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潆领着客人进了客栈,看到楚铮,不由得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楚铮:“你连句谢谢都没有的吗?”
何潆没好气,才说了一个“谢”字,楚铮忽然想到刚才何怀素跟他说了“谢谢”,立即大声蛮横地打断道,“算了,不要说了。”
何潆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有病啊,一会让说谢,一会儿不让说。”
楚铮:“晚上我住哪里?”
何潆冷笑:“爱住哪里住哪里去。”
楚铮:“我要住你这里。”
何潆:“我这里住满了。”
楚铮:“你可以和陆瑶住一间,我住你那间就可以了。”
何潆:“我习惯了一个人住。”
说完,何潆头也不回地扭身走了。
楚铮只好求助陆瑶,陆瑶两手一摊,“抱歉,爱莫能助,潆潆是大股东,是我老板,我得听她的。不然她克扣我工钱怎么办?!……”
楚铮做拱手可怜状:“她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嘛,不会的,你去劝下她,帮帮我,拜托。”
陆瑶抱臂嗤笑一声:“你觉得你很了解她啊?”
楚铮哑口无言。是啊,他现在才发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他仰头看天,老天啊,快把那个乖巧懂事的阿潆还给他吧。
何潆又忙到凌晨十二点半,才得以休息。
楚铮的到来,让她有些心情烦乱,躺在床上又开始失眠了。
她和楚铮是两年前,经妈妈的同学,也就是楚铮所在单位的崔副院长介绍认识的,那时她26岁,刚工作一年。
她对楚铮的第一印象还算可以,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都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楚铮在她26年来所认识的异性中,相貌可以算得上出众。
楚铮对她则是更为满意,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攻势。
何潆没什么恋爱经验,她读书的时候,妈妈管得很严,就连上大学后,妈妈都要求她不要恋爱,等考上研究生再说。她也很乖,而且在大学里也没遇到比较令她心动的男生,大学四年,尽管追求她的男生不少,但她听妈妈的话,没有谈过恋爱。
她的大学和研究生专业都是妈妈给她选的,财会类的专业,说毕业好找工作。但她其实大学时几次都想转专业,但迫于妈妈的“淫威”,她最终还是作罢。
研二时,她加入了一个摄影社团,认识了一个学长,谈了一段一年左右的恋爱,随着学长毕业出国,俩人就分手了。
毕业工作后,妈妈突然就嫌她怎么年纪这么大了,都没怎么谈过恋爱,就开始各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何潆当时极度无语,不是妈妈你不让我谈恋爱,怕影响我学业,又怕我单纯被骗;现在怎么连恋爱谈得少,又成了错了。
楚铮是她的第三个相亲对象。
前两个相亲对象,何潆都没看上,说实话,她还是有点颜控的。
楚铮追了她大半年,她最终答应了交往。
一开始,他们和许多刚坠入爱河的情侣一样,也非常甜蜜过。
但渐渐地,何潆觉得俩人在三观上有很多分歧,而且甜蜜期过了以后,他也更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但他却始终看不到真实的她。
他对她说,他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因为她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很乖的女生,长相纯美,声音甜美,气质清纯,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而他与前女友分手,就是因为觉得前女友太作了,他无法驾驭和忍受。
听到他这样说,何潆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他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她懂事听话乖巧而已,那是不是一旦她不懂事不听话不乖巧了,一旦她也作了,他就不再喜欢她了。
而且相处久了,何潆也越来越看清楚了楚铮,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霸道,大男子主义,爹味十足,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不尊重人。
何潆自小就是被妈妈秦美珍掌控着,她知道妈妈一个人带大她不容易,知道妈妈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她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她共情着妈妈,她心甘情愿被她所掌控。
但楚铮也想要来掌控她,这就让她无法接受了。
楚铮在着装上对她指手画脚,裙子不能穿太短,头发不可以烫卷,还在她的兴趣爱好上横加阻拦,喝酒伤身不可以喝,蹦极、跳伞那么危险不要去,跟一群不认识的驴友去深山老林里徒步也很危险不许去……
更可怕的是,楚铮在跟她求婚时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结了婚,马上就生孩子吧,最好是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好第一个是男孩……
何潆莫名就想到一个画面,她被关在一个四面都是冰冷白墙的房子里,有两个孩子,一人抱着她的一只腿,在那儿嚎啕大哭,她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飞过一只洁白的鸟。
她感到不寒而栗,她果断拒绝了楚铮的求婚,并跟他提出了分手。
何潆越想这些越心塞,越睡不着,没办法她只好起身,本想去拿那盒安眠药,忽地瞥见书桌上的那个木匣子,她就走到书桌前坐下,伸手抚摸了木匣子片刻,心情竟然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再次打开了那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拿出其中一个本子。
本子的封面深褐色的硬纸板,边缘已经磨损,露出了里面粗糙的纤维。
封面上烫金的“笔记本”三字依稀可见,周围环绕着繁复的藤蔓花纹,仿佛在诉说着那个时代的优雅与精致。
何潆轻轻翻开,内页的纸张厚实略带粗糙,已经泛黄。
