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和老金默默交换了个眼神。
纪闻舟说的跟他们调查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看来他们有必要再核实一下。
杨队进了审讯室,拉开椅子坐下来:“纪闻舟,你说你去了电话亭打电话叫救护车,你还记得你是在哪个电话亭打的电话么?”
“从拆迁楼出去朝右拐,走到电话亭约莫十二分钟的路程。”
杨队:“你走路速度如何?”
“我当时很慌,就走得很快,可能和腿脚正常的速度差不多。”
杨队吩咐警员小夏:“你去帮我把地图拿过来。”
“是,杨队。”
不大一会儿工夫,警员小夏就拿着一张本市地图和笔回来了。
杨队把地图推到纪闻舟面前,又把笔递给他:“把你说的电话亭在地图里标一下。”
纪闻舟顺着地图里的路线一点点看过去,拿笔在电话亭上画了一个圆圈,又把地图还给杨队。
杨队接过地图:“你确定就是在这个电话亭里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对,不过我当时没打电话。”
“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拿起话筒还没开始拨号,就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我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窗朝外面看,一辆救护车从电话亭前朝拆迁楼那个方向开过去。”
杨队心里暗骂了一声。
“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我坐公交车回家了。”
审讯室里不让抽烟,杨队心情烦躁,手指死捏住裤兜里的烟盒,烟盒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被它捏到变形。
情况反而更难办了。
进了电话亭却又不打电话,但凡纪闻舟案发当晚拨打120叫了救护车,急救中心的电话系统就会自动记录下来他的呼救信息,警方就能根据记录确认他确实打过电话,虽不能据此就认定他无罪,但起码间接证明了他拨打120的时候,他认为被害人范壮成还活着,也的确存在着想要对范壮成进行施救的意愿,但纪闻舟最后没打电话叫救护车,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纪闻舟的确如他所述,是想打电话喊救护车救人的,奈何他打电话前听到有救护车开过,以为已经有人抢在他之前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于是就没再打电话。
第二种可能性,纪闻舟离开拆迁楼的时候,明知范壮成已经死了,所谓的打电话喊救护车根本就是编造出来应对他们的谎言。
刚才他隔着单向玻璃听南涔和纪闻舟的谈话内容,根据他多年来看人的经验来看,纪闻舟对南涔说的应该都是真话,他说的很多话其实在法庭上会对他不利,这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办案讲证据,经验和直觉都作不得数。
杨队走出审讯室,招手叫来手下小封,手指了指地图上的标记:“你带着痕检人员去一趟这个电话亭,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
警员小封拿着检测结果回来,杨队低头看了一眼,挑眉问警员小封:“一个都对不上?”
“是的,杨队。”
杨队捏着报告,转身又进了审讯室,反手带上门。
杨队:“你进了电话亭,拿起话筒想要打电话,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你才又放下话筒,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吗?”
“对。”
“那你能告诉我们,话筒上为什么检测不到你的指纹?”杨队半眯起眼,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检验报告,“我们在话筒上找到很多指纹,经过比对,没有一个跟你的指纹对得上。”
纪闻舟舔了舔干裂的嘴皮,才解释说:“我当时戴着手套,话筒上应该检测不到我的指纹。”
杨队被气得笑了:“这天气用得着戴手套?你敢说你没怀歹意,没坏心思你戴什么手套!”
纪闻舟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那晚我上了五楼,范壮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都是血,我怕得要死,想赶紧离开那儿,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于是我又折回去,戴上手套摸了摸他的衣裤口袋,想要把那段录音拿回来,我不能让他再拿录音要挟我。”纪闻舟喉咙滚了滚,“我……我从来没想对他做什么,我只是想找回那段录音。”
杨队揪出他话里的破绽:“你出门前还随身带着手套?”
“对,我带了。是范壮成约的见面地点,我并不相信他这人,怕其中有诈。”
“那么录音里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纪闻舟垂下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杨队又问了一遍:“的确是你造成肖学庆的死亡,是吗?”
纪闻舟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往杨队的脸上扫:“肖学庆是那个人的名字吗?是的,是我造成的。但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你跟范壮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肖学庆又是怎么死的?你一五一十都跟我们说一遍。”
纪闻舟两手捧着水杯喝了口水。
“那天我回老家,火车误点,到火车站时已经很晚了,范壮成在火车站揽活,我上了他的车,他开车送我回家,途中我有点累,就靠着车窗睡了一会儿,等我被刹车声惊得醒过来时,范壮成已经把肖学庆给撞地上了。”
“当时肖学庆他还活着?”
