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落日坠在山头,出海捕鱼的船队朝陆地缓缓归来。
沈明松坐在船头上,看着船身冲破广袤无垠的海水引起阵阵浪花,发动机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远远看见有身影在岸边高高挥着双手。
白天出海虽视野开阔,较为安全,但需要顶着全天烈日,暴晒过后整个人都体温偏高,沈明松嘴唇干裂,仰头大口喝干水壶最后一小半水。
从渔船换成小船抵达岸边,他也看清了边上的人。
陶叔一上岸就被陶冬冬扑了过来,他将把手里火红色的漂亮珊瑚给她,是他在海里捞到的,特意带回来给偶尔玩。
隔壁家妹妹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松了一边辫子,头发散在一边,脸上沾泥土。
可怜模样。
落日光辉被人身影遮去大半,宋尔雅小小一个被笼罩在影子中,抬头看挡到自己面前沈明松,她闻到了咸咸的海水鱼腥味。
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沈明松这个年纪放到未来,受伤了家长都宝贝得不行,而他却和宋芳一样年少当家,家庭重担都压在尚未长全的瘦弱肩背上。
草帽下的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只看到脖颈出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皮肤是暴晒过后的脱水状态。
陶冬冬和陶叔告状,沈明松听了个大概,垂眼看她,小姑娘那细密睫毛还湿漉漉的。
打架还被打哭了,没出息。
宋尔雅不知他在想什,目光停留在在他手臂,率先开口:“哥哥,你手臂在流血了。”
沈明松抬手查看,先前收渔网没注意被擦伤了,破了些皮,他不在意抹去了血迹。
“沈小年那个兔崽子。”陶叔走过来,他身材高大,皮肤是被海风蹂躏过后的干巴黝黑,看见宋尔雅的小模样就收起了脏话,改露出一个笑容,问她还疼不疼。
宋尔雅摇头。
小孩子家家吵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没人放心上。陶叔让沈明松带小姑娘一起回家,天色暗了小孩子不准在海边乱跑。
几个人最后居然都没能去玩,白写了一天作业。
江铃不敢跟过来,她宁愿自己回去,宋尔雅是没什么好怕的,她跑到树下背上自己小书包,又屁颠屁颠地追上来。
“哥哥你等等我。”她追了上去努力跟上沈明松步伐,他一步抵她三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衣角。
沈明松停了一下,又继续迈开步伐。
隔壁家妹妹最近话很多,一路上叽叽哇哇的。
“你不去医院吗……嗯,去诊所?“宋尔雅知道潮汐路附近就有一家。
“你不疼?”
“你手臂真的还在流血呢?”
几乎没有人能在沈明松耳边这么吵,声音脆脆的,如清晨出海听见的鸟鸣。
她又走得缓慢,沈明松想把人丢半道算了,好快点结束这场聒噪。
从这里走回家还需要经过一片小树林,灌木草中凸起好几个坟包,风一吹树叶发出鬼嚎一般的声响,小姑娘丢这里指定得吓哭。
沈明松大步流星,走了一会儿察觉不对劲,一回头人真不见了。
天色渐晚,若是走丢了很麻烦,沈明松担不起这个责任返回去找,走了好十几米才看到路边高高的杂草堆在晃动。
“做什么?”沈明松走过去看草里动来动去的小身影,如果是个男的他一定踹她屁-股。
宋尔雅从草堆里钻出来,头发上粘了几片叶子,手里摘了一把叶面皱巴巴的野草,“给。”
看他不解的神情又宋尔雅指指他还在冒着血珠的手臂。
记忆里这种野草有止血功能,这时的人都糙,要么用蜘蛛丝混着草木灰糊伤口止血,要么就用这种野草,宋尔雅觉得还是野草看起来比较靠谱。
她看沈明松不动,又怀疑是不是自己采错了。
沈明松微微一动,上挑的丹凤眼划过些许惊讶,他拿过野草扔了:“没那么娇气。”
宋尔雅将野草捡回来用力搓揉,直至绿色的汁水揉出来弄绿糊糊的,不由分说地糊上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沈明松抿了抿嘴,罕见的感到一丝迷惑。
一个小伤口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凝固了,他受过更严重的多了去了。
他不懂这小孩的举动。
健康的身体永远是宋尔雅不可求的奢望,她小灾小病都慌得要命。
明松叔叔给寺庙捐了很多钱,求的是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宋尔雅拍拍手上的残渣:“好了,我们回家吧。”
~
宋尔雅从来没这么穷过,以至于梦中下起钞票雨她扛蛇皮袋捡得起飞,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下来去。
“嘶。”
窗外月亮很亮堂,她揉揉摔疼的屁-股彻底梦醒,摸来手电筒打开去照红方盒子时钟,指针指到五点多。
快到了她和陶冬冬约好的时间。
她摸黑洗漱出门后,陶冬冬已经在家门口等她有一会了,两人密谋要干一场大事。
宋尔雅玩心比赚钱要大,她还从未体验过赶海呢。
宋尔雅趁着宋芳还没醒溜出去的,陶冬冬也是瞒着家里出来,江铃家里不给去,她们就两人一起了,商量赶海的收获一人一半。
宋尔雅觉得这样陶冬冬肯定吃亏,她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土生土长的海边人。
陶冬冬性格爽朗并不在乎,说:“没什么,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东西呢,先干了再说。”
等她们去到海边,看见沈明松坐在渔民用来休息临时搭建的小屋边,用木架子挂起一张巨大的网,他清理着上面被缠住的小鱼。
“我爸呢?”陶冬冬问。
“把货运码头去了。”沈明松昨晚跟着陶叔出海去抓鱿鱼,今早回来,一夜劳作令他神思倦怠,声音懒洋洋,“你又偷跑出来,还带人。”
听到她爸不在陶冬冬松了一口气,跑进简陋小屋中找出水桶,耙子,小铲子这些工具,和沈明松说了两人的打算。
“就你还想赚钱?”沈明松目光落到稚嫩的身躯,她像是娇生贵养的,哪里能吃苦头,他的嫌弃显露于表,“别被海水冲走了。”
陶冬冬水猴子一样能跑能跳能游,她能干什么?
