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家整个人吓得一颤,一动不敢动,因为房间里明明没有人。本来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他都能够穿越到一个架空的朝代,要是有鬼,他也只能说一句“存在即合理”。
“您别害怕,是我,萧元嘉。”对方道。
萧元家猛地回身,果然看到一个和自己高中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少年并非实体而是好像照片曝光了的虚影站在自己两三米外的位置,甚至在自己回身后对方还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是怕吓到自己。
“真的是你。你去哪儿了?你到了我那边么?你为什么能回来?我妈还好么?知道是谁杀的我么?”萧元家不愧是律师,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将萧元嘉问住了。
萧元嘉面露愧色,眉头皱成一团:“对不起,我没能到您的世界,所以您问我的,我都不知道。”
萧元家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多了,“是我对不起。你怎么样?”
萧元嘉露出一丝苦笑:“我是自杀,所以黑无常大哥说我暂时还不能投胎转世,不过他人很好许我回来感谢您。”
说着,萧元嘉郑重的九十度鞠躬,停顿了十几秒才起身。“萧公子,谢谢您替我尽孝尽忠,谢谢。”
萧元家眼皮敛了敛:“开始我是想跑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萧元嘉原本就发虚的身影现在如同波浪纹一般晃动,萧元家瞪大眼睛:“怎么了?”
“我到时间该回去了,萧公子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谢谢。”萧元嘉面带笑容,身子迅速变成半透明状,五秒之内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萧元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复杂。
“五爷,该起床了。”朱颜轻声唤道。
萧元家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他坐直身子,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五爷,洗漱更衣后今儿要去给太后请安。”朱颜道。
皇孙们是每十天到太后跟前请安一次,萧元家带着朱颜和小右子到乾宁宫乾宁宫时,太子萧翊风和几位尚未出嫁还住在宫中的公主已经等候在门口。
萧翊风见到萧元家露出微笑,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去。
“太子。”萧元家听朱颜说过,周皇后去世后萧翊风作为太子交给了欧阳皇后照顾,再后来有了萧元家,两人相差十岁,兄弟感情非常要好。不过萧翊风十二岁时正式搬到了东宫,兄弟二人就此分开。一个按照未来储君培养,一个则是不成才的废物,什么兄弟情也都淡了,只是相较于其他人,那肯定还是要亲密些。
萧翊风问道:“身体好些了么?”
萧元家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无妨。”
“五弟素来胆小,居然有胆子敢悬梁自尽,四姐佩服。”说的话是四公主萧端华,朱颜说她早年下嫁给大将军彭威,后来彭威在和大晟的战争中战死沙场,因为膝下无子女所以被老皇帝接回宫,许她在宫中安度晚年。
或许是因为夫君被大晟杀死,萧端华不同于其他后宫女眷,她是积极的主战派,对于这次和大晟签下和平条约,端华公主非常不满。
萧元家转身面向端华公主:“元嘉想明白了,没死成那就去大晟,四皇姐放心,元嘉不再是以前的元嘉,绝对不会给大全丢脸。”
端华公主凌厉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欣赏:“我们萧氏没有,也不可以有怂蛋,知道么?”
“知道。”萧元家应道。
“呦,几位聊什么呢。”萧浚川懒散的声音传来,萧元家回头,对上萧浚川傲慢的眼神。
不过萧浚川显然对他这个即将要去大晟的人没多少兴趣,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
“听说太子的岳父在山阳府强抢民女为妾,民女不从还闹出了人命?这可不行啊,太子得管好自家人不是。”萧浚川嘴角勾着一抹看好戏的笑。
太子脸色铁青:“本宫的事,捞不着二弟费心。”
萧浚川一耸肩:“不是我想管,是昨晚上父皇召见,已经命我明日在送五弟起程后即刻奔赴山阳府查明此案,以对百姓有个交代。”
显然太子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萧元家这才明白,自己这个毫无竞争力又即将离开的人,从来都不是萧浚川的对手,太子才是。
萧浚川得意道:“太子怎么不说话了。”
“既然案子牵扯太子的岳父,太子说什么都不合适。难道你是想等着利用太子的话大做文章,做出什么诬告之事?”萧元家语气冰冷,斜睨着萧浚川。
萧浚川嘴巴刚张开,萧元家紧接着又道:“没有就最好,你是案件的主审人,也应该和事主的亲属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将来被有心之人扣上说你断案不公的帽子。我是为了你好,不领情的话,我也没办法。”
萧浚川被憋得没办法再说别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客气。”萧元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十足的假笑。
第二天一早,由大将军顾行山带二百零八个士兵护送萧元家从京城起程,除了必要的行礼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萧元家拒绝了欧阳皇后要给他带的其他所有东西。贴身随从也只带了朱颜和小右子。
老皇帝没有露面,欧阳皇后和其他嫔妃女眷站在南门目送萧元家登上马车,萧浚川见状也翻身上马,按老皇帝的旨意送他出京城。
“母后哭了么?”萧元家没敢回头,他见不得女人哭。
朱颜摇摇头:“娘娘很坚强。”
萧元家轻叹一声:“坚强点好。”
大晟在大全的东北方向,从京城出发走了八天方才到了大晟的境内。在两国交界处,顾行山不再前行,而是交给了大晟的将军接着护送。
临别前,顾行山郑重的冲萧元家抱拳拜别,每一个人都知道萧元家就此一别再见已是遥遥无期,将来若是两国再起摩擦,质子便是泄愤的对象。
“二爷保重。”
萧元家行着还不熟悉的礼:“谢将军护送,山高路远,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