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侍和抬轿人迫不及待把肩舆停下,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忘记了仙圣女的存在,跪在洞厅入口,贪婪吸食着弥漫在沉闷空气里的烟尘异味,如获灵丹仙药。
小仙捂住口鼻,那股令人窒息的焦糊腥气仿佛穿透了手掌,胃里翻江倒海。
再受不住,猛地从肩舆里冲出来,扶墙干呕。
从洞口望出去,恰好瞥见那群人忘我吸食的侧影——不,他们根本不配叫人。
“疯了……全是疯子!”
王教侍听到动静回头,对上小仙惊恐的眼神。微微一滞,随后起身,抽出腰间的鞭子。那鞭子在火光里猩红得像是一条蛇,不知染过多少人的血。
小仙后缩,环顾四周,侧面有条向上的通道。想也不想一推墙壁,借反弹的力量冲上去。
若被王教侍抓住,什么开光、降临的破事都会落在身上。
救不了别人,自己定要挣扎逃一次!
她要报官,找官府抓这群恶魔。
“快追。”王教侍拉起身边沉迷吸收“药力”的属下。
两人眼神浑浊,动作略显迟钝。王教侍各抽了他们一鞭,两人回过神,踉跄着追上去。
通道尽头是扇门洞,跑出来后是处露天高台。
台中央是口与地下相连、承接月光的天井。周围坐满众多年纪不等的男人,小仙无处下脚,一时呆住。
这群人多数面色黄暗、上了年纪,或形容萎靡。相同的是他们也在虔诚祈祷,入迷地吸食洞口飘出的浓重烟气,神情麻木、恍惚。
忽然,有人看到小仙出现,引起阵骚动。这批人的执迷程度远没有地下那些人深。
人群最后是双谨慎不恭的眼睛,环顾四方研究地形,听到人群议论,诧异地看向前方茫然无措的女人。
轩辕云簪?!
她在白莲教总坛!
是她吗!?
——有心寻她她不见,无心寻人人自归!
小仙回头看出口绝壁,向前跑全是人,没有过道,只好用尽力气高喊:“你们疯了,他们在烧活人,这是烧活人生成的烟气。别拜了,别吸了,快逃啊,去报官!”
回应她得是茫然的眼神,无动于衷的麻木,少部分质疑的窃窃私语。
有人被打扰、露出不悦;有人好奇,转头四顾,等别人的反应;有人恐惧被别人知晓,尤其家中女人!
人生百态,各式各样……
有一点非常明显,谁都没有贸然行动,或起哄让出条道。
这瞬间,小仙明白:若地下那些是无可救药的深度信徒,这些是魔教的后备教众。他们正在滑入魔教设下的深渊,或许已经弥足深陷,不可自拔。
“你们都疯了。”小仙脚软,四肢发麻,感到刺骨的绝望。
原来人性能麻木、邪恶至此。
眼泪冲出来,滑下脸颊,再撑不住腿软。
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
“抓住她!她是今晚降神的仙圣女。”
王教侍的喊叫唤醒小仙求生的意志。她绝不要被抓住,被祭神,成为什么容器。
王教侍:“教主有意从你们当中择选替她开光者。”语气诱惑,极尽煽动力量。
小仙含泪回头,抽出袖里的乌金杵,冰冷的触感让她重新鼓起勇气。
捏紧它,环顾两头,只能从天井、人群里逃离了。
原本无动于衷的信徒在王教侍的呼喊、“开光者”、“仙圣女”的刺激下,仿佛吃粒大补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们或许老弱,但布满高台且数量不少,挪动脚步,笨拙地围堵,仿佛抓住小仙就能抓住虚无缥缈的“仙缘”。
小仙向侧边跑,那些人便互相推挤着,形成道歪歪扭扭、阻碍她的人墙。
外围的信徒们有些在踌躇,七嘴八舌议论:
“那真是教主说的仙圣女?可以被神灵附体?”
“王教侍说今夜仙圣女会选择我们中一人为她开光。‘开光’懂吧?青楼名妓第一次出来卖的新说法。”
“听我的传教侍说,以开光圣女吸收的芳液混合仙水反哺滋养我们,可以延寿十年。”
“天啊,那不就是我们自己……吐出来的精华?我们真要喝那玩意?我只是慕名来玩玩。”
“不懂了吧!教侍说了,精华可铸就生命,孕育儿女。在它们没有成人前服下,等于服食先天灵药!”
