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茵此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她不知谢恒是不是出来寻她的,可她心底到底憋了一股子气,就这样委屈地哭了起来。
那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落,谢恒心里更是不好受,无声拿出一块锦帕,朝她递了过去。
梁茵吸了吸鼻子,看着那块帕子,而后才道:“我知晓阿兄定然是厌恶我的作为,可哪知晓我流落在外之时,所学所接触的东西,与从前的阿妤截然不同,与阿兄也不同,我已经不是你心目中的阿妤了,所以你不喜欢我这个阿妹,可我又有何法子,而且分明是他心思不正,也不能完全怨我。”
谢恒轻轻叹息一声,“阿妤,我只是希望你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若他将你推到那水池当中,可如何是好?若你出了问题,母亲又会如何,如果你把我们当做家人,就应该想想我们的感受,你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
梁茵轻轻点了点头,“我知晓了的阿兄。”
谢恒微微舒缓出了一口气,“那你先回去。”
梁茵乖巧点了点头,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走到房间,就看到银莲走了出来,忽而就问道:“阿兄他是个怎样的人?”
银莲知晓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想了想便道:“大人其实人很好,只不过百年门阀家规甚多,大人自小便格外恪己守礼罢了,姑娘与他多接触就知晓了。”
梁茵猜想,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把她从牢里捞出来,那不过是为了他的阿妤妹妹罢了,而他这样的高门贵子其实非常厌恶她,想到谢恒那轻视的眼神,心口那股子气还是隐隐藏在心口。
因为她很清楚,谢恒其实打骨子里看不起她这样的人,他的那些关心也不过以为她是那位阿妤罢了,可她能眼睁睁看着叶漓得偿所愿吗?决不能,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这个仇一定要报。
她受的那些伤,阿父的惨死又如何能过得去呢?心底升起难言的痛苦情绪,此时此刻没有一人能懂她的感受。
就这样过了一日,想到赫安的胁迫,梁茵便坐不住了,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还是拿起了那件谢恒的那件披风走了出去。
她来到了谢恒的院落里,他院里有一棵不知名的花树,那花树此时正开得茂盛,这院里头一地的花香,踩在上头都有一种怕踩坏了的感觉,而谢恒此时还没回来。
梁茵将那披风放在树下的圆桌上,而她没忍住爬到了那树上,小时候在青州时,阿父便带她爬过树,偷过鸟,把他当成男子来培养,因而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有时候梁茵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子。
爬上了树以后,她从树上摘了一片树叶,用手帕擦拭干净以后,试着吹了吹,还行。
这吹叶还是阿父小时教她的,此时正是黄昏,暖暖地斜阳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洁白无暇的面容上,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一首清扬地曲调从唇缝里泄露出来,这首曲调分明是欢快的,却被她吹出了几分忧伤之感,因为脑中划过的全是与父母相处的一幕幕。
一首吹完,梁茵忽然看到了树下的谢恒,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梁茵微顿后想要爬下树,却因为腿麻,扭了一下,这时,一个主意忽然盘旋于心中,她知晓他武功不错,心思一起就止不住,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忽然就朝前跌了去,她害怕地尖叫出声。
谢恒也没有料到,眼看着人跌落了下来,下意识就伸手去抱,却因为没有准备,也因为冲击力太大,梁茵撞到他身上时,双双朝后跌了去。
梁茵想象当中的痛苦果然没有来,却听到了谢恒的轻呼声,她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看到他紧紧蹙起的眉头时,那丝气闷忽而就消散了一些。
而她听到了谢恒重重的闷哼声。
梁茵一脸无辜道:“阿兄,你怎么样?没有伤到吧?”
