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伸出另一只未被咬的手,头也不回道:“你们做好准备!这蛇在打白莲教时已经连续咬死很多人。按药郎的说法,此时它的毒素还没来得及恢复。说明我有机会。”
游雀想要替她上手。
飞鱼已经找了一只盆子,还把他拽开:“别碍事!你忘记夫人有灵蛊护体。”
游雀这才想起楚国公一直以来受气的原因之一。陛下体内有只南蜀圣蛊,公爷一直拿这只蛊没办法。五年研究出生克蛊,却被梁家主盗走卖掉。
翠绿小蛇歪头看会小仙伸出的白嫩手臂,索索得向床里游,并不主动攻击。
一时间,房里全是大喘息声。
原来,大家刚才都屏息。
大夫们不明所以,与小仙回望的困惑眸光相较,面面相觑,都在怀疑对方。
有大夫试探着上前,翠绿小蛇又倏地游出来,朝人嘶嘶吐信,吓得人赶紧后撤。
“……夫人,不愧是夫人。这蛇认主,想必认得您。”一位年纪颇大的大夫连忙道,“夫人,这位大人伤势颇重,请您为他褪下衣袍,好让老朽口诉,您替他疗伤。侍者呢,赶紧给夫人递擦拭伤口的凉汤、絮巾。”
“对对对!”其余大夫连声附和。
飞鱼大松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夫人,拜托您了,救救公爷。”
游雀轻泄口气,睨向飞鱼:亏你运气好!
他让老大夫留下,其余大夫被请出去。
莲侍接过侍者递来的水盆,凑近小仙,却被翡翠头吐信吓愣在原地。
小仙接过手巾,示意她站远。先替楚公爷擦脸面,不时想起飞鱼此前关于身份的说法,一时竟不讨厌照顾他。
念及楚公爷确实救过自己,又因这张脸,决心替他好好治伤。
摸进楚天机身下,用力抽出腰带,小心翼翼褪掉外袍。
不脱还好,一脱吓一跳。臂膀上的刺伤猩红,有些溃烂。后背一道斜长、皮肉翻卷的割伤,沁出的血和肉边呈黑紫色,显见伤口有毒。
后背晕开大片血色,暗红夹杂鲜红、紫色,带毒的血流到腰侧下,沾染紫血的皮肤呈一片疹状颗粒。
毒血正在侵蚀他完好的肌肤。
小仙红了眼眶,有些不忍细看。
老大夫倒吸口凉气:“老夫已看出他伤重,血中带毒,竟不知这毒这么厉害。外感起了症状!夫人,有劳刮些血水过来。老夫验下是什么毒。”
小仙刮了血水递给大夫,又拿干布巾把流出的脏血吸掉。伤口一触就汩汩冒血,似怎么都止不住。只好先处理肩膀上的溃烂,刮去腐肉,涂上药膏。
如此清理,楚公爷一脸冷汗,却始终没醒。
小仙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喉口更是哽得难受。
这人伤情如此严重,竟还想着把莲侍送来!敬神坛上,又救又戏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没有办法快点止血?”小仙头也不回急喊,手上动作不停。
莲侍“啊啊”几声,示意她小心,不要沾上毒。
小仙缓口气,摇头道:“无碍,我不怕毒。”
大夫把毒血验证番,喂给药箱里的小白鼠。
白鼠舔一口就蹬直腿。
“这……竟是沾到即死的巨毒!”
“嘶!”大夫赶紧取出干净的刀子、用药粉冲碗汤药,“夫人,毒素延缓他伤口自愈,必须先把带毒的肉割掉,再冲洗干净,用止血药止血,最后祛体内毒素。”
小仙倒抽口凉气:“肩膀伤口小,一点腐肉,尚且好说。后背伤口这么大,肉红泛紫,生割、冲洗,岂不痛死?”
“剜一点是一点。若不清理干净,毒肉会沿肌体腐烂,阻止伤口愈合。若再拖延,伤势只会变得更棘手。夫人,后背的毒不比肩伤,又毒又烈性,不可犹豫!”
