽,非常不爽。你当初就不能生个可爱一点的小孩吗?”
“又怪我嘞。”赫连明秋一摊手,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阎迟生。
“我不能在你们魔界待太久,北境虽然可以先交给英英看着,但其他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去处理。迟生,九耀仙灵丹事关重大,这魔族之中,我只信你。我能感知到天道预言的那场劫难快要到了,你在魔界也要多加小心。最起码给自己找两个信得过的护法吧。”
“护法又不可能从血池里直接爬出来。”阎迟生木着脸,却仔细接过锦盒,将它放入自己心口的位置,认真道,“交给我吧。魔族许下的诺言从不改变,我会用死生池的水来蕴养这颗丹药,绝无一失。”
“多谢。”赫连明秋抱拳告辞,只是在临走前,也注意到黎戈的存在,她一愣,像是看见了什么熟人,仔细分辨后又觉得不对,拔出她的曦恒刀,对着黎戈道:“你是何人?”
黎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最后又消失在原地。
“……想起来了吗……”死生池断断续续的呢喃又在黎戈耳边响起。
黎戈在心中默念:可这些过去记忆都是我出生前的事情,我本就不应该记得。
死生池的意志逐渐衰弱,随之而来的池中冗杂的沉重的旧日回忆,灌入黎戈识海中。
黎戈蹙着眉,竭力去理清这些破碎的,不属于他的记忆。
按理来说,死生池本该有自我调节这些记忆碎片的能力,黎戈暗想,可为什么如今却如此古怪,是因为过去和现在重叠了吗?
随后,他又骤然睁大眼睛。
我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黎戈来不及思考,就陷入无穷无尽地清理负面情绪的工作中,不分昼夜……
泡在死生池里,连时间都不复存在。
黎戈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忽而觉察自己腰侧的长生剑滚烫焦躁,短暂的平静后,嗡鸣声再次响起……
“尊上,这个家伙到底还要在死生池里面泡多久。”一个眼尾狭长略往上挑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盯着平静许久的死生池,问道。
“长则几年,短则半年吧。他才呆了不到一个月,你怎么现在就等急了?”阎迟生在一边的桌椅上看布防图,啧了一声,“南域怎么成天闹事,前任魔王的脑袋还挂在城墙上,现任又压不住底下人,也不知道他脑袋最后会不会和他哥哥的脑袋挂在一起。”
“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要屈居人下。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别说魔王,魔尊的位置我也想要做一做。”青年幽幽道。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阎迟生都懒得看他一眼,满不在乎道:“你还差得远。别说魔尊的位置,就算把南疆王的位置给你,你也未必能坐稳。”
“行吧,真没意思。”青年起身,来到一个抱着花盆拿丝绸擦拭叶片的少女面前,蹲下身,“守言,你这朵花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开?”
抱花少女微微蹙着眉,面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她轻轻点了点那颗花骨朵,柔声道:“等它开心的时候。”
都没意思。
严问心对这个枯燥的魔宫日常早已习惯,做出评价后又坐回椅子,盯着死生池。
咕咚——
严问心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那颗转瞬即逝的泡泡后,朝阎迟生道:“尊上,你确定还要半年吗?”
“不够半年,他是想要记忆错乱变傻子吗?”阎迟生放下手中的小旗子,拍了拍手,走到死生池旁边,盯着池中心的涟漪。
黎戈自那里浮出水面,死生池的血丝挽留不住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放黎戈离开。从黎戈踏上黑曜石地面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干燥整洁,竟再无一丁点血渍。阎迟生上下打量他,道:“又怎么了?”