说着梁茵想要去查看他后背和后脑勺的伤势。
谢恒厉声制止,“别动。”
梁茵立马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看着他。
眼前的谢恒好似终于有了丝烟火气,他乌黑的头发凌乱散开来,发上的玉冠摔成了碎片,眉拧成了一个川字,眼底隐忍着一丝痛楚。
梁茵担忧又害怕地看着他道:“阿兄,我不是故意的。”
谢恒没有听出梁茵声音里的道歉之意,反而听出了几分轻松的愉快之感,那点小心思怎么也藏不住,就如此时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谢恒此时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如此的,可她却没有料到另一层,男女之别,她摔到他怀里时,那柔软的触感分明不是错觉,而她丝毫没有男女之防,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连同她身上浓郁的花香,一起将他淹没了般。
谢恒紧紧握着拳,好奇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变成了这样,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面前之人似乎在撩拨他一般。
他向来习惯将情绪压下,只是沉着声音道:“阿妤,起来。”
梁茵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了,于是小心翼翼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一脸委屈看着他,“阿兄,对不起。”
谢恒看着她无辜的模样,竟是无可奈何,他挥了挥衣袖,一句话没说,便朝着书房而去。
梁茵看着他稍显狼狈的样子,嘴角没忍住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半夜,冷风簌簌,将那雕花窗户吹得咯吱作响,月光洒了一室清冷,而床上的谢恒猛然坐了起来。
他额角上冷汗涔涔,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一脸的匪夷所思。
想到方才的梦境,谢恒像是逃避一般闭上了眼睛,然而,一闭上眼,梦里全是梁茵一脸楚楚可怜看着他的模样,梦里的她穿了身丝滑的雪色寝衣,她朝他靠过来时,丝滑的料子垂落于他的肌肤上,冰凉的触觉并未让他觉得凉爽,反而在那一瞬间,心忽然被撞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随之破裂开来,他本应该将面前少女推开来。
可他却是一动不动,视线反而停留在了她乌黑的眼眸里,她的睫毛密而卷翘,使得轻轻挑起的眼尾像在撩拨人一般,心口就好像被人轻轻地抓了一下。
而她的眼眸里仿佛带着一丝魅惑,像是两簇勾人的蓝色火焰,使人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而她忽然朝他靠了过来,那柔弱的身躯隔着薄薄的丝滑面料紧挨着他的胸膛。
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冲到了头顶,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视线落到了她粉嫩的唇瓣上,周围全是她身上的香味,像是一种淡淡的果香夹杂着花香,泛着一股甜蜜醉人的气息。
那一刻,心底有一丝丝痒意,直直攀岩到了嗓子眼,他很想做些什么,然而就在他下意识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少女却忽然说话了,阿兄两个字从她嘴里溢了出来,软糯而绵软,那一刻他从梦境里惊醒了过来。
谢恒活了十八年,从未近过女色,加上他恪守成规,冷静自持,连那旖旎梦境都从未有过,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但若是寻常女子倒也罢,可那是他亲妹,这样的梦境让谢恒一时间无法接受。
而谢恒脑中还划过少女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香肩,无论哪一个画面都能让他的理智瞬间崩溃,使他刻意压制的隐忍克制崩塌,甚至于此刻想到,血液还是一瞬间沸腾了。
他起身,赤着脚走到桌旁,连饮了三盏冷茶,但体内的那股燥热似乎并未消散,在这寒冬冷夜里更显煎熬。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步,那股子燥热仿佛要将他烧着一般。
清心寡欲的谢恒第一次体会到,有些东西越是想要压制,越来得汹涌,而且是以一种无法接受的形式到来,他此刻对抗的不仅仅是那生理上的欲/念,更是刻在了骨血里的礼仪教养。
又静默了半刻钟,谢恒终究是叫了家奴进来换床褥,洗了冷水澡的谢恒重新躺在了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天刚亮,谢恒便吩咐栖云,让人备好马车,送梁茵回谢国公府。
梁茵得知消息后,连早饭都没用就跑到了谢恒的小院当中,她自然知道谢恒为何忽然让她回谢府,不过是因为昨日她故意的那翻作为。
栖云挡在梁茵身前,“姑娘,大人说了,让你先回谢府,大人整日繁忙公务,没有时间照顾姑娘,而谢府有众多姐妹,可以一起学习女红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梁茵看着谢恒那扇紧闭的房门,此时是真有些后悔昨日那行为了,为何就不能忍忍呢,忍忍的话,谢恒就不会将她给赶出梨园了?