小仙看向游雀,见他点头,应道:“好,你说,我做。”
“这是麻沸汤,可以止痛,先喂大人喝下。另外,这是前周凤栖将军的夫人——当年惊才绝艳的田瑶夫人留下的消炎之法,伤口在处理过程中不被感染。”
小仙先是接过麻沸汤,撑起楚天机喂他。
楚天机咬紧牙关,昏迷中对抗毒素,喂几次都流出来。
老大夫取出根空心细竹管,老远递来:“夫人,按他下颌角的颊车穴,令他张口。用这个,以口渡之。”
莲侍接过,想近前又被翡翠头逼回。
她把竹管递给小仙,拿老大夫制作的消炎丸,投进凉汤,准备给伤口冲洗。
按大夫指导,小仙将药汤给楚公爷喂下。
楚天机拧紧长眉,肢体出现抽动的抗拒症状。
他想醒,却醒不过来,汤药起作用后更是昏得彻底。
小仙看着冒泡的凉汤,迟疑好一会,咬牙按大夫指点,用烫红的刀子一点点将紫色肉皮割掉,再用冒泡的凉汤给他冲洗干净。
若非近年一直在修龙骨水车,眼快手稳,不然干不了这活。
暗红的血顺楚天机白皙的肌肤流到床上。
翡翠头歪来,舔了又舔,从放大的瞳孔里看到愉悦。
它喜欢带毒的东西。
待处理干净腐肉,小仙连头发是湿的。按大夫的吩咐,给楚天机上止血药。
楚天机满头汗液,吃过麻沸散被割肉,仍有痛感,只再努力都睁不开眼。
老大夫观察伤口流出的红血,随药粉洒下,有止住的趋势。
他松口气:“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毙命。这位大人常年饲养毒物,想必经常服用药物,方有几分抵抗之力。夫人,干净包扎伤口,快速止血。你的手……”
小仙低头看向手背,处理过程中不可避免碰到毒血,有些发红。
但她知道问题不大。
“啊啊……”莲侍端来清水,让她快点洗干净手。
小仙简单洗好,又给楚天机包扎伤口。
翡翠头一直没有攻击人,歪头趴着,很乖的姿态。
老大夫等包扎完后长出口气:“老夫先去外面与他们研究此毒解法。”
飞鱼擦把额头的汗,第一次发现陛下如此利索能干。房里无事,想着该盯住大夫研究解药,同游雀吱了声,紧跟大夫出门。
小仙松口气,再看一塌糊涂的床,请莲侍、游雀帮忙,一点点抽走脏污的被褥,换上干净的褥子。
楚天机脸色苍白,唇上紫色不再加深。
莲侍忽然指向小仙手背:“啊啊……”
小仙低头看向双手,呈现健康的肤色,含笑道:“我以前服过药,一般不会被外感的病症影响。你先去收拾吧,问大夫取药,熬一贴解毒汤。”
莲侍心有疑惑,闻言点头,看向一旁的游雀。
游雀想起国公昏迷前有过交待,行礼后退出去。
室内再无旁人,小仙坐在床沿,对上盘在床里的翠色小蛇,朝它伸手。
“翡翠头。”
翡翠头先缩头,再试探着伸长身躯,缓缓游上小仙手掌,盘在她掌心。
小仙点了点它翡翠般的蛇头:“你吸了毒血都没事,可有办法救他?”
翡翠头歪了歪身躯,嘶嘶吐蛇信,朝她右手腕上被黑金蛊蛇咬的齿洞探去。
“嘶嘶……”
小仙低头看向伤口,齿洞还在,但伤口已不再流血,但没完全愈合。
“自那日后,愈合的能力减弱不少。”
电光火石,脑海里闪过道灵光。
南蛮山的崖下有毒物,如灰色斑纹的有毒岩蛇。
只是,那些蛇远不如翡翠头和黑金灵活,小仙也被它们咬过。
忽然,生出个想法,正好游雀拿汤药入室,高声问:“有刀吗?”
