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PBC昨天输得惨烈，无缘季后赛，但她的好闺蜜——VT战队的桂圆进了季后赛。夏季赛赛程安排很紧，今天VT战队就要上场。白玖应桂圆的邀请，去看她的比赛。
缺觉令白玖有些恍惚。她拿着桂圆送她的内部票，一路神游着进了会场，找到位置时才发现不对。
白玖忙给桂圆发消息：
[这位置，咋那么偏？]
此时距离开赛还有好久，桂圆激情秒回：[嘿嘿，要的就是一个偏！我特意挑了正对我座位的位置，保准你一抬眼就能看见。准备好近距离观赏我大杀特杀的帅气身姿了吗？]
[没准备好。]白玖泼冷水。
[对了，主办方这出了点事。有个活，你接不接？]
[什么活？]
[有个嘉宾刚在后台不小心把脚崴了，上不了台！你能来救个场吗？]
白玖：“……”
她是来看比赛的好吗？
她无语地敲下几个字：[我不行。]
桂圆不愧是首发输出，敲字敲得飞快，一眨眼就给白玖发来一大串：[得了吧姐！我还不知道你？你当了这么多年主播，还过了普通话二甲，当正经解说都绰绰有余，还怕做个嘉宾吗？你不行可真没人能行了。]
[真不行，昨晚熬夜直播，这会状态不好。]
[你最近不是缺钱？这活出场费可不低。]
白玖秒答：[我接！]
她勾了勾嘴角，默默站起身来，逆着进场人流拐入后台。
工作人员早就认识她，简单寒暄几句后，便递来流程表。特邀嘉宾的出场时间非常靠后，白玖随手翻了翻流程表，便往化妆间走去。
此时尚早，化妆间又在最偏僻的位置，人流极少。白玖走到一半，忽然听见一道压抑的男声：
“退役的事……再等等吧。”
那声音有些熟悉，八成是白玖关注过的哪位选手，但她一时没对上人。
不过，认不认识的，也无所谓——这人都快退役了，八成以后也不会再与她有交集，何必多管闲事？
她脚步没停，径自往化妆间走。
所谓的“特别嘉宾”，实际上就是上台给MVP颁奖。
比赛上半场，昨天打败了他们的CKL战队今天战败，败给了桂圆所在的VT战队；下半场则是Greg战队和BLX战队的比拼，Greg获胜。
两场比赛的MVP，分别给到了VT的输出位桂圆，和Greg的队长emo。
桂圆不愧是她的好友，即便在颁奖台上也不改跳脱做派，对着白玖挤眉弄眼，仿佛在说——“看我给你报仇了！”
白玖：“……”
她绷着脸，假装没看到。
后面给Greg颁奖时就正常多了，上来的选手眼帘微垂，表现得略显内向，轻声说了句“谢谢”。
只是这声音，似乎格外耳熟？
白玖失神了一下，终于记起——他就是那个在后台说要退役的人。
……
这份失神一直持续到了晚饭。
VT战队季后赛首战告捷。为了犒劳发挥出色的选手，VT的经理特意办了场庆功宴，还叫上了后台不少熟人。
白玖也陪着桂圆去了，谁知刚吃上没多久，那经理便凑上来，谈起了正事：
“小玖啊，你来联赛也快半年了，感觉还适应吗？”
白玖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转头夹了道红烧狮子头：“嗯。”
“刚好转会期快到了，”经理顺势道，“不知道PBC准不准备挂……”
话还未完，白玖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狮子头不慎掉在T恤上，划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呀，”她无辜地放下筷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去清洗一下。”
经理：“……”
白玖站起身来，眼尖地看见桂圆偷偷在桌下对她比了个赞。
她忍俊不禁地勾唇，离开了包间。
洗手台是共用的，男男女女人来人往。白玖厚着脸皮挤了点洗洁精，对着污渍一阵乱搓，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
白玖回头一看，嚯，居然是她刚给颁过奖的那位MVP。
世界这么小？Greg战队也正好来这团建？
“湿巾。”
见她愣着没接，对方礼貌地别开目光，“不知道有没有用。”
“谢谢你，呃……”
白玖努力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想起他的游戏id，索性用头衔称呼他，“MVP。”
“客气。”
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白玖拿了湿巾，对着T恤又一顿搓。污渍淡了些，但想完全去除显然还得搓上好久。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白玖想了想，开始没话找话：
“听说，你想退役？”
对面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抱歉，今天在后台偶然听到的。”
