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许第二天上午有课，早八，何佳她们提前给她占了位置。
走到教室，看见她的攸悠朝她示意招手。刚一落座身旁的三人就燃起八卦之魂，问昨天林清许跑去找的那个男生是谁。
“是阚昭。”
三人了然。她们整个宿舍都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阚昭舍友程止的前女友重度甜品患者。每次大风的甜品都要买来尝尝，遇上好吃的就会送一份给程止。被阚昭看见了便问他要了链接买下送林清许，包括平时有什么奶茶，零食之类，当然她宿舍其他人也少不了投喂。
之前何佳也打趣过是不是她对象。被林清许否认后，才真以为是朋友关系，因为从小在一起所以显得稍微亲近。
这次算是她们第一次看见阚昭真容，但这人眼神似乎并不清白。
何佳若有所思，而攸悠并没有想这么多，她人道主义地问了一句:“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看上去伤得还挺重的。”
“哦，对了。今天早上我们在一食堂还碰见曲学长了。”攸悠朝林清许眨眨眼，“他说今天你们约好一起探讨美术史课题？”
林清许这才想起他昨天中午答应了曲闻下课后一起去画室。
她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响，老师进入教室，林清许便作罢。
英语课并不枯燥，台上的讲师以幽默的语言带动氛围，早上两节课便很快过去。
大学关于英语的竞赛颇多，下课后林清许便被留了一会去拿她得的奖状，耽误了会时间。
林清许过去画室的时候，看见曲闻站在长廊上，他正翻看一本有关专业的书，修长的手指停在某页的插画上。看见林清许走来，他合上书，眼睛里依旧如往常那样漾着温柔的神色。
“我以为你忘记这件事了。”他温声道。
“抱歉学长，昨天……”
“那个男生情况怎么样？”曲闻递给她一杯还温热的奶茶，“我本来想去探望，但想想可能不太方便。”
奶茶是蜜桃乌龙味，上面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林清许掌心：“医生说恢复好的话，基本没什么问题”
曲闻点点头，突然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刚出生没多久就认识了。”林清许道，“我们父母是很好的朋友。”
“青梅竹马啊。”
林清许抬头：“什么？”
“没事。”曲闻放下手中的书，“那现在继续我们约定的事？”
阳光缓缓变得刺眼，等中心教学楼的大钟敲响，林清许越过曲闻的肩膀，看上面的时间。
阚昭一个人待在医院太过可怜，以致其实和曲闻探讨时，林清许并不是那么投入。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换种方式，让事情事半功倍。
“抱歉，学长。”林清许站了起来，“我有点急事，晚上我整理好思路发邮件给你好吗？”
*
事实上林清许并不知道昨晚阚玥来过，也不知道在她上课之后，阚玥难得没有一大早去公司，而是直接来了阚昭病房。
她随手把包扔在陪护椅上，直接切入主题：“说说吧，怎么搞的？”
“打球摔的。”阚昭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阚玥快一步把杯子抄走：“具体点。”
“抢球落地不稳。”
“医生怎么说？”
“韧带撕裂，要静养。”
阚昭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懒得抬:“这些我妈不都和你说了？你自己不也去找医生问了。”
意思是说阚玥多此一举。
阚玥从小就看不惯阚昭这拽的跟二五八十万的样。视线落在阚昭手腕那个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浅粉色发绳上，也不知道从哪顺来的。
她突然笑了：“我说呢，打球都能把腿打折，原来是因为有观众。这苦肉计用的，啧啧啧。”
*
临近中午，林清许直接在食堂给阚昭买了饭。又看附近有药膳馆，就排队再买了份鸡汤。
带着东西去阚昭的病房，没来得及敲门，就看见身姿婀娜的美艳大美女情绪尚佳，也恰好开门出来。
见了她，阚玥眼睛一亮，说道:“呀，小青梅来了。”
阚玥在林清许脸上揩了把油，“真是女大十八变，总跟着臭小子后面跑的小豆丁长这么漂亮了。”
一颗草莓奶糖扔向阚玥的爪子，“别动手动脚。”
阚玥挑眉，又捏了几下林清许脸上的软肉以示挑衅才姗姗而归。
病房归于寂静。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不知哪飘来的花香。
“吃饭了吗？”
“没有。”
“现在吃吗？”
“嗯。”
林清许把饭菜放在旁边的桌柜上打开，她将床上的小桌支起来，把东西移到那。
“那个坐你旁边的男生是谁？”阚昭突然问。
他黑沉沉的眼睛直视她，语气平缓，状似随口一说:“他碰你肩膀了。”
“油画系的学长。”
“学长。”阚昭重复，舌尖抵着上颚，但莫名能品尝出某种酸涩的味道。
他想起昨天在球场看到的那一幕。
男生低头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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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林清许微微仰脸，唇角弯起，而那个男人的手指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搭在离她不远处。
像在宣告某种所有权。林清许移开视线时却突然被阚昭伸手拉住，大概是用力过猛，林清许几乎没站稳，若不是及时用手撑住差点摔倒的身体，她会直接跌落在阚昭身上。
只是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林清许手腕被他箍得发疼。
太近了。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睫毛在灯光下的投影，还有眉骨上那道淡白的疤。
初三时他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当时林清许和阮颜颜两个人在外面逛完街吃晚饭，碰上了喝醉的几男的，说是让她们陪着一起吃饭。林清许当然不愿意，但当时理智的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默。
冠以醉酒的名义，那几个成年男的肆无忌惮，在饭店里拽着她的手不放，还抄着东西向她们砸。
当时阚昭见天色太晚，提前问过林清许位置，过来接她。见到此情形自然怒不可遏。
双方都见了血。那几个男的也是欺软怕硬。见对方似乎没那么好欺负，才称作已经酒醒。但赶来的两家大人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罢休，把对方送进了警局。
当时酒瓶碎裂溅出来的碎片划破了阚昭的眉骨，缝了好几针，由此留了这么一块疤。现在疤痕颜色淡了点，但近距离看还是能看出。
阚昭对她一直很好。林清许知道。
所以就像当初爬山那次，一旦阚昭凶她或者是态度有一点点不好，林清许就会感觉非常委屈。
她也觉得这样很莫名，明明对方没有任何义务对她百依百顺，对她珍而重之。
但就是忍不住。
所以当阚昭把她弄疼的时候，林清许也有点生气。态度随之差了很多。
“所以呢？”
她望向阚昭，呼吸因为双手尽力支撑身体而有些不稳，“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空气骤然凝固。
阚昭的手指僵了僵，方才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窗帘哗啦作响，衬得现在格外寂静。
“朋友，发小。”
阚昭近在咫尺，两人的距离也不过几厘米。
“如果你接受，我可以……”
当阚昭的鼻尖快要碰到林清许之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阚玥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进来。
注意到眼前所见。她煞风景地“哦——”了声，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快速从陪护椅上拿了她的包，“你们继续。”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林清许推开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