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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十章

作者:寒月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何怀素收拾好了行李,动作机械而迟缓,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在夜的寂静里都被无限放大。


    他最终站在了何潆的门外,像一尊被钉在痛苦十字架上的雕像,一站便是两个小时。


    冰冷的门板隔开的是两个世界,门内是他渴望至极的温暖与救赎,门外是他自我放逐的冰原与煎熬。


    凌晨五点,那扇门后的灯,倏地亮了。


    昏黄的光晕从门缝底下渗出来,微弱,却像一道滚烫的熔岩,瞬间灼穿了他勉强维持的镇定。


    她醒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那盏灯是多么温暖啊,就像她这个人,像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眸,像她昨日在他怀中时,身体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带着那股总能让他心神宁静的、若有似无的茉莉芳香。


    那光芒,那气息,仿佛具有实体,穿透了门板,无声地拥抱他,诱惑他,拷问他。


    无数次,冲动的浪潮几乎淹没他残存的理智。


    他抬起沉重如铁的手,指尖无数次悬在离门板仅一厘米的空气里,剧烈颤抖。


    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敲下去,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困兽逃回唯一的巢穴,然后——拥抱她,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或许……或许还会像个丢失了所有依靠的孩子一样,在她怀中无声地、崩溃地哭泣。


    把所有的重负、无法言说的悲痛、还有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愧疚与渴望,统统交付出去。


    但是这个念头刚冒起,另一幅画面便如冰水般兜头浇下——简丹苍白却带笑的脸,记忆中她最后冰冷的指尖,那份他曾许诺却最终未能守护的永恒。


    巨大的罪恶感像一只冰冷粘湿的手,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


    他紧捏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感是唯一能帮助他维持清醒的锚点。


    他不能!他怎么能背叛简丹?!


    他怎么能沉浸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暖里,寻求短暂的慰藉,却玷污了记忆的重量?


    他怎配拥有这份柔软和芳香?


    何潆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最炽烈的爱,而他无法给予她明确的未来和全心全意的幸福,既然他内心还盘踞着无法驱散的幽灵,那他就不该再贪恋她的温暖,不该再给她任何虚幻的希望,更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摇摆和痛苦,给她带来更多的困扰和伤害。


    又僵持了半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天光即将破晓,那扇门后的世界仿佛随时会打开,他害怕看到何潆带着睡意的、或许会对他露出微笑的脸庞,那会彻底摧毁他离开的决心。


    离开是唯一的选择。尽管这选择如此不堪。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按下发送键,发出那句用尽全部克制力才堆砌出的、客气又疏离、冰冷又无情的话。


    【Nancy,我家中有急事,我需要回一趟上海。这一个多月,承蒙照顾,谢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反向扎回他自己心里。


    他知道自己很混蛋,这样不告而别,留下那样一条冰冷的信息,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他唾弃这样优柔寡断、自我感动的自己,看不起这怯懦而逃避的行为。


    在感情的道义上,他无疑是个卑劣的小人。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就像被困在了一个由往事和承诺铸成的铁笼里,任何试图向外伸出的手,都会被烙上背叛的印记。


    他拎起脚边那只不大的行李箱,迈步走入雨幕,跌跌撞撞地走出客栈,冰冷的晨雾扑面而来。


    他关闭手机,将自己彻底投入黎明前最浓重的寒冷里,头也不回。


    **


    暮色四合时,雨丝又悄然而至。


    檐角垂下的水珠连成细线,在青石板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客栈的灯笼早早点亮了,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里洇开,像一滴坠入水中的淡墨。


    木窗半敞着,风裹着雨腥味渗进来,书桌案几上的书页被掀动,又轻轻落下。


    何潆坐在书桌前,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雨幕中的客栈轮廓模糊,瓦当滴雨,偶有撑伞的房客踩着水洼匆匆掠过,脚步声转瞬便被雨声吞没。


    手边的茶已凉了,白瓷杯底积了薄薄一层水光。


    她长久地沉默着,睫毛在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雨丝被风吹得飘到脸上,微凉,她禁不住微抖了下,打了个喷嚏。


    一杯热牛奶放在了面前,何潆抬起头,看到是陆瑶,便冲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陆瑶又拿了条披肩,披在她肩头,挤着她,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何潆:“没什么,可能是快来大姨妈了。”


    何潆为了掩饰低落的情绪,伸手握住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陆瑶“哦”了一声,偷偷觑了眼何潆,“Nathan怎么突然回去了?”