梁茵不死心的叫唤了几句,希望谢恒能回心转意,可谢恒实在是铁石心肠,无论她认错还是服软,那门始终没有动弹一下,她只能情不甘心不愿地离开了梨园。
而梁茵一离开梨园,谢恒就让人将梁茵穿过的披风给扔掉,栖云觉得实在可惜,便自作主张将披风给洗干净了,决定留着自己穿。
而谢国公府早就知晓梁茵要回祖宅的消息,因此一大家子早已等候在国公府的大门外。
梁茵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回谢府的事情上,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便是,谢恒没有怀疑她的身份,才会把她送回来,她以后还能有接近谢恒的机会。
所以一下马车看到谢府那一大家子人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谢国公府有三房,此时三房齐聚,加上丫鬟婆子等,竟然有上百号人,大门口放着驱散霉运的火盆,有老婆子带着梁茵跨过火盆,来到了谢老夫人的身前。
谢老夫人拉起了她的手,待看清她的模样以后,眼底染上了泪花,“孩子,受苦了。”
一旁的谢夫人早已满眼通红,“这是祖母,还不快叫人。”
梁茵回过神来,迟疑地唤了声祖母,就这样,她被所有人簇拥着回到了谢国公府,就好似做梦一般,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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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
而一走进这谢国公府,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感,但分明她从未来过谢府,梁茵心底很是奇怪,又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猜想,大概是所有房子布局都差不多,但这谢府又隐隐多了层底蕴,那种底蕴或许是多年的积累透出来的,比如同样是花,梁茵却发现那花是最名贵的品种,而那亭台楼阁之上的诗词,大概都是由哪位诗人所出,而后由名匠雕刻上去的,都显示在了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小细节当中。
那位阿妤姑娘生在了一个富贵窝里,又是一个权贵之家,当真不是她这样的商户之家可以比拟的,心底那种将别人生活偷过来的滋味又袭上心头,但一想到了母亲,心底那丝愧疚便压了下去。
她心想,那位阿妤姑娘的贴身玉佩都落在了别人手中,或许早已死于坏人之手,而她如今没有别的选择。
与谢府众人吃了顿午饭,而后便被谢夫人拉回了院中。
才进院内,梁茵便闻到了一股子佛香,旁边的婆子解释道:“姑娘不知,夫人每日都会去菩萨面前祈福,祈求能早日找到姑娘,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夫人说过只要寻到姑娘,便会去寺庙还愿,给菩萨镀金身。”
梁茵知晓,每日拜佛是谢夫人心底的依托,而这位婆子特意说出来,大概是因为那日在梨园她不肯和谢夫人回来,因而怕自己不亲近谢夫人吧!
谢夫人看了婆子一眼,“啰嗦。”
但婆子能察觉到谢夫人心情好,便笑呵呵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谢夫人拉着梁茵的手,很是亲切道:“妤儿,再过几日便到了你及笄之日,母亲打算宴请宾客,也让所有人知晓,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说到后面,梁茵感觉到那话里的重量,谢夫人盼这一日应该盼了许久,因为喜极而泣。
梁茵看着她忽然泪流不止,也不知是被那份母爱所感染,还是她身上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她的情绪也被感染了。
莫名其妙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谢夫人看着她眼角的泪,微微怔了怔,发现了她眼角那颗极小的红色泪痣,这颗泪痣还和小时一样,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看到,谢夫人用手帕轻轻给她擦拭着,此时无比确定面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女儿,错不了,她用温柔至极的语气道:“母亲这是太高兴了,你别随母亲一样。”
梁茵心底那种奇异的亲切感觉又来了,这使得她又微微怔愣起来,就好像在她不知晓的地方,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她下意识道:“母亲曾经也给我这样擦过泪吗?”
话落,谢夫人微微惊讶了下,眼眸飞快的在她脸上转动,“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梁茵看着谢夫人脸上那又惊又喜的神情,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很熟悉。”
谢夫人却是笑了,见她终于不排斥自己,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没关系,多和母亲接触或许就能够记起来了。”
梁茵点了点头,她觉得或许是太想念阿母,才会生出来这样的错觉,她轻轻低叹一声。
一到房间,丫鬟便端上了一碗浓郁的滋补汤药过来,梁茵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眼谢夫人,“这个是?”
谢夫人道:“你气色不好,又受了许多苦,这是补气血的滋补汤,对身体没有副作用,你放心食用,以后每日食用一碗,你身体就恢复的快。”
做母亲的确实比做兄长的要细致入微,梁茵微微扯唇笑了笑,又再一次感觉到了母爱,她喝了药,眼眸转动了下,便道:“母亲,阿兄为何不住在谢府?”
毕竟又没分家,谢恒也还未娶妻生子,实在让人不解。
而谢夫人却是面色一僵,一时间也没有回她的话。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直,梁茵软着声音道:“母亲是因为我的丢失而责怪阿兄吗?”
谢夫人轻轻叹了声气,梁茵又道:“母亲能不能不要责怪阿兄,他不是故意的?”
谢夫人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转而道:“若不是他,你或许不会丢失,不会受这么多苦,你对他没有一点怨言吗?”
梁茵不清楚那位阿妤小时和谢恒的感情如何,可如今她必须让两人和好。
于是她摇了摇头,一副软糯纯真的模样,“阿兄对我很好,若你和阿兄因我而生了嫌疑,我会愧疚,我丢失也并不是阿兄全部的责任,我听栖云说过,是我闹着阿兄带我出去的。”
“那天母亲从梨园走后,我感觉到阿兄不太愉快。”梁茵眼巴巴望着谢夫人,她想,若真因为她生了嫌疑,如今她本人都不介意,他们这对亲生母子,也该顺着台阶下了吧。
谢夫人摸了摸她柔软的毛发,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许久才道:“都听妤儿的,我会派人叫你阿兄回来。”
梁茵笑着点头,但总觉得谢夫人与谢恒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可梁茵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