“对,当时他腿脚受伤了,他很生气,嘴里骂骂咧咧的,他骂的是家乡话,我听不大懂,不过范壮成应该是听懂了,我叫他赶紧打电话喊救护车,他不肯,我看他在工具箱翻找工具,怕他对肖学庆不利,我就冲上去想要夺下他手里的工具,肖学庆却趴着我不放,我急了,就把他推开,谁知他却倒地上了,范壮成上前探他鼻息,跟我说他死了。”
杨队面无表情地听着。
审讯室里一时没了动静。
杨队隔着桌子打量纪闻舟。
过了半晌,才响起杨队的声音:“范壮成遇害当晚,你去电话亭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当时是晚上几点钟?”
“我进了电话亭后看了一下手机,当时是10点03分。”
“你去电话亭的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纪闻舟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挺晚了,那里很偏僻,我没遇到任何人。”
杨队把划出电话亭的地图推到他面前:“你把你当晚走过的那条路线完完整整地标出来。”
纪闻舟拿起笔低头沉吟,用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把地图递给杨队。
***
杨队走出审讯室,召集警员开会。
现在已找到了一个与每起命案都能扯上关系的嫌疑人,且杀人动机充分,问题是目前搜集到的线索还太少,不足以给嫌疑人定罪。
警员坐在会议桌前。
老金刚才就在单向玻璃的另一头看着:“我倒觉得他跟他太太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警员小封提出自己的观点:“那可不一定,跟自己的爸妈都能说谎,跟自己太太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杨队:“那你分析分析,纪闻舟为什么不承认是他杀的人?”
小封:“纪闻舟的想法很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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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一旦他认罪,摊上的就是三条人命,无论到时候法院怎么判,他的罪行都很重。尸骨一案,他只承认自己推开了肖学庆,肖学庆才倒地死亡,也就是说,肖学庆算是意外身亡。意外死亡和蓄意谋杀,这两条罪行差别可大了去了。
“所谓的意外死亡,是纪闻舟单方面的说辞,唯一能推翻他证词的人只有范壮成,可偏偏很不巧的,范壮成他也死了,对纪闻舟而言是幸运的,尸骨案唯一直接知情的两个人死了一个,还活着的知情者就只剩下纪闻舟,当然是他最愿意看到他的局面。他没想到范壮成也提防他,没把录音带去现场。
“至于陈佳和范壮成的案子,明显就是故意杀人罪,就算找最厉害的刑事律师给他辩护,都没法判断是意外身亡,所以纪闻舟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承认自己跟陈佳还有范壮成的命案有关的。”
杨队合上报告:“你们都找过了?电话亭周围一个探头都没有?”
小封:“我们仔细找过了,真没有。”
杨队揉揉额角。
附近没有探头,话筒上也没有检测到纪闻舟的指纹,纪闻舟案发当晚到底去没去过电话亭,现在根本就没法证实。
警员小夏举手发言:“杨队,有一点我觉得说不通。”
杨队:“你说说看。”
“纪闻舟说他在去电话亭的路上没遇到任何人,但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证词,在到达电话亭前,在这条路上,纪闻舟应该与吕先生擦肩而过。”
小封在一旁插嘴:“纪闻舟说路上没看到任何人,会不会在赌吕先生不会没事找事自己出来做证人啊?那地方偏僻,平时白天就没什么人,更别提晚上了,纪闻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推说自己没遇上任何人,他心里肯定是认为就算他说谎也不会露馅。”
杨队啪嗒按动打火机点烟:“小林,你再打电话联系吕先生,跟他再核实一下这番证词。”
警方小林打电话给吕先生。
“是吕先生吗?我是市局刑侦队的。”
“哦,你好你好。”
“吕先生,是这样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再确认一下。案发当晚,你跟嫌疑人擦肩而过,是这样么?”
“对对,那人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当时正在想事情,就没注意对方,不过我记得对方的脚步声挺奇怪的,跟别人不大一样。”
“那你还记得你具体是几点几分遇到对方的么?”
“呃……让我想想……”吕先生默了会儿,才又开口,“大概晚上10点不到几分钟吧。”
警员小林换了个手拿手机:“吕先生,你确定是这个时间吗?请你务必再仔细想想。”
“就是晚上10点不到大概两三分钟这样。”
警员小林赶紧把这条信息记录在本子上,一边记,一边电话另一头传来吕先生的问话:“警察同志,你们突然问这些,是因为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有些细节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哦,这样,那警察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暂时没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
结束通话,警员小林把本子递给杨队。
杨队把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面:“既然有疑点,我们就一定要去确认一下。小林,你跟着老贺去一趟拆迁楼那边,每个角落都再查一遍。”
疑罪从无,哪怕纪闻舟有故意说谎的嫌疑,只要还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们就得把事情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