    骤然间听到何怀素的名字,何潆感觉心口猛地收紧。


    她垂下眼眸,盯着杯面浮起的一层薄薄奶皮,机械地端起杯子,唇瓣刚贴上杯沿,滚烫的触感便猛地灼了上来。


    “哎,烫啊!”陆瑶急急道,却已经晚了。


    何潆倒吸一口气,热流滑过舌尖,烫得她喉咙发紧,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了出来。


    “嘶——”她慌忙放下杯子,手背抵住嘴唇,可疼痛却像一根烧红的针,从舌尖一路刺进心里。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分不清是因为烫,还是因为何怀素突然的离开和冷漠逃避的态度。


    牛奶在杯里晃荡,映出她通红的眼眶。


    “好痛,呜呜呜……”何潆肩膀轻轻发抖,任由滚烫的泪掉落,像个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哎呀,肯定痛啦。你傻啊你,明明看着牛奶在冒热气,怎么直接端起来就喝了呢。”陆瑶又是心疼又是好无语。


    何潆哭得更凶了。


    陆瑶还是第一次见何潆哭成这样,哪里还舍得说她,“好啦,好啦,你不傻,一点都不傻,都怪我,没把温度控制好……”


    “哎,想哭就哭吧,别忍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纵使陆瑶神经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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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何潆哪里是因为被烫到了才哭的,是因为刚才她提到了何怀素的缘故吧。


    何潆并没哭多久,很快就止住了哭泣。


    “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何怀素?我找他算账去!”陆瑶站起身,双手叉腰,怒气冲冲。


    何潆反倒冷静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拉她坐下。


    陆瑶:“不是他,那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何潆没打算把自己跟何怀素的事与陆瑶细说,如果陆瑶知道了,以她的个性,绝对会为自己鸣不平、替自己出头,绝对会去找何怀素理论要个说法,而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虽说认识何怀素也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但不知为何,她可以确信何怀素并非那种玩弄她人感情的花花公子,他之所以逃避,必然有他的苦衷和原因。


    但无论这原因是什么,他这种逃避的态度都令她感到非常失望。而她一旦对一个人感到失望,之前所有的滤镜都会破碎,所以她决定,一切就到此为止,只当昨天的一切都是幻梦一场。


    “没有,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好感可能是有一点吧,但他只是咱们客栈的客人,只是个过客,迟早要回归到他自己的生活轨道,我怎么会跟他产生什么感情。”何潆说得笃定且认真。


    陆瑶将信将疑,“真的?那你怎么了嘛?”


    “下个月就半年了,到时候我妈妈来把我抓回去,怎么办?”何潆只能拿她妈妈做挡箭牌。


    这个确实也是近期她一直担忧之事,她的母上大人即将“杀”到!


    陆瑶也沉默了。她自小跟何潆一起长大,关系亲密,自然对何潆的妈妈秦美珍也是极为熟悉和了解。


    说实话,陆瑶自己也是有点怵珍珍阿姨的,她从小就喊秦美珍为珍珍阿姨。


    在她小时候,她崇拜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刘雨,她是国内独立音乐圈和摇滚乐坛中一位低调但极具影响力的女性音乐人;另一个就是珍珍阿姨。


    时隔二十多年了,她依旧清晰记得初见珍珍阿姨时的情景。


    当时她才四五岁,才上幼儿园中班吧,校长邀请了珍珍阿姨到学校给她们这群小孩子科普手足口病。


    珍珍阿姨穿着白大褂,扎着高马尾,走进黄昏的教室,像是飘进教室的一朵洁白的云。


    她个子高挑,长得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笑起来像草莓蛋糕一样甜甜的,声音悦耳动听,而且她胸前别着的银色胸针上,有一道漂亮的彩虹,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人和事物,何况她自小就是个颜控。


    后来得知珍珍阿姨是何潆的妈妈,她才主动地与何潆玩耍。


    说实话,小时候她还有点“嫌弃”何潆,觉得她太乖了太安静了,漂亮是漂亮,可爱是可爱,就是太像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她觉得有点没劲。


    后来何潆上小学五年级时,她爸爸因事故意外过世了。


    陆瑶明显感受到了珍珍阿姨的变化,她从一个温柔爱笑,笑起来如蜜糖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气场强势,清冷感十足的女强人,尽管她依旧漂亮,但那份漂亮里带着刺和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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