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g的队服是许桡一手挑的。这位教练平日里不见打扮，审美眼光却意外地不错。
队服是偏小众的黑、金、绿配色，字体和设计都花了心思，虽然只是简单的版型，但看起来莫名有种贵气，和Greg捉襟见肘的财政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人换上队服，开始上妆。毛毛特意为今天剪了个新发型，刘海一遮，平日里不修边幅的人，竟也显得有模有样起来。
临进摄影棚前，他叫住队友，一连比了三个不同的手势，紧张询问：“你们觉得，我比哪个姿势更帅点？”
白玖微笑：“都挺好看的。”
月见皱眉：“有区别吗？”
沈亦墨：“……”
毛毛把心一横：“别说这种没用的，必须选一个！我数三二一，你们一起答！”
三名队友依言照做。于是，毛毛数完了三个数，收获了三个不同的答案。
毛毛：“……”
他气得去找许桡诉苦。
结果，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许桡就果断道：“我觉得第一个就不错。”
毛毛：“…………”
他合理怀疑，教练根本没看他的动作。
这下，毛毛终于消停了。
结果，进入摄影棚后，毛毛遍遍一条过，表现好到令人侧目。反倒是一向没出过岔子的白玖遇到了难题。
许是因为近期直播太多，盯着屏幕的时间过久，闪光灯一打，白玖眼睛有些发疼，连带着状态也不好起来。
一连换了几个动作，效果都平平。
许桡看得眉头紧皱，显然不太满意：“这可不行，战队这几年都没换过新人，我还想让她站中间呢。”
“要不要试试换个发型？”
化妆师突发奇想，盯着白玖齐腰的头发起了歪心思，满眼兴致盎然，“披发虽然也挺好看，但看起来有点随意。毕竟是选手公式照，还是要锋芒毕露一点。”
“再说了，”她用手拨弄了下白玖的头发，夸赞道，“我遇到的客户里，发量像你这么厚实的可不多。”
隔壁正在往头顶涂发际线纤维粉的毛毛：“……”
救命，有被内涵到。
“我都行。”
白玖眼睛正被闪光灯晃得难受，听闻可以休息，立即同意了这个提议，坐回到镜前，嘱咐道，“不要扎得太紧就行。”
她头皮敏感，经常被夹子或发绳弄疼。时间久了，就总爱把头发披着。
化妆师却误以为她担心扎太紧显矮，顿时一拍胸脯：“放心，保证给你弄个高颅顶，比你旁边的队友都高！”
白玖：“……倒也不必，我本来就比他俩高。”
白玖身高177cm。在许桡的队形安排里，她左边是174cm的毛毛，右边是158cm的月见，的确不需要再高了。
一旁比白玖矮了半个头的毛毛：“……”
身后还不到一米六的月见：“……”
所以，队友情是会消失的，对吗？
“哈哈，你好幽默。”
化妆师并没有感受到身后二人的怨念，兀自笑了两声，手上动得飞快。不出一会儿，便给白玖换了副模样，并把镜子塞到她手里，“看看。”
白玖依言抬眸。镜中少年扎了两个高高的丸子头，两绺长发垂落下来，各带着一支细小的麻花辫。
化妆师得意道：“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她没有为白玖选颜色艳丽的唇膏，而是剑走偏锋选了支偏土色的，衬得人气质格外冷，毫无讨好之意。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许桡也凑过来，对着镜子注视白玖，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养成感。
白玖的实力强得过分，长相也英气。这两点加到一起，往往令人意识不到——她还是个不满19岁的年轻姑娘。
她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换装癖，把魔爪伸向了眼前年轻的少女：“要不要戴个美瞳试试？和你的发绳是一个色系的。”
化妆师：“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二人拿出一对绿色美瞳，按住抗议无果的白玖，颇为粗暴地给她戴上。
“看镜头……对，笑一笑！”
“咔嚓！”
随着相机一声脆响，独属于Greg_Jiu的崭新定妆照，终于出炉。
“照片修好后，会统一给你们确认。”
由于几次返工耽误了些时间，摄影师例行嘱咐了几句话后，看了眼时间便开始赶人。
这家摄影工作室建在闹市区的一座二层小楼上。一楼是接待处，二楼则负责化妆和摄影，二者被一条狭窄的楼梯串联。
狭窄的楼梯过道，仅能供二人并肩而行。
见拍摄时间超了，许桡和摄影师嘱咐了几句，便准备先回俱乐部处理事务。
