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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逃离

作者:汀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离开汀兰院时,柴缊之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极了狼狈的落水狗。


    “县主,您这么做就不怕他将来挟私报复吗?”


    想起柴缊之铁青的面色,青杏颇为不安。


    “你傻呀,县主日后做了王妃,定是要随王爷回燕州去的。这柴缊之能不能有造化还尚未可知,就算他侥幸做了什么大官,也奈何不了咱们县主。”


    青橘不以为然地回怼着,眼中满是得意。


    “行了,随我去拜会父亲吧。”


    闻言,青橘眸光一转,惑然问道:“县主去见老爷做什么?”


    “再过几日就是母亲的忌日了,他答应过我要请感业寺的大师来做法事。”


    十年了,也该好好地祭奠一回母亲了。


    刚进前院,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就传入了耳中。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好,为父问你,此言何意?”


    “圣人说,弟子们在家应孝敬父母,出门后要敬重兄长,要谨慎守信,博爱大众,亲近仁德之人,等这些都做好了,就可以学习知识了。”


    耳畔传来一阵满意的赞叹:“圣人言论、自当遵循。你颇有慧根,若能虚心进学,将来定会成为可造之才。”


    “父亲教诲,儿子谨记于心,往后定会加倍努力,光耀门庭。”


    童稚的嗓音又软又娇,却引得晏太傅开怀大笑。


    “不愧是我们晏家的儿郎,小小年纪便能有此志向!”


    屋内父子情深、一派温情,站在廊下的晏宁却默默地敛下了眸光。


    母亲在时,父亲也曾把她抱在膝上考她背书。


    她打小就记忆超群,不到八岁就背熟了《论语》和《孟子》。那时,父亲也曾夸她是文姬转世,将来必会名动上京。


    时移事转,沧海桑田。


    如今,她成了贵女典范,可记忆里慈爱的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晏宁怅惋的神色,管家尴尬地抿了抿唇,抬手叩响了房门。


    “老爷,姑娘来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若非惦记着亡母的法事,晏宁甚至想头也不回地离开。


    尴尬的死寂后,书房内传来一声淡漠的应答。


    “进来吧。”


    紧接着,房门应声而开。晏平站在门前,拘谨地唤了声“长姐”,便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晏宁轻轻应了一声,便越过他,径直走向坐在书桌后头的晏太傅。


    “父亲。”


    站定之后,她施施然行了个礼,眸光如泉水般平静。


    “嗯。”晏太傅淡淡应着,抬眸看向站在门边上的晏平,语气依旧温和,“你先回去,我和你长姐有话要说。”


    “是,孩儿告退!”


    晏平离去后,管家默默关上房门,虔诚地守在了外面。


    青橘几人则顶着烈日站在廊下,静静地等候着。


    片刻的静默后,晏太傅神色一敛,眸中竟生出了些许防备:“何事?”


    晏宁喉咙微窒,眸光瞬间变得幽暗。


    从愤怒失望到隔阂戒备,父女亲情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们更像是积怨已久的仇人,就连对视都带着警惕。


    见她默不作声,晏太傅眉心微皱,眼底闪过些许不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瞥见他一闪而过的厌烦,晏宁心口一沉,无边的苦涩翻涌而上。


    原来喜欢和讨厌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面对晏平,他可以春风化雨般温柔怜爱,到了她面前,便只剩满脸的戒备和厌烦。


    “就快到母亲的忌日了,您答应过我要请感业寺的僧人来办法事。”


    闻言,晏太傅微皱的眉心越发紧了几分:“此事容后再议。”


    见他骤然变卦,晏宁愤慨地质问出声:“为何?”


    “大婚在即,不宜兴办法事。”晏太傅轻描淡写地回答着,并未受她的情绪影响。


    “是不宜兴办还是你借口推辞?”


    强烈的愤怒下,晏宁赤红着双眼,连质询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眼前逾矩的女儿,晏太傅怒上心头,瞬间拍案而起。


    “混账!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在他震怒的目光中,晏宁顿时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地来回打转。


    “十年了,你从未替她办过一次忌日。可她在世时,你们分明也曾是一对令人称羡的恩爱夫妻。为什么她一死,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你告诉我,我母亲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的控诉声声泣血,哽咽得令守在门外的管家都心生不忍,可晏太傅却愤慨地握紧了拳头,眸色暗得可怕。


    “住口!”


