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疼痛贯穿了整个头颅,疼到她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
可耳边分明还在反复爷爷的那句话,带着毫不掩饰的恳切,那是独属于亲人之间的感情。
快逃。
可是宋钰实在四下迷惘。她要快快逃到哪里去,又能够逃到哪里。四海之大,竟再找不到一个相依偎的亲人。上天又如此残忍要将她唯一的心灵寄托也剥夺去。
一滴泪迅速从眼角滑落。
“快看!快看!她有反应了!”
她耳边听见朦胧的声音,隔了一层砂纸般不清楚。通天的耳鸣响着,说话的音调便骤然旋转,囫囵吞枣着。
依稀听见有人大步向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她被他晃动着肩膀,如同飘零的桅杆。
微睁开的眼睛中,只看见那副面孔紧锁眉头,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没死。”
靠,又是你啊。宋钰想扯开嘴角说上一句,没想到喉咙里只能发出“呜阿呜阿”的呜咽声。
“诶,她变哑巴了?”旁边的红衣男上前一步,手指指着她鼻子惊呼。
这又是哪个傻叉。
宋钰费力睁开眼,余光瞟到那红衣男的全脸——啊,是贺弘益,果然是傻叉。
恢复了些力气,她用手肘撑着上半身,对着他比了个“智障”的手语。
“她比划这玩意儿什么意思啊?”他随机揪了个旁边人问。
“滚。”长孙镰央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不是我说大小姐,我到底哪儿惹你了,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大打出手,到现在也不给个好脸色。”
贺弘益咋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对方则是不屑地环臂背过身。
看来这两人有过节,过节还不小。
不过照贺弘益的样子来看,这恩怨他是浑然不知。那也可能是长生楼和金陵贺家的恩怨纠葛。
宋钰盯着他们想。
不过也没盯多久,她便感受到了身旁之人无法忽视的、浓烈、不加掩饰而又直白的视线。
眸色之中全是探究,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似乎完全将她当成了个能够随意摆弄的物件。
江淮溯轻阖上眼睑,随意转着手上的杯口,轻描淡写道,“我竟不知你还会魂术。”
一旁的青芙真人闻言大骇,快步上前。
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原来这医修院的师父也在。她身上的衣袍有了些褶皱,不复往日那般整洁,许是赶得匆忙便急了些。
“魂术…”她低声呢喃着,思绪似乎飘到了从前,想到了某位故人,“此术法自那位被封印以后,便无人能修,我院也再未招入有此天赋者。更何况此术歪门邪道颇多,其中多项被列为禁术,正是因为如果强行施展便会堕魔。”
青芙真人又细细打量起宋钰,摇头道,“不可能,即便她有此天资,魂术讲究强法术加持,一个初学者不可能施展。”
江淮溯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将将掀开眼皮道,“此事疑点颇多,需仔细探查。院长尚在闭关,待我查清后便告知河海院长由他定夺。大家现下便先散了。”
木屋中的人三两走出去。宋钰双臂一敞,坦荡荡接受大家临走时最后的打量。
待人走尽了。屋里只剩下江淮溯和宋钰两人。
一段缄默。
最后他站起身迈步向前,又在出门以前偏了偏头道,“回魂术的法子是在藏经阁里拿的吧。”
只留下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却让宋钰的心猛地皱缩起来。
她并不想让西源也牵扯进这件事来,毕竟她答应过他。
可当下确实也不能死拉住他,用尽苍白的话去辩驳这个斩钉截铁的事实。更何况她现在还说不了话。
他爹的。
真是闭口吃苍蝇。
-
另一边。
七崖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江淮溯掐诀到了他的庭步院子里,张开手掌将摇椅定在原地。
他面无表情道,“七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会子连师兄也不叫了?”七崖笑嘻嘻地反问,“就算咱不是一个师父,那毕竟咱也是同一个学院的。我年纪还比你大呢,高低得叫我声兄长吧。”
“你知不知道她施回魂术会死。难道你的目的就是帮着她去死?”他皱眉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很难过。”七崖回想着那天她死死握住的鸿廌剑,哪怕手被烧焦了也在所不惜的样子,开口道,“她很难过、很绝望,把这回魂术当成是唯一的稻草抓住了。淮溯,她当时需要一个寄托。我实在不能拒绝她。”
“没有你,她根本施展不了这魂术。”江淮溯冷静开口。
魂术需要强大的、源源不断的法术支撑,她不过微毫之末,即便是自燃灵魂之火也难以召唤已故的魂灵。
而且成功施展也不过是重现亡灵,此回魂术法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要将生命之重压在这种注定无意义的禁术上。
“嗯。”七崖笑着点头。
“我倒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有修炼魂术的天赋,本来只是为她输送了点玄力,没想到她已经竟然能够引魂。实在给了我个大惊喜。”