白玖忙着清洁，以为他默认了，“你还能打，为什么要退役？”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闪过PBC那几个队友。他们菜成那样都没想过退役，这人干啥这么悲观？
要换作是她，除非俱乐部让她当替补，不然肯定赖着不走。
“我……”
隔着镜子对上白玖的目光，沈亦墨被烫到似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隔了一会才说，“你可能听错了？要退役的不是我，而是我们队的游走位。”
“是吗？”
白玖闻言更疑惑了。
别的不说，Greg游走位要退役的事早就传出来了，估计等季后赛结束就要换人。为此，有传言称Greg已经签下刚满18的天才主播黎明，只等季后赛结束就要换人。
换人的事早已板上钉钉。那句“退役的事，再等等吧”，如果指的是Greg的原游走位，属实没有必要？
或许Greg内部有什么更高层次的考量吧。
她微笑着客套：“既然旧队友要走，新的游走位已经开始磨合了吧？”
沈亦墨摇头：“我们还没定下新的游走位。”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白玖：“如果，你……”
“我可不做黎明的替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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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表情冷下来。
下赛季黎明要来Greg的事，已经在网上发酵许久。在国内玩QW的主播中，黎明是个粉丝体量庞大的技术流游走。白玖因为和他撞位置，没排到过他，却也听说过不少对方的事迹。
几个月前，这位就在直播间大肆宣扬自己即将进入职业赛场的消息，又超绝不经意地“嘴瓢”说出Greg战队的事，要说没和Greg通过气，白玖是不信的。
此时又找上她算什么？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白玖想不明白Greg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是替补，是首发。”
沈亦墨平静道，“黎明因为一些事情，没能和Greg签约成功。”
“更何况，你技术如此出色，任何一家俱乐部买下你，都不会舍得让你坐冷板凳的。”
不是替补？
难道要让刚买来的新人当她的替补？
白玖挑眉：“如果你是许教练派来试探口风的，那我明确告诉你：我想转会，但俱乐部大概率不会挂我的牌。”
“那……解约呢？”沈亦墨问，“你的解约费——”
“三千万。”
白玖轻笑一声，“星币。”
这显然是个天文数字，甚至比当前联赛最炙手可热的游走位选手——清夜的转会费都高。
这么高的价格，显然PBC俱乐部当初签她时，就没想过放她走。
“……”
沈亦墨怔住了。
他看向白玖。
这短短半年来，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变得不再像他最开始所关注的样子了。
她究竟在PBC遭遇了什么，变化竟如此大？
“拿不出来吧？”
白玖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
她倒不觉得失望。面对高昂的价格，换作任何一个俱乐部的人站在这里，都不会答应。
但意外发生了。
“等等。”
在她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沈亦墨叫住了她，“如果你愿意来，Greg可以付这三千万。”
“可以？把你们队全卖了都没这么多钱吧。”
白玖嗤笑一声，转身，“你来付？”
“我来付。”沈亦墨表情不变。
意识到他没说谎，白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用三千万买下她，这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策者会做出的决定。
沈亦墨在QWL打拼多年，这笔钱大概是有的，但就算他拿得出来，也绝对不轻松。
想到这里，白玖直言不讳：“你图啥？你暗恋我？”
沈亦墨怔了一下：“我……”
“放心，只是开个玩笑。”
白玖见他这么正经，想必刚才说的也是认真的，于是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作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电竞选手，我绝不谈办公室恋情，这点你可以放心。”
沈亦墨：“……”
他沉默了。
还未等他回话，白玖主动拿出手机，已然换上一副看金主的职业微笑：“多谢E神，也多谢Greg的诚意。加个微信吗？我们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