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詹宁作为大晟来的女官，萧浚川本来将她安排在承熹宫，美其名曰请淑贵妃帮忙款待。余詹宁冷漠拒绝，说她是为了萧元家而来，自然要全程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左右。
眼下，萧浚川不想得罪大晟，立马派人将启福宫重新打扫出来，还请余詹宁去看了大晟来做质子的七皇子所居住的环境，晚上宴请两人。俨然一副大全新帝的样子。
月盘挂在幕布之上，萧元家一身素色便衣，大步流星的从内室出来，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余詹宁并没有休息，而是从偏厅出来，盯着萧元家问。
萧元家顿了顿，不打算隐瞒：“我要去中坤宫探探情况。”
余詹宁问：“探完之后呢？你能做什么？你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一个心腹，甚至连母亲都被人控制。”
“你说的都对，但是难道要我在启福宫里做缩头乌龟么？”萧元家的眼神冰冷，对余詹宁的话很认同。
“如果一切都是萧浚川布的局，你管不了。”余詹宁知道，如果萧元家只能在大晟做一辈子的质子，那么戴太后将改变自己的计划，不许她和萧元家再接触。可这也好过让他只身犯险。
萧元家眼帘低垂：“他不会杀我，杀我谁去大晟做质子呢？”
说完，萧元家头也不回地大步迈过门槛，朝外走去。
他来到中坤宫，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径直走进去。
里面七八个宫女和太监有的在院子里打扫布置，有的在寝殿里忙活，靠近门口的宫女见到萧元家进门立马大声行礼，像是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
“五爷吉祥！”
萧元家的眼神扫过每个人，有人搬花盆，有人挂灯笼，堂堂中坤宫仿佛需要临时布置一样。
“喜鹊和彩虹呢？”
被问到的宫女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奴婢、奴婢是临时被叫来打扫中坤宫的，奴婢不知……”
萧元家不想为难她，径直往里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太监从门口边跑边喊：“五爷！五爷留步！”
萧元家顿住脚步，等那太监上前。
是姜海，萧广和身边的太监，五十多岁，深受萧广和信任，有萧广和的地方，百分之九十都有他。
姜海讨好似的笑容挂在嘴角：“这么晚了，五爷还没休息？”
萧元家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来了中坤宫？不会是有人在监视我，随时跟你报信吧？”
姜海一听立马否认：“没有没有，五爷怎么这么说，二爷吩咐奴才带人把中坤宫收拾出来，准备迎接皇后娘娘回宫，故而您一来奴才就知道了，只是您没有看见奴才而已。”
萧元家嗤笑一声：“父皇驾崩到现在不足一个月，我母后去令县修养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怎么中坤宫都想要这么多的下人连夜收拾，连门口的观赏树都需要现搬回来。”
姜海难色铁青，“奴才奉命行事，五爷的问题奴才也回答不了，还请五爷不要为难奴才。”
“中坤宫原来的太监和宫女一个不在，不会是都跟着去令县了吧。你要是说准了，明日我就守在宫门口，好好数一数跟我母后回来的下人有几个，是不是全都是中坤宫的那批。”萧元家步步紧逼似发问，然后仔细观察姜海的神情和肢体上的语言。
姜海显然有点招架不住，脚尖向门口转，想要逃离。
萧元嘉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每个人都知道他脾气好，心软，话少，所以太监宫女还是愿意去伺候他。可自从悬梁的事一出，萧元家变得牙尖嘴利，姜海之前是听说，如今正面和他接触，才明白他不光是能言善辩，而且气势上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人心慌。
“想什么呢，姜海，不会是想我确实从宫中传闻的那样，从个闷葫芦变成了铁齿铜牙，想着该怎么搪塞我吧？”萧元家问。
“五爷言重了，奴才只是因为先皇的事悲痛过度，最近精神常溜号。”姜海解释道。
萧元家抬头看一眼屋檐外的墨色天空，意味深长道：“麻烦你给二哥带个话，我在大晟做质子，能够回来给父皇奔丧，说明我在大晟没有给大全丢脸。我只想求我母后平安顺遂，二哥一定会成全的吧。”
第二天下午，欧阳皇后的马车到达京城，萧元家和余詹宁站在宫门口迎接。
萧元家看到马车的第一时间跑上前去扶欧阳皇后下车，半年不见，欧阳皇后消瘦许多，脸色蜡黄，神情疲惫，见到儿子声音哽咽：“元嘉……”
“母后受苦了，元嘉回来了。”萧元家剑眉下压，心疼的看着欧阳皇后。
萧元家把欧阳皇后送回中坤宫，姜海全程带着两个宫女跟在身后，斓嬷嬷去铺床，姜海就用眼神示意宫女去做，萧元家厉声阻拦：“站住。”
“五爷，以后这杜鹃和白鸽就负责侍奉皇后娘娘了。”姜海讪笑着说道。
“把中坤宫之前的太监宫女找回来，他们跟随我母后多年，母后使着顺手。彩虹他们确实还在宫里吧？”萧元家质问。
“在，不过这事儿奴才得和二爷禀告，同……”
“我跟二哥说。你们都下去，我先陪母后说几句话。”
姜海眼珠不安地乱转，道：“喳。”
“朱颜，送姜公公。”萧元家眼睛始终盯着姜海。
“是，五爷。”朱颜领命，站到姜海面前，道：“姜公公请。”
内室里只剩他们母子二人和斓嬷嬷，欧阳皇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如雨下。
“母后，父皇和太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萧元家追问。
欧阳皇后调整情绪，才勉强止住哭泣开口：“太子岳父强抢民女致死的案子在民间非议很大，虽然案子办了，徐家被判流放，可是在你父皇这儿，对太子颇有意见，态度冷淡。上个月初一，太子向你父皇禀告朝事，不知道怎么，两人发生口角，等姜海带人进去时，太子竟然手握烛台，而你父皇倒在血泊之中……”
萧元家听得眉毛突突跳两下，所以会有人拿着烛台当众杀皇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