……
最后排的人问身边人:“林胥兄,若他们给你这汤药,你喝吗?”一侧头,刚才还说自己年纪大跪不了只能蹲的“褐斑老头”,如鹿般朝前冲去。
茫然,但感慨:“哇哦,林胥兄才吸这么会,就有这么厉害的效果?!”
台上,王教侍看向行动无序、互相推搡的教众,气得肝疼。
也对,这些人不是年老体衰就是有病在身,或沉迷酒色汤剂,哪有什么力气和章法。
若非朝廷对白莲教围剿得紧,他不会把这批不成熟、资质参差不齐的教众带进总坛。
他亲自上阵,抽出鞭子甩去,被小仙惊险躲过,追去大吼:“别光拦,抓住她!抓住仙圣女者,教主重重有赏!”
人群更加骚动,左追右堵,虽然混乱,却把小仙困在高台中央。
外围人或觉得好玩,或被赏赐刺激,开始嚷嚷:“围住她。”
“左边,堵左边!”
……
小仙被一群眼神贪婪的信徒团团包围,像身处一片泥泞的泥沼。
混乱中,一张面色蜡黄、布满褐斑的老脸从人群里灵活地钻出来。
蹲着时,他并不显眼,如今他直身,比这些歪歪丑丑的人显眼太多。
他一脚踢回偷袭小仙后背的鞭子,下一瞬攥住小仙握杵的手腕。
“啊……放开!”小仙尖叫,想也不想,快速换手拿杵,狠狠朝他胳膊扎去。
楚天机知道她紧张,没料到她反抗如此激烈,用力后扯,险险避过杵尖,恼怒低呵:“笨蛋!我来救你,跟我走。”
声音清朗有力,不像老人。
小仙一愣,这声音……
手腕被死死攥着,带自己躲开这些疯子的抓扯。
楚天机蹲着时还在考虑——假装没看见吧!
她能在白莲教总坛,说不定是重要人物,兴许就走个过场。
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轻举妄动!
可这群信众围上去说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本是来围剿白莲教,本该假装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但是,她是轩辕云簪!
找到那又恨又恼的理由,出手见狠,更毫不犹豫。
楚天机抓住小仙向外突围,身姿灵活,施展舞术步伐,游走间专挑人群薄弱处,步履快准,出手也狠,专打他人的关节穴位,挡路者吃痛踉跄。
同时,左侧肩头游条碧绿蛊蛇,蛇信嘶嘶,向围上来的疯子吐牙示威。
这群被“仙缘”、“赏赐”刺激的疯子根本不怕蛇,倒下几个,涌上一群,靠人多阻拦。
他们不关心前面倒下的人是死是活。一堆黄金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这么积极。
毕竟,黄金不能哄人长生不死。
翡翠蛊蛇在这时显得弱小无力,连咬几个不怕死的疯子,就窜回楚天机衣袖。
毒素用完,没了毒的蛇会被打死!
伊兰仇主持完仪式,听说小仙逃跑,上来敬神坛。王教侍正指挥教众合围小仙。
他眯眸看向护着小仙、身手矫健的男人。那张老脸在一个身手灵活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定是官府的人乔装打扮混进总坛,说不定是江北水师,楚天机的人!
“你们怎么办事,竟让官府的人混进来?还有,仙圣女为何醒着?”
伊兰仇心知,这次已经彻底暴露。
王教侍被对方踢回鞭子就知道是硬茬,没敢亲自上阵。
结莲花印行礼:“教主,楚国公带的江北水师已经剿灭我们数十分舵,说不定这就是他的人。如今他摸到这,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吧。”
伊兰仇呲目:“用你说!你去地下唤教众上来。他们刚吸食过药力,正是力大亢奋时候,合力围杀他。双拳难敌四手,不信他能招架这么多人。总之,决不能让他泄露总坛的位置。”更不能让小仙想起过去,回到东都。
王教侍答应,下地莲坛召人。
那些是资深听话又年轻的信众。
伊兰仇取出只骨笛,悬于唇边吹奏。
呜咽诡异的笛声压过嘈杂,沿高台天井口,传进地莲坛下的深处。
台上的楚天机听声凝眉。这是南蜀特有的控蛊之音。
从人群间隙里对上伊兰仇的大花脸,心知他在召唤蛊人杀手,扬手果断向天射出支响箭。
鱼王出现,该收网了!
一雪当年盂兰盆节上的耻辱!
伊兰仇轻挑眉峰,看向夜空中散开的烟火信号。
这人有备而来,恐怕总坛保不住了。
离开前,必须先杀了他,夺回小仙。
王教侍带一群眼神狂热、动作粗鲁亢奋的信徒涌来。
伊兰仇高喝:“此乃神弃者,胆敢劫掠我教仙圣女,亵渎神灵!众信众听令:拿下他,以圣火焚之,祭天祈生!”