“你别以貌取人。”宋尔雅嘀咕道,心里虽然没底,但士气上可不能输。
这时天色也才蒙蒙亮,空气都浸泡在水里一样潮湿,港口停着几艘大渔船,周围大人早早就忙碌起来,也有不少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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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样来赶海的小孩,想着暑假赚点零花钱或上学费用。
渔民的孩子几乎早早当家,这时大多人的生活还没能到衣食无忧的水平,这令他们本该还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年纪就学会了为生计奔波。
边上有大人看见有小孩往太危险区域过去的话会大声呵斥地赶走,宋尔雅和陶冬冬一个拿一个桶分头行动,她观察着周围,没人骂她那就是还在安全区域。
她以前也看过赶海博主视频,几步就能逮着一个大货。
她穿着拖鞋来的,双脚陷入湿沙中,走路费劲,暴露在明面上的水产基本被来得更早的别人捡走了,藏起来的她找不到。
陶冬冬教她分辨藏了东西的洞口和小沙包,而她只摸到了海螺花甲这些小玩意。
果然那些博主骗人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抓住呢?
“宋瑶,看!”
陶冬冬抓住一只大虾在大老远地冲她招手炫耀。
好吧……菜就得多练。
该死的好胜心驱使着宋尔雅往资源更丰富的礁石滩上走,后背跟随着一道视线。
沈明松偶尔看一眼她有没有往深水区走。
太阳渐渐初升浮在海面,晨光和雾朦胧在她身上,小姑娘兴奋地连蹦带跳捡起海水冲上来的大鱼后,下一秒又沮丧得眉眼耷拉,一把将手中死鱼扔远了。
忙活半天,水桶里还是贫瘠的。
果然是个小笨蛋。
沈明松走过去扫视她桶里少得可怜的东西,发出一声轻笑。
宋尔雅耳尖听见了瞪大眼睛,她被嘲笑了。
“一点都不好玩,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弯腰用海水洗去手上的死鱼味。
沈明松蹲下挑了一块礁石掀开,一只巴掌大的小海龟暴露出来。
“是乌龟!”宋尔雅一喜,终于见到了贝类以外的家伙,生怕它跑了脑子一莽上手就抓。
那海龟也不怕人,长长的脖子扭回来就给她来了一口,疼得她一个激灵连忙甩手乱挥。
看似人畜无害的生物,咬合力惊人,细小的牙齿咬进肉里面,这海龟比沈小年攻击力还强。
宋尔雅痛得要命,喉咙里压抑不住发出哭腔:“哎呦好痛好痛!!!”
“蠢东西。”沈明松简直被她蠢到了,皱眉对上泪眼朦胧的双眼,小姑娘撅着嘴哭,眉心蹙在一起可怜死了,他收住了冷嘲热讽。
“别刺激它了。”
他抓着宋尔雅的手放进海水里,小海龟浮在水面感受到安全后才松了口,划动着短小四肢欢快地游走了。
宋尔雅手指留着一个红色咬痕,好在没破皮出血,她一边吸气一边掉泪。
沈明松独生子一个,没接触过小妹妹眼泪,冷冷吐出三个字:“不许哭。”
宋尔雅收住了哭声,揉揉手后指着空荡荡的礁石底下给他看:“我的乌龟跑掉啦!”
“再抓就是了。”
宋尔雅颤了颤睫毛,几颗残留的泪珠滚滚落下,如果是明松叔叔在,她才不会被乌龟咬。
她理直气壮:“哥哥帮我抓。”
沈明松黑眸印出小姑娘眼眶微红的模样,第一次有女孩这么和他撒娇。
没用而脸皮厚的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