黎戈眨了眨眼,似乎在迷惑着什么,他歪着脑袋上下审视阎迟生,一言不发,却拔出了长生剑,御剑飞走了。
“尊上,他就这样离开了?”严问心道。
阎迟生俯下身,抚摸池子中委屈巴巴的血丝,道:“他会回来的。”
……
魔界纵然是魔族生活的地方,但大部分地区也不适合魔族生存,方圆千里魔烟稀少也是常有的事。毕竟魔兽这玩意比妖兽还不讲理,妖兽还能开灵智,魔兽终其一生都是愚钝残忍的野兽,无法驯服,更无法征服,治理起来是一件相当让魔头疼的事情。
刚从死生池中爬出来的黎戈一路前行,不知道击杀了多少只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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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地貌越是荒芜,但魔兽尸体却是多了起来,一开始身上只是利器没入要害的致命伤,又或者是爆炸后留下的灼伤。
到了最后,举目所见,大地已非原貌。
那些横绝天地的刀气早已消散无形,只余下空气中烧灼后产生的气息,久久不散。
视线所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画面。
无数形态狰狞的魔兽残骸,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扭曲姿态,铺满了视野——那刀气太过霸道,也太过迅疾。
有的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算能留,尸首也不再完整,伤口切面横咧咧地摆在沙土上,骨茬与内脏清晰可见……
利器尖上的血珠子滴在尘土上,倒像谁失手打翻了一匣胭脂。
胭脂没入褐色的土,除了腥味什么也没有留下。赫连霄半跪着,脊骨却不曾弯过,绣着莲纹的锦衣衣摆浸透了红,黏在他的膝头。
满地魔兽的残肢横七竖八插在血泊里,暗红浸着惨白,倒显得他没有那么狼狈。
月亮终于从乌云的裂帛里漏出来,照着赫连霄掌中的明鸾——苍蓝的刃浮着层幽光,不复之前的流光溢彩,分外苍凉。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赫连霄的影子在身后越拉越长,盘踞在荒凉的沙土里。
赫连霄突然清醒似的睁大眼,明鸾倏然铮鸣,爆发出杀气。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莫非阁下还有什么顾虑不成。”他露出个讥讽的笑,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看向面前,随后却是一愣,眼里净是疑惑。
来者的脸浮在月光里,剑眉星目,俊郎万分,可眼瞳浸了血似的红,比地上未曾风干的血还要红上三分——是魔族的象征。
也是黎戈的脸。
“你不是他。”赫连霄挑眉又看了一眼,坚定道。
"赫连霄?"那魔修也同样打量着赫连霄,声线竟与黎戈分毫不差。
赫连霄扶着明鸾勉强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杀意∶“我一直想不通先前为了追杀我而动用七杀阵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在这条线上可没有你的存在。你说对吗,天支一号……还是应该称你为阎和?”
“我真的很好奇,你现在觉得自己究竟是那些东西,还是这个被编造出来的假身份假名字。”
赫连霄话音刚落,魔修的袍角划过明鸾的戾气,若非他闪避得快,搅下他的右臂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你是——。"魔修诧异开口。
“赫连霄啊。”赫连霄轻笑回答
阎和却并不是要攻击他的样子,只是分外烦躁,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半天无法开口。
而赫连霄此刻也濒临脱力,还没昏迷只是他在咬牙支撑。
一人一魔,便是如此僵持。
噗嗤——
打破平静的,是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
月色下,第二双血色的眼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阎和的背后,不同于阎和的憎恶仇恨,这双眼透出来的只有平静,平静到近乎死寂一样的冷漠。
眼的主人并不在意那个被自己捅穿胸膛的魔修,而是收了剑,沉默地看着赫连霄。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色,带走了光明。
“二哥。”
赫连霄呓语般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后昏睡过去。
黎戈似乎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动身接住倒下去的赫连霄,抱着他就离开了。
场内的第四者——头批黑纱身着黑袍的死界逝者被忽视得彻底,不过也无人知晓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使者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低声诵念怪诞的咒语,一张张符箓从地下浮现,囚住了倒在地上的阎和。
阎和挣扎不过,抬起眼望着祂,面色痛苦但眼神却似乎是解脱一般,轻声道∶“酆天子,让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