游雀微怔,从袖中摸把匕首,递去药碗。
“这是缓释丹炼制的解毒汤,公爷昏迷前有过交待,给他喝这个。”
小仙接过汤碗和匕首,放在桌案,一刀割在腕处,血滴入碗内。
游雀想阻止已然不及:“陛下,您岂可自伤?”
小仙侧眸,眼里讳莫如深,直把游雀瞧得低头。
药汁从小半碗变成满碗,小仙的伤口渐渐愈合不再流血,只疤痕还在。
“是不是很有意思?”
游雀微愣,一时答不上话。
这种自愈能力世之罕见,不愧是拥有圣蛊护体的陛下。
小仙端着药碗到床边,按之前的办法,一点点把药汁给楚天机服下。
游雀神情复杂,忽然扯了扯唇角,似乎发现了陛下的秘密。
小仙看着脸色逐渐变化的楚天机,忽然道:“游雀,你是隐卫营出身。”
“……是。”游雀应道,脑海里浮现隐卫职责。
眼前布衣银簪的女子不一定武力最强,但是有足够的谋略和胆识。
她是大庆女帝——轩辕云簪。
同为皇家安插在楚国公身边的探子,如今的飞鱼已经更偏向楚国公。
反观游雀,心底仍刻着隐卫营的训诫——影卫,只忠于陛下。
论心迹,游雀自知不如飞鱼。
即使感念楚国公多年照拂的恩情,依然不会背叛隐卫营。
小仙不再多言,楚天机的睫毛颤了颤,感觉要醒。
楚天机痛苦地睁眼,后背火烧火燎的痛。
他都不知道醒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待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轻嗤了声:“呵,你竟记得自己体内有金蝉圣蛊……所生的药血。”
“公爷!”游雀近前,与小仙眼神对上,又连忙后退。
楚天机试着撑起身,竟坐起来。
“麻沸汤、田氏却毒丸、缓释丹、你的血……真是胡来。”
小仙面色微红,眨着眼道:“我们都是按大夫的法子给你治伤。”
“自取药血,也是大夫的法子?”楚天机见她垂头,目光微软。
眼神落在她不再流血的手腕,伤痕没有完全愈合。对上她忧心望来的眼瞳,心跟着滞了下,泛出一丝难以言语的悸颤。
小仙咬唇,主动提起:“你说我体内有圣蛊药血?原来是这样啊。这血能解你的毒吗?”
她早明白自己的血有奇效。没被岩蛇毒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岩蛇咬了她后摔下悬崖。
如今,翡翠头不敢咬来!说明药血可以克毒,说不定能克制他体内的毒素。
楚天机微愣,颇有些诧异她的语气。
“歪打正着。我中得是蛊毒,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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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扑倒床沿就呕出一口乌黑的血,阻止游雀近前,“无妨,逼出来了。”
小仙急忙给他擦拭唇角脏污,与他瞧来的眸光对上,眨着灵动大眼:“感觉怎么样?毒解了吗?”
楚天机颇为不适地拂开她的手:“自然。不然,我怎么可能醒过来?”
“那太好了。我身强体壮,你还要多少血,我可以取了喂你,当是还你在白莲教的救命之恩。”小仙展颜。
“轩辕云簪,你……”楚天机神情复杂,一言难尽,忽然呵笑,“你有多少血给那些染上蛊毒的百姓?”
他盯着她的表情想要确认一件事:圣蛊自愈能力极强,倘若她因意外失忆,这么些年该差不多恢复。
可是,他看着看着,发现她眉目灵动,宛若一副朦胧的星夜山水,似能把人吸进去。
小仙愣住:“你……在为他们试毒?”
楚天机挪眼,不愿解释。
受伤是真,试毒找解药不假。
瞥向她的右手,两个齿洞疤痕烙印在麦色的肌肤。
一把捏上去,不仅疼了她,也牵动后背伤口,沁一脸冷汗。
楚天机:“伤口多久了,怎么没有愈合?”