地下来的百来教众轰然一声,带着麻木的狂热,不顾一切扑向高台,围攻楚天机和小仙。
他们动作粗鲁,且力大不怕痛,丝毫不知死活。
拥有神智的外围信徒被这阵仗吓得纷纷向外撤,不敢再近前抓人。
楚天机瞥眼汹涌扑来的人群,拉小仙左右闪避,过往灵巧的舞术已经没用,只能一力降十会。
腿如铁鞭横扫,踹飞打头扑近几人。
那些倒下的人立刻被后面涌上的狂热信徒淹没,更多悍不畏死的信众扑来,仿佛无穷无尽。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不知疼痛的疯子!
后路被包围,眼见打不过,他猛转身,将小仙护在怀,用后背硬扛数下重击、撕扯。
小仙被他紧紧箍在胸前,仰面撞进他醇黑清亮却带戾气的眼眸,听着拳头砸在他身上的闷响,心头在发紧作疼。
咬紧牙关,不再犹豫,捏紧乌金杵,从他腋下缝隙狠狠向外扎:“滚开……你们都走开!”
竟成功刺退几人!
楚天机一直没有放开她,腰侧被硬物硌几下,低头看见扎人的乌金杵,正是被轩辕云簪带走的轩辕枪!!!
她果然是轩辕云簪!!!
目光落在云簪因用力而蹙紧的双眉,带着血污却异常倔强的脸庞。
——呵,离宫三年,果然有些生气,不似画像上的死寂悲悯。
轩辕云簪,你也有这么狼狈又……可怜的时候?
倒不像是只会偷奸耍诈的讨厌鬼了!
小仙感觉到束缚稍松,矮身想从他臂弯钻出去反击,却被他更用力地提拽。
“啊!”没有他弓背保护,小仙挨两拳,后背被人拉扯。
须臾间,四目相对,仿佛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更深且复杂的情愫。
“嗯……”楚天机感受背上被砸被撕扯的力量,发出声带着痛楚、讽刺的嗤笑,“呵,轩辕枪不是你这样用!”
小仙没听清,转过身去推搡信众。
楚天机环住转去撕扯的小仙,握上她紧攥枪身的手,引导她的手掌移动。
小仙在混乱中敏锐地感受到那条极细的缝隙,或是被他的胸膛、手掌的温度烫到,顺他的力量按在轩辕枪的暗扣卡槽。
紧接着,楚天机旋身正面她,替她抗下无数双手的撕扯。
两人交握之手一推一拉——“咔哒!锵!”
短柄瞬间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乌金长枪!
枪尖突刺进信众身体,引带枪身震颤,发出渴血轻鸣。
时隔多年,轩辕枪再次出锋饮血。
楚天机带小仙的手猛旋收势,枪尖拔出信众腹腔,如此几下,围太近的人尽皆倒下。
有了空隙,楚天机直接拂下小仙的手,枪化长,如龙出洞,斜刺向左右扑来的人群。
乌光横闪,被枪尖划中的人起初只觉一凉,愣片刻,爆发出惨叫:“啊——!”
不待人群反应,楚天机拽住差点被带走的小仙再次旋身护在胸前、枪后,与她一起握紧枪杆,一个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
两人周围的空隙更大些。楚天机再次放开小仙,枪影如扇,冲在最前的人胸口血花迸溅,惨叫着向后跌倒,挤压撞翻后面的人。
狂热的人群像被淋了暴雨,起初神智迟缓愣怔,继而后退,露出中央一块半丈圆形空地。
这时,信众才意识到死亡的存在,尚未完全失智的神情开始迟疑!
与此同时,园子外面的援兵到了。
“官府在此!魔教妖人,速速弃械伏诛!”园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高喝,传来兵刃交击的激烈拼杀声。
外围本就动摇的信徒听到这些声音,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向外撤逃。
台上被轩辕枪扫过,数人重伤倒地,更多人在混乱中被挤压跌倒,又被涌上或急于逃跑的同伙踩踏,哀嚎遍地。
楚天机趁此机会拉上小仙,跨过这些人往外奔逃。
天井口上陆续爬出十数名眼神空洞、手持细长尖刺的蛊人杀手。
在骨笛声的催动下,迅速封死两人去路。
楚天机哼笑:“又是你们,来得正好!”
