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周的南川之旅终于谢幕,南华附中这次拿到了不低的名次。
同行的老师特例参赛的三个学生可以去附近的商城玩一玩,但要带好手机,确保随时能够联系。
同寝的女学霸陆陆拉着林清许去南川很有名的网红文创店打卡。
作为知名打卡圣地,南川又是耳熟能详的一线城市,商场里的人流量特别多。
至于陆陆提及的那个文创店,自然也是人挤人,人挨人。
林清许站着在门口等陆陆。
商场里总是有很多小孩子,或大一些,或稍微小点,大多处于调皮的年纪。
林清许正打字回阮颜颜的消息,没太注意周围,便被一疾驰而来的小男孩撞了满怀。
林清许由于惯性向后退了几步,而小男孩也不怎么好过,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直愣神,蒙蒙的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天地为何物。
林清许上前拉他起身,却在小男孩仰起脸的时候,怔了片刻。
有几分和她相像的面容,她之前也在林海栋朋友圈里看见过。
小男孩像是反应过来,突然极大声地喊了声“爸爸”,自行揉了揉摔痛了的屁股,轻松挣开林清许的手,朝她身后跑去。
仿佛时间在那刹那静止了。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林清许顺着小男孩跑的方向望去,好像真的看到了林海栋的背影。
对方没朝她这边看来,牵着小男孩的手往回走,旁边是身形窈窕的女人。
有人轻拍她的背,喊她名字。
林清许如梦初醒。
她转过身,被递来一只甜筒。
“要草莓味的还是巧克力的?”陆陆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等林清许回头再重新望向那地方时,结伴的三人已然没了踪迹。
*
“由题可知……”王鸿边讲边在黑板上画坐标轴。
已是晚自习最后一节,台下的学生几乎都是神游天外,归心似箭。
王鸿本不想找个人来杀鸡儆猴,但无奈这题是高考原题,要着重分析讲解。
他扫了台下一周,皱了眉,他视力不错,能清晰的看见前几排学生卷面上的内容。
“林清许。”
她今天怎么回事,课一开始就不在状态。从南川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今天更是演都不演。
现在都讲到倒数第二题了,试卷还停在第一面。
阚昭用胳膊肘不动声色地碰林清许手腕。
“林清许。”王鸿重复第二遍。
林清许才如梦初醒一样,慌忙站起身。意识到是自己上课走神,还被当众点名。
十几年来第一次,她脸泛红,头也更低了些。
阚昭压低声音:“第十九题,解题步骤。”
林清许跟着自己写的答案念了起来:“由题可知,OF=OM=c=2,设P(x,y)则F(2,0)为圆心,PF为半径的圆方程为……”
*
教室里的人稀稀散散走的差不多。
阚昭和往常一样接过林清许的书包。
他挑眉,包很轻,一本书也没放。
很不对劲。
虽然作业写完,但往常林清许的包里总有那么一两本语文书或者是词汇本。
黑夜浓重,云层遮掩着月光。
一路上林清许都很沉默,像是心事重重。
回到家。
林清许像往常一样翻着口袋,一无所获。
她倏而抬头,恹恹的:“阚昭,我钥匙好像忘学校了。”
而高嫤此时正在几十公里外的城市出差,家里没人。
阚昭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先回了趟门对面的自己家,很轻松地从他的卧室翻到林清许那。
他们的卧室都连着阳台,有个玻璃推门,也从不上锁。
没用两分钟,便大功告成。
阚昭穿过林清许家的客厅,打开了门。
两人到林清许的卧室。
阚昭就躺坐在林清许那张白色电竞椅上,也没要回去。
“我想喝果汁。”
“桃子味的。”
林清许去给他拿。
桃汁刚从冰箱里出来,冒着丝丝冷气。
阚昭拧开瓶盖,见林清许神色依旧恹恹的,有点枯萎的痕迹。
冰冷的瓶身贴近她的脸。
林清许乍然如梦初醒。
阚昭漆黑的眸子很专注地望着她。
林清许的睫毛长且浓密,有点颤,眨得缓慢,在白净的脸上留下阴影。
有点委屈,也有点安心,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林清许有什么心事总会和他说,这几天憋的久了,终于忍不住。
“他今天又找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妈妈也说过,再怎么说那是我爸爸。”
高嫤有段失败的婚姻,
“但是……”
她现在看上去有点脆弱,阚昭选择抱抱她。
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未退出的聊天界面。
20.12
林海栋/爸爸:这几天爸爸出差看见清许小时候喜欢的□□小熊,给清许和乐乐都买了一个。大概没几天清许就能收到快递。
在依旧是没收到任何回复后——
20:45
林海栋/爸爸:你妈妈还好吗?
