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樨和宋临墨就在后院等孙缨,衙役站在一旁,望着孙缨跑走的方向直摇头。
过了半晌,孙缨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苏姑娘,你是被苏家买过去的?”
苏樨点头。
孙缨道:“册子上记载,苏姑娘原名林樨,为景佑十五年生人,杏州奴籍,奴籍按律是不能拥有田宅的。若苏姑娘想要买宅子,得用主人的名义——你的主人是苏谦,要用他的名义来买。”
苏樨倒吸了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脱离奴籍吗?”
宋临墨问道:“赎身?”
孙缨面露难色,“奴籍中分良籍与贱籍,良籍能通过放、赎转为良民,便是自由身。苏姑娘是贱籍,除非天子特赦,否则赎身也脱不了奴籍。”
“但是苏樨在苏家已是已故之人,她若自立门户如何?”
“自立门户也是在原户籍脱离而出,否则是黑户。黑户不仅要被流放,而且终其一生都是奴籍,没有转良可能。”
苏樨顿觉晴天霹雳。
宋临墨看她一脸抑郁,道:“看宅子的事放一放,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去逛大街听说书去?”
苏樨垮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
没走到说书那边,苏樨被布告栏前的层层叠叠围着的人吸引住了,她还能时不时听见说“将军”“将军”的,慢慢停下了脚步。
苏樨听了半天,在宋临墨的现场解说下,她才明白这是在讨论“公鸡将军”。
……姬将军叛国潜逃,临州、至州、随州三州所在的南疆边防崩溃,幸得有中州驻守的知府赵绪赵大人力挽狂澜,击退漾国敌军,这才挽救了三州。
甫良镇就在临州边境,也因此幸免于战火。
布告栏前的百姓们一顿夸赵大人英明神武,骂那姬将军真不是东西。
苏樨发出了灵魂一问,“通缉令没有画像怎么抓人?”
宋临墨:“……”
“咱们国家通缉不靠画像,是靠问人你是不是叫某某将军吗?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通缉,随便报个名,又没有全国联通的户籍来查真假,怎么抓?”
宋临墨沉默半天,总结出一个可能性。
“可能是怕画像太美,被人撕走了。”
苏樨:“这个世界果然也是个草台班子吧。”
最后苏樨摇摇头走开了。
路过说书的摊子,说书人也不讲这位被全国通缉的将军了,改说帝都晏京里晓花楼姑娘的奇闻轶事。
苏樨感叹说书人肚子里装的瓜真不少,一脸恋恋不舍地被宋临墨拽着来到了制衣坊。
“我不买衣裳,你带我来这作甚?”
宋临墨挑起眉,“你不需要,你家小哥哥不需要?”
“现在住在山洞里,他没事穿那么光鲜给谁看?”
“苏姑娘,不用你出钱,我送给他的。”宋临墨道。
苏樨怀疑地看着他,“你突然这么好是做什么?看玉衡小哥哥皮相不错,想卖了他?”
宋临墨给气笑了,“把他卖了值几个钱,还不定能换回刺绣工费。”
苏樨迟疑地摸了摸下巴,“那你是看上我们玉衡小哥哥了?”
宋临墨道:“我并没有龙阳之好。”
苏樨不满,“怎么不给我买新衣裳?我说不需要你就不能买了吗?脑子太不会转弯了!”
“我倒是想给你买来着,但你瘦骨嶙峋实在撑不起那衣裙。衣服包骨架,像千年老尸。”
“好好好,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你们俩去过算了!”
苏樨大包小包地回去以后,也没跟眼前美到怕被撕通缉令的小哥哥打招呼,瘫在了稻草上,望着头顶的天井出神。
往日从县里回来苏樨都要巴拉巴拉说好久此行见闻,但是这次去看宅子反倒安静得出奇,姬玉衡是猜测她遇到了什么事。
“可去看了宅子?”姬玉衡定神闲地坐在山洞里,像一尊绝尘的活佛,清浅的目光落在苏樨身上。
“我才不买呢。”苏樨故作轻松地说道。
“为何?”
苏樨摊着手,小嘴往下撇着,一脸不屑,“哎哟,重新装修入住可太麻烦了。”
“……”
山洞里一片沉默。
良久,苏樨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是贱籍。”
姬玉衡抬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们说除非天子特赦,我永远都是贱籍。这辈子都没法过上自己的小日子了。”
苏樨努力扯着嘴角,笑了两下。她的笑声嘶哑,回荡在洞穴中,悲凉而绝望。这是她努力都改变不了的东西。
那她还奢求什么美好生活?
姬玉衡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丫头。换做以前,无需什么天子特赦,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今日,他束手无策。
等苏樨收拾完破烂的心情,晕晕沉沉地坐起,准备煮饭。
山洞里的气氛很沉重。
苏樨丧着一张脸吃饭,难得有一天对着小哥哥的颜值没有胃口大开。
姬玉衡坐在她对面,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次没听说书吗?”