    伴随着一声厉斥,响亮的耳光随即挥落。


    啪的一声,晏宁被打得头一偏,白皙的面颊瞬间变得红肿,就连唇角也裂开了一道口子,不断地溢出殷红的血丝。


    脸颊红肿发烫,像是火烧油煎般,泛着难以忍受的火辣刺痛。


    震惊过后,她眸光一颤,强烈的屈辱下,眼泪便犹如急风骤雨般汹涌滚落。


    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晏太傅双手一抖,眼底蓦然闪过一丝懊恼。


    他没想打她的,是她非要以下犯上口不择言,他才会失去分寸……


    他这般想着,心中便也好受了些,只是当晏宁抹去眼泪,抬眸看向他时,他仍不免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走吧。”


    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晏太傅只能冷漠地背过身去。


    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态度,晏宁泪光一滞,朦胧的泪眼里刻满了对他的恨意。


    婚事未成,她不能落下一个忤逆不孝的名声。


    纵然再怨再恨,她也只能将委屈和痛苦往肚子里咽。


    转身的那一刻,她抹去了面上的泪痕,仍像来时那样挺直了脊背。


    门扉开启的一刹那,管家便若有所觉地垂下了眼眸。


    可即便低着头,他仍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悲凉的气息。


    晏宁步下台阶后,书房内传出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


    管家心头一紧,立刻躬身走了进去。


    身后的响声分外清晰,晏宁心头一颤,却并未驻足,反而愈发坚定地走向等在廊下的几人。


    瞥见她红肿不堪的面颊时,青橘和青杏俱神色凝重地咬住了唇瓣。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爷为何会对县主下如此狠手?他就不怕得罪晋王吗?


    看着她们心疼的眼神,晏宁喉咙一滞,垂眸抑住了眼底的苦楚。


    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直到进了汀兰院的寝屋,她才嗓音低哑地对青橘说道:“去收拾几件素净的衣衫,午后我们出发去感业寺。”


    晏宁话音刚落,青橘便忧心地反驳:“外头危机四伏,您若是贸然离府,恐怕会有危险。”


    晏宁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里透着难以撼动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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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青杏也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县主,您若执意要去,不如先让清霜知会王爷一声,等一切安排妥当,咱们再走也不迟。”


    “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


    见她一意孤行,青橘仍想继续劝说,可青杏却及时地扯住了她的衣袖。


    “县主莫急,奴婢们这就去收拾。”


    进内室的时候,青杏别具深意地看了一眼清霜。


    片刻之后,清霜会过意来,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房。


    辰时三刻,日光毒辣。


    坐上马车后,看着缓缓闭合的府门,晏宁睫翼轻垂,掩去了眼底浓重的苦涩。


    见她郁郁寡欢,青橘几度想要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转为一声无奈的轻叹。


    出城后,喧嚣尽散。


    眼前不再是繁华热闹的街巷,而是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密林。


    一阵风起,帘幔轻翻,晏宁安静地望着车窗外郁勃的景象,压抑的心情似乎也舒缓了几分。


    可就在她暂缓心事,沉浸在这一片盎然的绿意中时,耳畔却传来了一道突兀的声响。


    “吁……”


    车夫收紧缰绳,蓦然将车停在了半道上。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清霜眼疾手快,一把稳住了晏宁前倾的双肩。青橘却没那么幸运,身子一晃,和对坐的青杏撞到了一起。


    下一刻,她就痛苦地捂住头,对着帘外怒骂道:“你怎么回事?停车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可骂声落地后,马车外却迟迟没有回应。青橘怒从中来,骂骂咧咧地撩开车帘:“你个老……”


    帘幔掀开后,却是一张冷肃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晋……”


    巨大的惊吓中,青橘呼吸一滞,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下车!”


    萧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中已然饱含怒气。


    或许是他的气势太过强硬,青橘心神一颤,当即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


    等她强撑着恐惧走到路边时,青杏和清霜也相继跟了上来。


    此时,偌大的马车内便只剩下了晏宁一人。


    萧御出现的那一刻,晏宁心弦一紧,耳畔似又回响起了他低沉的告诫。


    青杏是提醒过她要向萧御报备,可彼时她正在气头上,一心想要逃离,连片刻都不想忍耐。


    如今被萧御半路拦截,她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害怕。


    就在她垂眸思索应对之策时,垂落的帘幔猛然一晃,紧接着,高大的身影就钻入马车,不远不近地坐了下来。


    感受到他冷淡的注视后,她心口一颤,眼帘不住地阖动着,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局促不安地等着他的责备,萧御却一言不发,只沉默地看着她。


    漫长的对峙后,晏宁终是沉不住气,心一横,猛然抬起头来。


    “本王的话……”


    斥责的话才说了一半,萧御就瞥见了她红肿的面颊。


    即便是在昏暗的马车内,那殷红的掌印也依旧清晰可见。


    他惊愕地望着她,冷硬的眼眸中渐渐生出几许怜惜,便也不忍心再去指责什么。


    “抱歉,我不该擅自离府。”


    极度压抑下,就连道歉都是这样简洁。


    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模样,萧御眸光一转,语气不觉软了几分。


    “疼吗?”


    晏宁听得眸光一震,半晌都没有答话,心中却有什么悄然融化,在眼底凝成了一片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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