她走到楼梯口，才下行了一半，忽然露出微妙的神情，脚步顿住了。
——下一波客人到了，还是几个老熟人。
迎面走来的，不正是PBC战队，之前和白玖闹得满城风雨的几个前队友吗？
陆驰明打头，后面还跟着萧萧和陈昊。
三人不认识许桡，但认出了她身上印着“Greg”标志的队服，顿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许桡也吃过瓜，认得他们几个。
她冲几人略一点头，本想回去提醒一下白玖。但此时她已经下到半途，中途折返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些，便只好侧身，让出了通道。
——他们应该不会找白玖的麻烦吧？
许桡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但此时三人已经上去了。
*
陆驰明进了化妆区，一眼就看到了白玖。
白玖带美瞳的机会不多，总觉得不大舒服。她紧贴着镜子，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眼皮，正费力地想把它摘下来。可惜试了几遍，都不太得法。
眼里的异物感令她十分不适，眼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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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泛红，生理性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视线一片模糊。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化妆师来帮她了，头也没回就随口道：“来了？帮我看看。”
“呵，白玖，好久不见。”
这声音……
白玖顿时反应过来，却还是故作迷茫地回头，露出疑惑的神情：“陆驰明？你不是禁赛三个月了么？禁赛期也能上秋季赛吗？”
陆驰明：“……”
“这谁啊？”刚卸完妆的月见也凑过来补刀。
“哦，我之前的队友，陆驰明。”
白玖揉了揉眼睛，道，“你夏季赛应该和他打过。”
“哦，没印象。”
月见选择性忽视了后半句。她征战联赛多年，打过的Z国选手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陆驰明这种战绩平平的选手，还真没给她留下多少印象。
见状，她也露出礼貌的微笑，笑容深得白玖真传：“你好，白玖的前队友。”
陆驰明：“…………”
*
虽说两家俱乐部在同一座城市，但其实，这次“偶遇”不是巧合。
这家照相馆的地址，是白玖主动发给赵葳蕤的。
秋季赛快开始了，备战期压力格外地大。白玖加练忙得脚不沾地，可又不得不分出精力去管黎明的事。只好出此下策，想借拍照的工夫和赵葳蕤碰个头。
赵葳蕤到得比约定时间还早几分钟。她穿着一身高定，站在摄影工作室狭窄的杂物间，似乎对白玖选的这个破烂地方颇为嫌弃：
“什么事？说吧。”
白玖正要开口，赵葳蕤却仿佛看穿她心思一般，抢先一步道：
“那个揭露黎明开挂的技术流视频，不是我请人发的。”
白玖：“？”
她表情一顿。
“要不要这么意外啊。”
看到她难得露出的惊诧表情，赵葳蕤不由莞尔，“关于那个账号，我动用了一点小手段，简单查了下他的成分。”
“那个视频博主，几年前便开始经营账号了。不过他很谨慎，没露过脸，更新也不稳定，应该不是全职搞这个的。”
说到这里，赵葳蕤故意顿了顿。
她看着白玖的表情，语气颇有些玩味：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白玖，这个博主，是你的‘老粉’。”
“几年前，你还在国外平台搞直播的时候，他就开始系统性收藏你的操作集锦了。”
“……至于黎明？”赵葳蕤轻笑一声，“在你和他组排前，他大概压根就不知道圈子里有这么个人吧。”
说着，她向前倾身，镶钻的指甲轻轻点在白玖肩头，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酸意：
“也就是说，为了你，他在短短两天之内就集齐了证据、把视频打磨得接近完美，然后，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准时放了出来……”
“——真是一份沉甸甸的、不求回报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