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槐，起床上学了。”
沈槐把被子蒙住头试图逃离现实。
但是他姑姑并不讲情面:“赶紧起床，都快迟到了。”
沈槐继续闭着眼睛:“姑姑，我的头有点痛，好像有点生病了。”
沈清摸了他的额头，没有热度。一看就是在装病，本来觉得小孩子年纪小，不爱上学就让他放一天假也没什么。
但随即脑海浮现某个念头，她一脸正色：“怎么突然不想去学校了，受欺负了吗？”
毕竟在这之前沈槐从来没有抗拒过去学校。
“没有，就是感觉好累。”
他在幼稚园待的好好的，偏偏有个看不懂脸色的麻烦鬼凑过来，身心疲惫。
屁股被拍了一下，“那就赶紧去学校，不许逃学。”
*
沈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之前他与阚哲瑞八竿子也玩不到一块。
何况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也没见阚哲瑞对他有多热情。
这几天对方突然就主动和他交好。什么作业之类的，阚哲瑞总拉着他一起组队。
沈槐怀疑过阚哲瑞意图不轨，但没找到什么实质性证据。
昨天老师还把他俩的座位还换到了一起，简直天都塌了。一想到今后的每天都要忍受阚哲瑞话痨一样的属性，沈槐觉得这学是一天也不想去。
可惜沈女士看不懂沈槐的不愿，在八点三十将他准时送到校。
在校门口等候他的老师，接过沈槐的轮椅。
被送到座位的时候，沈槐发现同桌阚哲瑞今天意外的没有在旁边“叽叽喳喳”，而是正拿着一本正正方方的漫画书看。
熟悉的装订一下子也勾住沈槐的视线，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狮子和小羊》？”
阚哲瑞正看的入迷，虽然看不懂上面的一些字。
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是沈槐和他第一次说话，不移一点视线地回复道:“对呀，很好看的。”
阚哲瑞目不转睛，单手从书包又掏出一本:“你要看吗？”
虽然不太想领他的好意，但是诱惑实在是太大，沈槐没忍住接了过来。
沈槐有些疑惑，明明过几天才是书籍的首次发售时间，为什么阚哲瑞现在就有。
翻了几页，里面内容是熟悉的剧情。
无意中发现书本首页有签字笔印记的签名，还带着墨迹。
亲签？
作为书迷的沈槐心砰砰跳了起来。
又突然想到作者大大的签售会在几天后举行，阚哲瑞不可能现在能有。
假的吧？盗版书？
他问:“你这书哪里来的？”
托人托关系所以提前拿到了？
“我家里有很多很多。”阚哲瑞如实说。
“你想要吗，这本书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好多好多一样的书……
果然是盗版。
他才不要一本盗版的书。
沈槐想。但他又觉得如果阚哲瑞知道自己买了盗版书，应该会不高兴的吧。
他还是善意的不告诉他好了。
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沈槐难得对阚哲瑞脸色好了一点。以至于中午阚哲瑞主动提出帮他倒饭，沈槐也接受。
“你剩得饭好多，要再吃一点吗？”阚哲瑞问。
“不要，我不吃胡萝卜，不吃羊肉，不吃番茄，这些菜我一个都不能吃。”
“番茄都不吃，你好挑食。”
沈槐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容易给阚哲瑞好脸色了，以至于让他这么不知分寸，还指责他。
他沉默，继续冷酷。
“好吧。”阚哲瑞道。
他从小书包掏出几个食品袋，然后把不同菜饭各自装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沈槐没忍住问。
“分离饭菜呀。”
“为什么要分离，直接倒了不就行了？”沈槐不是很懂他的思维。
“清许姐姐说，有些人活着很辛苦的，他们有的很穷，会去吃很多饭店里的剩饭。这样做可以让他们稍微吃干净点。我们处在‘何不食肉糜’的位置的，父母给我们基垫了很好的生活条件，所以……”阚哲瑞挠挠头，“好多字，忘记了后面的话了。”
“那你还挺能背。”沈槐沉默:“挺复杂的，而且刚刚话里的那些词语你听得懂吗？”
“一半一半吧。”
阚哲瑞又道:“但是跟着做就对了，我觉得清许姐姐说的话都非常有道理的。”
傻子。
沈槐心里蹦出这么一句话，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了。
*
放学。
阚哲瑞有点小失望，今天还是舅舅来接他。
不过阚哲瑞今天心情好，牵着阚昭的手，一蹦一跳地跟着他走。
哼哧哼哧地爬上了车，阚哲瑞才惊喜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人。
“清许姐姐!”
林清许放下平板和绘笔，伸手捏捏阚哲瑞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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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放学回来了呀。”
“今天幼稚园教了什么呀？”
“十以内的加减法。”阚哲瑞骄傲地说:“我比其他小朋友算的都快，老师还奖励我小老虎大徽章。”
“同桌好多问题都不会，但是我都教她了。”
“哇，好厉害。”林清许夸他。
阚哲瑞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阚昭看了眼后视镜，轻嗤:“快给人哄成胚胎了。”
阚哲瑞气鼓鼓地瞪了回去。
“小冰箱里有焦糖布丁，奖励给聪明善良的瑞瑞同学。”
阚哲瑞顺毛一样的情绪转阴为阳，和往常一样拉开那个银灰色的壳，“SELA”的大logo跃然纸上。
用勺子挖了一大口的布丁，先朝林清许递过去。
“谢谢瑞瑞。”
阚哲瑞红着脸朝她一笑。
又不计前嫌地给阚昭也挖了很大一口。
毕竟舅舅之前也天天给他买布丁吃。
最后才把仅剩不到一半的布丁放在身前的小桌板上，小口小口地咬着。
*
于此同时的沈清也接到了自己的侄子，坐在后座上，给沈槐递了瓶牛奶。
她是个事业型女性。严于要求他人，更严于律己。头上有个顶事的大哥，她也不想过多依靠家族蒙荫，毕业后，便离开京市来到南川发展。家里的弟弟弟媳也是事业狂，尤其是他三弟夫妇。
前些天沈槐出车祸撞断了腿还是她照顾的。那俩家长一个两个都在国外，还是隔天才赶回来。
瞧着沈槐一脸情感缺失的模样，哪里出现过五岁小孩本应该有的笑容，一怒之下把他们骂得狗血淋透。
估计这对父母就算受了教训，一时也改不过来这性子。
索性她就把沈槐带回去自己照顾，总比人家孤零零在医院强，两家老人也不管。
只是这么多天过来，沈槐依旧还是那番平淡如水。
有时候她也自我怀疑想，沈槐这么小就离开了父母，她的决定真的是否毫无错处。
今天的沈槐仿佛与平时不一样。
像是冰化了水，虽然面上还是冷的。
似乎只是姑侄之间的心灵感应。
“槐槐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
沈槐抿着唇，又道:“遇到一个麻烦鬼。”
一个明明他不想回答那些弱智题，却偏偏有个一直小声报答案想让他答对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