一把将小仙拽到身后,旋手间长枪“咔咔”几声脆响,瞬间收缩变短,枪头弹出三棱利刃,护持身前,一番变化行云流水,似已练习过千百遍。
小仙在他身后惊魂稍定,这会都看呆了。
蛊人杀手如提线木偶,顺变幻的笛声围殴而上,尖刺划出点点寒茫,齐齐攻向两人。
那些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信徒糟了池鱼之殃,不少被蛊人冰冷无情的刺尖带过,血溅当场。
信徒们终于崩溃,哭喊着不顾一切向外爬,互相撞击踩踏,死伤者又添不少。
楚天机所学乃是柔巧灵动的枪术,讲究以巧破力,借力打力。
此刻面对这群以巧难破的杀手,眼神一沉,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枪变长,转为大开大合的枪术,每一击都蕴含沛然巨力。枪影翻飞,硬生生将蛊人刺客扫开、砸偏!
枪尖所过之处,带起凌厉的破空声,逼得蛊人不得近身。
楚天机这番转变,正是在模仿记忆中以力破力、一往无前的霸道枪意!
曾经太上皇仅带几名暗卫面对何秋刀的叛军,凭一杆轩辕枪硬是杀出条血路,撑到援军救驾。
她手握轩辕枪的英姿,宛若战神降世,挡者披靡,无人可敌,用得正是一力降十会!
楚天机左右旋枪,扫出去时力近千钧,间隙里忆起那震撼一幕,气血上涌,握枪的手都热三分。
这是他内心追寻的轩辕枪的枪意:霸道,强悍,无敌!
如今,这杆真正的轩辕枪在他手上!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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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轩辕诀》的心法?不会一力降十会?
不就是力大气沉嘛!
他可以自己练出来!
小仙跟着他的招式闪避,惊骇于乌金杵竟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变化,古朴的枪杆里究竟藏多少鬼斧神工的机关?
思考这些来转移血腥场面带来的震撼,她的反应略显僵硬,有时跟不上打斗节奏,伊兰仇又专门派蛊人抓她,导致处处掣肘。
楚天机有些恼火,格开一记偷袭,抽空瞥她,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啊!”小仙被他猛地一拽,躲过蛊人杀手的偷袭,后背撞在他坚实的胸膛。
刚瞥见的眼神瞬间点燃她。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的武器!”
气愤低喊,没有人能让她一眼动气。
楚天机胸膛震动,喉口传出声闷笑,头也不回,冷哼呛去:“你会用么?”
余音未落,瞥向另一名蛊人,竟无声无息绕到两人侧后,细长的刺刃刺向云簪后心,而他已不及回防!
电光火石,楚天机想也不想,猛侧身旋臂,用自己的左肩硬生生撞开小仙,同时枪变短回扫,格挡另一柄近前偷袭的长刺。
“噗嗤!”后方冰冷的尖刺深深扎入楚天机左臂外侧。
剧痛传来,闷哼一声。
伊兰仇要得就是这样!
再催骨笛音律,指挥蛊人刺客只进不退!
小仙被撞得趔趄,惊魂未定回头,正见尖刺没入楚天机手臂,鲜血染红白袍。
“你……”
心神俱震,怎么都想不到这人会替自己挡刀。
伊兰仇的骨笛声拔高变调,带着奇异急促的韵律。
刺中楚天机的蛊人完全不顾进退,硬生生再向他身体斜刺进去,以刁钻角度想要杀他!
小仙想也不想抓过被楚天机变短的轩辕枪,直接握枪狠刺进蛊人胸膛。
楚天机咬牙向前半步,拔出贯穿的手臂肩头,旋身握住小仙持枪的手,再用力推进蛊人胸膛,几近贯体而出。
小仙又一次感受枪身传来的入肉手感,比之前被围时更清晰。
刚才这人帮她挡着视线,如今直面,整个人头皮发麻,胃里翻涌,转身呕了起来。
侧边处,蛊人再次刺向小仙。
楚天机嫌弃地啧了声,接手轩辕枪,猛地拔出,变长抽去。
忽然,伊兰仇转变骨笛啸声,蛊人的动作一滞,收回手,旋刺攻向小仙后方。
小仙瞬间明白,伊兰仇不会杀自己,或许,自己对他还有作用。她想起地下被烧的女子、拔了舌的莲侍,新仇旧恨一起算。
主动转身,捡起死去蛊人的长刺,奔去对付蛊人。
“他们不杀我!擒贼先擒王。你去抓主谋。我来挡着他们。”大喊着冲上去。
楚天机听见伊兰仇的笛声变化,旋即向他跃去。
笛音再变,伊兰仇趁机指使蛊人活捉小仙下天井。
楚天机顿步,被刺伤的左臂火辣辣地疼,难以抬起胳膊。
回头看向被蛊人围捕的小仙,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骇人光芒。
若轩辕云簪在眼皮底下被抓走——脑中闪过母亲、东方川、孙衍几、国师行如那几张能烦死人的脸,还有这一身本领的传授者们……
几乎是咬着牙,发出声不知是痛还是讽的笑,枪再次变长,走势更急更猛,逼退围向小仙的蛊人。
“你怎么回来了?”小仙挺吃惊。这人这么笨吗?她都做好再次被抓的准备。
不过,她相信这人能对付伊兰仇。
“堂堂轩辕枪后人,却连一点武功都不会!”