“没有。县里那布告栏上还挂着公鸡将军的通缉令呢,说他通敌叛国,篡权造反。说书的都改说花魁的奇闻轶事了。”
姬玉衡表情淡淡的,“真是可惜。”
“唉,当时我就想,要不他谋反成功算了,说不定他大赦天下,我就能改良脱离奴籍了。”
“……”
“你说他好端端怎么就谋反了?”
“不知。”他本人也不知他是怎么谋上反的。
“你说他谋反是怎么的?功高盖主还是被逼造反,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权势滔天抵不住诱惑?”
姬玉衡一手搭在她脑袋上,在她耳边柔声细语,“樨樨,这话在我这说说便得了,遇见他人提及此事,切莫掺和多嘴,以免受了牵连。”
苏樨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意识到气氛暧昧,他这语气低沉有磁性,让她心痒痒,脸上迅速飞起一片红霞。
白天的郁闷在顶级的美色诱惑前面不堪一击,苏樨的沮丧一下子被冲得片甲不留。
苏樨红着脸瞪他,“好端端干嘛离我这么近!”
“不然,你能放心上?”
苏樨咬牙,“你是想让我把话放心上还是把你放心上?”
姬玉衡勾起唇角,“二者可兼得。”
“什么兼得,怎么兼得,你靠得这么近,我脑子都快烧起来了!”
“明明你平日里想对我动手动脚。”
“不一样,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是喜欢。”
苏樨愣住了。
她的话就这么轻易被套出来了!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应对。
姬玉衡的声音越发温柔,低沉而有磁性,眉眼亦温柔似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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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那现在呢?不喜欢了吗?”
“喜,喜欢。”苏樨快被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搅得要烧主板。
苏樨凌乱地解释:“……但我知道这件事是没有结果的。”
她那些“得寸进尺”的念头,在宋临墨给她说道了三言两句以后立刻退回到乌龟壳里去了。
姬玉衡垂眸,“你没问过我,岂知这件事没有结果?”
“因为……”
没等她再次解释,姬玉衡替她说明了,“怕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
苏樨诚实地点头。
姬玉衡看着她已经双眼呆滞,再说下去多说无益,便收了手远离了几分。“先去洗脸冷静冷静。”
苏樨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山洞外的小溪边洗洗。
身后的人见她慌张离去的身影,剑眉微蹙,幽深的星眸看不出情绪。
她总是在临门一脚时为了一点小事退缩,孰不知他给过多少机会、暗示过多少次。
平时大大咧咧、胆大妄为,张口就来点刺激的,嘴上过瘾得很,真谈到正事的时候,她又在意这在意那,一副生怕自己被骗被辜负的样子。
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些泼天的顾虑和不安。
苏樨在小溪边洗脸的时候,理智终于上线了,怒气也上头了。干嘛,他之前什么意思?一副问罪的语气,干嘛呀,干嘛啊!
苏樨回来的时候,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看着他,捡回了自己的气势:“宋临墨说得对,你我不是一路人,与其日后伤心,不如趁早收心。所以我们之间要保持距离。你不能再那样招惹我了。”
姬玉衡面上表情淡淡的,应道:“那便依你所言。”
“哦对,宋临墨突然说要送你衣裳什么的,他给你买了两身,我带回来了。”
苏樨拿出包袱里的两套新衣裳给姬玉衡。姬玉衡看也不看便放在了一旁,“现在穿不上。”
“我也说穿不上,他干嘛突然那么好心?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勾当?”
“樨樨,方才你还要与我保持距离,我和他有什么勾当也不碍事。”
“你承认了!你们俩果然好上了!”
姬玉衡无奈笑了,“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就承认吧,有没有?”
姬玉衡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你这脑子不顶用,还是让我拿来蹴鞠练腿更合适。”
苏樨背后一阵寒意,被他的佯怒真给威胁到了,连忙摆手,“没有就没有嘛,干啥恐吓人家呀!”
后来这话题她也不敢再提了。
半夜突然下起了暴雨,暴雨声把苏樨从睡梦中吵醒了。
大雨从天井中倾泻而下,夹杂着寒风,一下子吹走了苏樨身上的暖意。苏樨哆嗦了一下,怔怔望着黑夜中的天井。
夜里温度骤降,苏樨没有想到降温来的这么快,也没有准备棉被棉服,只缩着身子在篝火旁打火。
木柴被雨淋湿,火堆因为被风卷过的暴雨淋湿,一下子也打不起火。苏樨只能双手抱着自己,试图寻找避风的地方。
姬玉衡早在下暴雨的那一刻就醒了,黑夜中他看见苏樨摸摸索索和牙齿打架的声音,料到她是冷了想取暖。
洞穴里的风呜呜刮着,水汽湿冷透骨,也就他靠着的地方有块石头避风。
“苏樨,过来。”姬玉衡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