江淮溯想起那天,宋钰悬在半空,那时她的魂魄都已经与身体剥离,只留下一副摇摇欲坠的躯体,若是他来晚了一步,后果难以想象。
“那你又传讯给我做什么?”他当天在清河池修炼,收到七崖的紧急传讯便赶了过去,没成想见到的是这样棘手的场面。
他不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种飞蛾扑火的行径,但还是将此事暂时遮掩下去,不想再大肆追究。
“我不想那个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她在这儿修炼下去,境界不会低于你我。”七崖如实道。
闻言江淮溯只觉得荒唐,荒唐到了极致。他难得可笑地盯着对方。
一个连天赋石都测不出灵根的家伙,仅仅在强弩之末时施展了一次魂术便能够以修仙者自居,以他来看实在不敢恭维。
七崖望着他,“淮溯,你和小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想着,在眼前用手比划了下,“那时候你就七八岁,我也就比你年长五六岁,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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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要矮一个头。那时候你哭着要我带你出山,你忘记了?”
江淮溯皱眉望过去,这七崖行事向来诡计多端,此刻打起回忆牌来也是有一手。他知道他的目的,但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拉入到那段记忆。
遥远的记忆笼罩上了白雾,他不愿多回想。
“没有下次。”他冷声道,转身离开。
-
几周后。
医修院,青林所。
宋钰经过几周的调养已经能落地,嗓子也能正常说话,只是哑了点。
林林望着宋钰,默不作声地帮她检查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虽然她平日里也这么沉默,不喜欢说话,但宋钰总觉得气氛比之前还要凝滞些。于是她趁着林林给自己包扎的间隙,打量着四周没话找话道,“这儿倒是挺温馨哈。”
和那片竹林和竹林里的大小堂屋不同,这儿虽然也种植着不少绿植,窗外也是高两米多的郁郁葱葱的“白细树”。
她的心理活动顿了顿。
其实这树应该不叫这名,不过是她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这样的树,就姑且给它这么个命名。
但是话归正传,这屋子被布置得很温馨,没有一种潮湿和严肃的气氛。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照进来,照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里边还摆着很多精致的玩偶,木雕的,布缝的和陶瓷的都有。
林林还是按照惯例没有回应。
白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腕上,直到可怖的伤口彻底被裹住。
“喂,包这么紧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宋钰道。
林林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似乎是在思考,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她忍不住开口,“包扎的是手腕又不是你的脖子。”
“嗯呐。”宋钰笑。
笑这个木头人总算开口说话。
林林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盯着她开怀的笑容,“你在笑什么?”
她不懂,一个从死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人怎么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本是不该生出探究别人隐私的妄心的,可这几日以来她将这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捉摸不清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也忍不住对她感到好奇,不知不觉想要走得更近些。
“笑你终于开口说话了,每天不说话的日子难不难过?”宋钰道。
林林彻底失语。
她郑重地将最后一个伤口包扎好,用手覆盖在宋钰的额头,刹那间手掌心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宋钰感觉身上的伤口疼痛舒缓了些,正要开口说谢谢,对方就已经起身离开,留下一句,“师父让你去玉冠峰取药材,别忘了。”
于是她便简单换了身装束,奉命拖着骨头还在嘎吱嘎吱响的身体前去。
这玉冠峰四处都是悬崖峭壁,巨石就这么横亘在小径中间。到处都是小径,到处都是巨石。经过第七七四十九遍走回头路后,宋钰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靠!这鬼地方到底怎么走!”
就在这时,旁边窜出来一个小狐狸,鄙夷地用前爪子指了指旁边。
顺爪子望去,那里有一条笔直的修葺完善的阳关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