映入眼帘的是曾奶奶清秀工整的字迹,第一页头上写着,民国三十年,九月廿三日,雨。
何潆拿手机搜了一下,民国三十年,那就是1941年,竟是曾奶奶在81年前写下的日记。
【离开父母时,离开家时,我以为我绝不会害怕,但我发现我错了。我会害怕,害怕极了,我毕竟才是一个21岁的年轻姑娘,但我绝不后悔。
3个月前,我从美国哈佛医学院毕业了,亲朋好友无不为我高兴,毕竟在当时对女性和少数族裔歧视严重的美国,我能够被世界顶尖的医学院之一的哈佛医学院录取并3年就毕业,实属不易和罕见。
支撑我在短短3年时间就取得学历证和学位证的动力,是国内日趋严峻的形势。4年前离开祖国时,我就发誓,必要学成回国,尽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绵薄之力。在父母还在为我欢欣之时,我悄悄地离开了他们,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虽是女儿身,但我亦是中国人!
原本从美国飞国内的飞机航线已经停运了,我只能走海路。我从美国东海岸出发,横跨大西洋,绕过非洲好望角,进入印度洋,最后穿过马六甲海峡,抵达香港。再打算从香港去往重庆。路上花了3个月的时间,在9月2日这天,终于很快就要抵达香港了。
就在船距离岸边仅有一公里远时,没有任何预先的征兆,碧蓝的海港上空,由远及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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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声。
我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三架战机如同黑色的秃鹫,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不好了!飞机来了!全部趴下!”甲板上的船员们惊慌失措地大喊。
霎时一枚炮弹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直直地击中了船体的中部。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船体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海水疯狂地涌入,发出低沉的咆哮。甲板上的货物被抛向空中,碎片四散飞溅,火光映红了船上人们惊恐的面庞。
我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随即重重坠入冰冷的海水中,好在在美国这4年,我学会了游泳,这一项保命的技能,此时就派上了用场。我奋力朝着岸边的方向游去。
渐渐地,我的体力不支,还感到左胳膊钻心的疼,应是被□□所擦伤。
而且海浪好大,我拼命游了那么久,却感觉依然距离岸边很遥远,就在我的力气即将耗尽时,一块浮木漂了过来,我扑住了它,得以喘息片刻。
但顷刻间,一个男人游过来抢走了那块浮木,我顿时失去了浮力,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视线,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
我拼命挣扎,试图浮出水面,但受伤的身体、巨大的海浪,让我力不从心。
海水灌入我的口鼻,窒息感让我几乎失去意识。我很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万里迢迢回国,难道就要这么无足轻重地死在这里……
在我以为自己即将沉入海底时,即将失去生命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勉强睁开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脸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我也无暇去想,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感受到他坚实的臂膀将我牢牢托起。
他带着我,游向不远处的一块漂浮的木板,海浪不断拍打着我们,但他的动作始终稳健而有力。我侧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这片混乱的海域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
脑海里闪过一人的脸庞,与他的脸庞渐渐重合,我心头一颤,怎么可能是他?!】
何潆合上了日记本,尽管她还想继续看下去,但她知道时间不早了,且她因为楚铮的到来而烦乱的心绪已经渐渐平复,目的已经达到,她就不该继续贪恋别的了。
那个他,到底是不是曾爷爷呢?何潆觉得毋庸置疑,肯定是的,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曾爷爷和曾奶奶是旧相识,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见钟情的那种,没想到故事原来是另一种走向……
何潆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木匣子里,走到窗户旁,伸手准备把窗户关紧,无意间瞥到一抹身影。
他站在旁边的月台上,风掠过,掀起他黑色风衣的一角,衣料在空气中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掩不住那份清冷和疏离。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孤岛,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既不愿靠近,也不愿被靠近。
他手上拿着一罐啤酒,脚边还倒了两个空罐子,竖着两罐尚未开瓶的啤酒。
何潆犹豫了片刻,穿上长款针织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自己这边月台的角落,与旁边的月台,仅有一米之隔。
何怀素看她走过来,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唇边荡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还没睡啊。”
仿佛刚才那个清冷疏离之人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