金蝉圣蛊之所以厉害,除它能解百毒,对宿主伤口有极快愈合作用。
太上皇能驱除摩尔人,打败雪狼王,正是有金蝉圣蛊的功劳。
不然,一狼爪拍下来,早不知死几百回。
而身为女儿的轩辕云簪,继承金蝉圣蛊,理应有此效用。
小仙抽出手,用衣袖慌忙地盖住齿痕。
楚天机没力气再紧握,药血驱除体内的蛊毒,一起排出去,伤势的后劲泛上来。
“一个多时辰吧。”小仙垂眸。
楚天机忽然感觉很奇妙,像踩着云在飘,又觉得可笑。
两人是什么关系?彼此可是曾发过誓,恨死对方。
呵,这世上除非刀枪能伤她,用阴诡、毒蛊之术能伤到她的屈指可数。
他早该猜到,早年消失的生克蛊倒了谁身上?
难受地闭眼,转向一旁的游雀:“拿纸笔,听我念,抓药。”
游雀赶紧拿来纸笔,记录他断续念出的药材。
楚天机又一次看向眼神怪异的小仙,苦笑:“京中来人,不准她离开。你取她半碗血,加入汤药,送给那些染蛊信众。
尽量背着人取血,多放干草稀释药血味道。令……卧秋府君何海瑞布告,不准民间百姓再信白莲教。否则,立斩不赦!”
说完,又竭力扭身,想趴下去。
小仙扶他,彼此四目相对。楚天机牵动唇角,一会就人事不知,昏迷前喃喃:“放心,我死不了,不准离开。”
小仙呆了呆,这人的脾气真是古怪。
侧身对上游雀为难的眼睛,当即道:“他想救那些信众?”
“是。请陛下留在此处,属下先去安排公交待的事。稍后……”游雀目光落在小仙手腕。
“……真是。通知卧秋府君何海瑞,弑杀辱人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至于无辜者……你一会来取血吧!”小仙吩咐道。
不久前,她坦言信众罪不可赦,没想到转头还得放血救他们!
瞪向睡死过去的男人,摸在伤口处,“便宜他们。”
游雀奉命出去,院子里还在争执的大夫们很快安静。
飞鱼送来食物和水,待了会觉得多余,寻个借口又退出去。
午间,游雀拿只玉质盖碗进来。
小仙看向盖碗和刀,抽动唇角。多少有点不情愿,执迷的信众在地莲坛都干过些什么?
没看全也能猜到,结果得救他们当中一些人。
游雀看出她不情愿:“若陛下不愿,可不取血。”
小仙睨他,又看向床榻上的楚天机:“恐怕不止白莲教总坛有人中蛊毒吧?其它分舵的信众呢,甚至……圣女堂救出来的圣女?”
游雀点头:“确有部分中了毒。”
“伊兰仇真是罪不可赦,这么死便宜他。”小仙咬唇割开手腕,放出半碗血。
游雀行礼后端着血碗离去。
小仙脸色肉眼可见苍白,又喝下莲侍送来的补血汤剂。
飞鱼进来:“夫人,请去隔壁休息。小得来照顾公爷。”
小仙望向床榻上昏迷的男人,强撑着摇头:“不用。他昏迷着,你们又近不了身,有我在能照顾他。”
转眼睨他,“你不是说我是他的夫人吗?我们很恩爱,有歹人趁我出游,强行拆散我们。”
飞鱼嘿嘿发笑,尴尬地摸把头。
“您在这照顾公爷,我先出去,吩咐下人做些好吃的备着。”
门关上,小仙轻笑,看向楚天机侧面,伸手摸上去。
侧骨光硬,宛如轩辕枪的侧刃。指尖一直延伸到耳廓,揉捏耳垂,光滑厚腻,感觉……甚佳。
莲侍端茶进来,小仙急忙收回手。
她举了举手中的茶盏。
小仙起身时晃了下,气血亏虚,两眼发黑。
药血虽好,却不似普通人的鲜血充足,多少影响到她。
女性帝王想要过人的体质,总要付出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