阚昭对这位朝三暮四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他问林清许:“你想回他吗?”
林清许摇头又点头,显得有些无措。
阚昭干脆拿过手机回复:
——娶了小三想着前妻,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
七岁的林清许以为讨厌阚昭这件事会成为永远。
就像她曾经相信,她,爸爸,妈妈,一家三口会一直幸福下去一样。
可世上哪有什么永恒?
哪怕后来高嫤用几年就释然了这段失败的婚姻。又担心林清许因为家庭破碎,缺失父爱因为憎恨而变得心理扭曲。
她开始松口愿意让林海栋接近女儿,甚至还劝慰林清许不要因此而憎恨父亲。
可终究林清许在经历父母感情破裂这件事的时候太小,这已经像陈年的旧伤,会偶尔作痛。
在林清许的记忆中,一向恩爱的父母是突然吵起来的。
伴随着电视机砸在地上的闷响,墙上的婚纱照相框落下的清脆,一个家好像也将就此支离破碎。
“以后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每个父母离婚的孩子都会面临着这样的选择,而小林清许并没有多少的犹豫——
“想要妈妈。”
小时候的她其实更喜欢爸爸些。
每个家庭大概都有唱红白脸的角色,而林清许那边也扮演着严母慈父的形象。
妈妈较为苛刻,总是控制着她冰激凌,可乐,零食的食用量,还老是压迫她叫那个讨人厌的阚昭“哥哥”。
说什么小孩子要讲礼貌。
明明她已经很有礼貌了,会甜甜叫人,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只不过是那个阚昭太过分了,还天天欺负她。
而爸爸就不同,会在每次出差给她带好吃的,会满足她所有的条件,会给她买好多娃娃和小熊□□。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恩爱的父母渐渐没有言语。
年幼林清许感受到家里低气压的,好像也隐隐约约明白这个家随时要分崩离析。
爸爸出差越来越频繁了,妈妈跟着也很忙,把她托给邻居家的方阿姨照顾。
方阿姨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他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
既是误会。
林清许知道误会是可以解释的。
可是吵架消磨掉的感情却不会恢复。
家庭是建立在爱上的。
可如果有一天爱不复存在的话,就算爸爸妈妈误会解除了,那他们还是会离婚的。
但是林清许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懂事的点点头,不让阚母他们操心自己。
有时候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发泄一下就好了。
不会哭很久,不然眼睛会肿,关心她的人会担心。
但现实总会比童话残酷,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误会。
事情的真相是林海栋在外面有了孩子。
在她最不快乐的那年,她的爸爸给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取名为“乐乐”。
在不太明白“出轨”的年纪里,林清许给它“背叛”的定义。
深夜炸开的争吵声,终于撕开了这段日子虚伪的平静。
床头柜的儿童照明灯突然坏了,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浓稠如墨的黑夜化作蛰伏的巨兽,将欢乐尽数吞噬,哀伤、彷徨、恐慌在寂静中疯狂滋长。
林清许躲在被子里,掩耳盗铃般地捂住耳朵,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玻璃推拉门那侧发出了一些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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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敲。
以为是幻听,可能因为现在的她太需要人陪。
林清许住在九层。
从外面能通向她房间只有隔壁阚昭卧室的阳台。
只是两个阳台之间,距离算不上远,但对于像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却是难以跨越。
“林小小,快开门。”声音带着急促,夹杂气喘吁吁。
林清许不确定地望向那扇落地玻璃门。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跑下了床。
可能动作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床角,忍着疼,跌跌撞撞拉开了窗帘。
通过月光她看清了外面的人。
她不确定的问了声:“阚昭?”