他低声回嘴,声音沙哑。
又把小仙死死护在身后,以长枪防御,不让蛊人近前。
“你快点抓了他,这些蛊人就失去控制了!”小仙握刺从侧面冲出去,想把他引向伊兰仇,转眸怼句,“意气用事!你的左手有伤,不宜久战!”
这口气——?
楚天机被她的提醒气死,左臂又在作痛!
再次反手,极其粗暴地抓住小仙手腕,将她猛拽回身后,动作又牵动伤口,痛得他额角青筋直蹦跶。
与轩辕云簪的八字定是不合!
“啊……疼!”小仙挣几下没能挣出手。
伊兰仇见楚天机受伤还死拽小仙不放,眼中阴鸷更甚。
笛音再变,更加急促尖锐。
蛊人们攻势陡然加快,全是不知疲倦的杀戮者。
楚天机咬牙强忍伤痛,带小仙在刺尖中游走,尽力护她周全。
觑准一处空档,长枪化短,袖中蛊蛇快如闪电,狠咬在一名蛊人脖子。
但是,这名蛊人没有当场毙命,反而不知死活殉道刺杀。
楚天机趁此空挡,枪再变长,趁机刺入此蛊人胸膛。
手腕一拧,猛地拔枪!
一蓬粘稠、散发着淡淡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呃啊!”小仙离太近,躲闪不及,几滴黑血溅到脸颊、衣襟。
冰凉滑腻带着异味的触感让胃再次翻涌,手忙脚乱擦拭、捂嘴,一法不可收拾!
她还没缓过神,楚天机格开一记刺击,顺势猛扯她手臂,力道极大,将她带得一个趔趄,被地上的信众尸体一勾,后仰变成向前扑。
“啊!”小仙看着逼近眼睛的尖刺,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卡在喉咙。
生死关头,楚天机拽住她,手中的枪尾端“铮”地弹出道乌光。
那是一柄藏在尾端的锋利锁匕。
匕刃如灵蛇吐信,闪电般穿刺过蛊人的脖子。
“嗤啦!”锁匕被楚天机用力横扯,锋刃横切蛊人脖颈。
蛊人身体颤动,皮肉翻卷的脑袋歪向一边,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显露红皮白骨,随被抽离的锁匕,直挺挺向小仙倒来。
小仙惊骇地瞪大眼,这一夜直面太多腥风血雨,已经叫喊不出。
凭本能抱头侧身,躲开倒下的尸体,却还是被沉重的尸身擦撞在后背,甚至能感受到他滑落在地的刹那,后背又沾一身血腥。
她浑身发抖,再多的死亡也不会麻木,只有痛,随即涌上滔天怒火。
——刚才明明……
愤怒地瞪向把她当破麻袋一样拽来甩去的“老头”,眼里滋出火苗。
——刚才明明可以后退,是他!他差点害死自己!这混蛋!
楚天机俯视她沾满污血的脸,那双眼里燃烧熊熊烈焰,埋怨、控诉,如此鲜活。
记忆里她被画轴定格的十五岁瞬间到眼前——一名鲜活有生气的女人。
“你不是自己要帮忙吗?”他嗤笑。
一句话让小仙脸色变了又变。
他的意思、行为好像在做对的事,却又感觉不对!
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在报复!
楚天机爽极了,拉起的嘴角没再下来过,发出一声极其愉悦的低笑。
没错。
恰如其分的报复。
正是还她当年让自己颜面尽失得那些场面,包括东宫院子里被她的木球砸一身墨汁的仇,那些他费尽心思培育出来却被炖了的爱蛊,在朝堂上被大臣们看热闹的场景。
小仙气直眼,眼里是愤怒是委屈。
救人是他,差点被害死,也是他!
楚天机拉大笑容,臂膀上的痛都忽略了。
她这样不比画上的死人脸、众人眼前恐惧流泪的模样好看多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