“当然是我。”
隔着透明的玻璃,她小声问:“你来做什么?”
门外清脆且坚定的声音:
“当然是来陪你啊。”
林清许睁大眼睛,问道:“你怎么来的呀?”
“废话,还能怎么过来。”小霸王阚昭耐心耗尽,气鼓鼓,“笨蛋,快开门,外面好冷。”
宜城晚上昼温度低,阚昭只穿了件短袖睡衣睡裤,鼻子冻得有点发红。
“哦……”林清许拉开门锁。
阚昭大摇大摆地进了屋,不太自然地把不小心磨破皮的手背往身后藏了藏。
“里面怎么这么暗,灯呢?”
“好像坏掉了。”
阚昭借着月光打量了林清许一眼,视线停在她不自然微微蜷曲的双脚。走得急,忘记穿鞋。
阚昭稚嫩的小脸上皱着眉,拉林清许回床上坐着。
在床头柜上抽出几张湿巾,蹲下身半跪着擦拭她脚下的灰尘。
边干活一边还念叨着:“脏小孩。”
林清许低着头,没有反驳,眼睛也有点红。她问:“阚昭,我听别的小朋友说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是真的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和林清许说的,阚昭想。
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狠狠揍他们一顿。
但既然林清许知道了,他不想也对林清许说什么善意的谎言,毕竟这事早晚也要发生,他嘟囔:“是的吧,我妈是这样说的。”
林清许鼻尖有点发酸,有点想哭,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爸爸做了错事……那他会改吗?”
“不知道。这是原则性错误,不能轻易原谅的。 ”
“什么是原则性错误?”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被小瞧了,阚昭凶她,“赶紧去睡觉。”
“哦……”
将脏了的湿巾丢进垃圾桶,阚昭又抽出几张擦手。等一切都弄好,他也不委屈自己,直接在林清许床的另一边躺着,小大人一样该林清许盖上被子,当然,他给自己也盖上。
他强行找回场子,回复林清许刚刚的问题:“因为有第三者了。”
虽然阚昭也听不懂什么是第三者,只是他妈说这个。他挑了个他理解的回答:“因为他们结婚了。”
“结婚就是原则性错误吗?”
“差不多吧。”再加个问号。其实阚昭也不懂,故作深沉。
屋外争吵声喋喋不休。
林清许看着他,“阚昭,我有点怕。”
“你能给我唱歌吗?以前妈妈晚上天天给我唱的。”
“不要。”阚昭义正言辞。
“哦,好吧……”听声音又是要哭。
行吧行吧。
阚昭勉为其难哄哄她,挑了首音乐课上学的儿歌,小声地唱着。
有点难听。林清许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阚昭了。
阚昭给自己唱困了。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眼角都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听林清许问他:“所以结婚就要分开吗?”
“有时候不会。”他爸妈就没有。
“那我们会分开吗?”林清许发现好像突然没有那么讨厌阚昭了。
“当然不会,我们可是好朋友。”阚昭很自信。
“好朋友就是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阚昭困得实在迷糊,“嗯嗯嗯嗯嗯嗯嗯。”
稚嫩的嗓音却哼着她熟悉的歌。
纵使有些地方跑调。
仿佛能盖过外面的争吵声。
阚昭的怀里很暖。
拍在她背上的力道很轻。
林清许泛起了困意。
在不懂爱的年纪里,林清许记得——
原来友谊比爱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