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被他那一眼轻飘飘的看过，润喜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之前一直有陈观雪在旁边，倒没感觉到什么，现在她睡了守在她旁边的人还醒着，整个马车内的空气都充满不安的因素。
润喜抱着自己的腿缩在一边，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只盯着脚下的白色皮子，以及一点点儿的金色薄被一角。
康熙是狼王，陈观雪便是他带回巢里的珍宝，用最好的东西将她盖住，只有自己能够窥见分毫风华。
而在润喜的注视下，薄薄的被子动了动。
不敢再抬头看，她只能猜测是康熙掀开了一角，拉了点儿盖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又仔细的将被子掖好，陪着他的珍宝一同入睡。
马车内没了声响，只能够听见马车外的马蹄声传进来，在静谧温暖的空间内叫人听了便想睡。
陈观雪昨晚睡得晚，润喜也是一样的，背后又靠着马车车壁，没有顶着康熙危险的目光，自然觉得十分安全。
人只会在自己觉得安全的时候才会快速的入睡。
闭眼养神的康熙，听见一声闷响，睁眼一瞥便看见了揉着后脑勺的润喜，皱眉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啧，挺聪明一个人，怎么挑了这么个奴才。
从陈观雪进宫后，便有人数次说润喜不好的话，手掌粗糙做事不够精细没有规矩，不知被说过多少次。
他不是个瞎子，陈观雪也不是，自然将她的愚笨看在眼里，还放她在身边是因为有可取之处。
之前他只以为润喜只有忠心，现在是看出来了，不止忠心是真的知道什么该做。
他对陈观雪所有的纵容和小动作，连跟了自己最长的梁九功都会觉得惊讶，只有她会忽视这些，只一心向着陈观雪的想法去做。
笨吗？也不一定。
都是从小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存在，还能在进宫后活得轻松，在陈观雪身边的时候像是有依仗，在她睡着之后才会露出对他的恐惧。
这哪儿是笨，这是比其他人都聪明，会看眼色懂进退。
若不是出身低，哪怕是个包衣，有点儿野心一辈子的前程都不可估量，毕竟包衣是能够入宫做宫女的。
在嫔妃身边伺候，总有慧眼识珠的将她送到阿哥府上，富贵地位不就是唾手可得么。
在陈观雪身边也好，这么聪明的人，在后院为了争个男人心机算尽，还不如做个头顶上只有两个主子的奴才。
康熙笑了笑，又将陈观雪搂紧了一些。
他的观观啊，看什么都透彻，也看得远，有个会逗乐的人在身边也不错。
行军的队伍走得不会十分慢，不过康熙吩咐了午间休息一段时间，便能够停下修整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陈观雪也睡的久，闻见食物的香味才醒来。
康熙在外头没那么讲究，只吃得比旁人好一点儿，可带着陈观雪便不会这般随意，还从御膳房选了两个御厨带上，都是年轻些能够经得住舟车劳顿会做的菜式也多的。
不过带的食材不如宫里的多，做出的东西在康熙看来勉强能够入她的口。
马车一停下，周围便围上了布匹，叫外头的人无法看见那一块区域内的情况。
康熙见她睁开眼，便伸手递上一个杯子，让她喝了一口温水，才道：“膳食已经叫人弄好了，是在外头吃还是在马车上吃？”
“外头吃吧。”在马车上吃了，留了味儿可不知道一路多难受。
康熙先走下去，润喜便凑上来先是将被子收好，才伸手扶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踩着木台阶下了马车，一眼便瞧见一边放了桌子和椅子，上头的桌布和碟子都是宫里用惯的样式和花色，也不知道这一趟他叫人搬了多少东西。
她现在喜欢吃酸酸甜甜的菜，康熙也跟着一起吃，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喜。
说起来，也从未见他对菜露出过喜恶，反正以前也是跟她一起吃，他独自一人吃的东西她也没见过几次，见到的时候吃的也是平日她会吃的。
她可不太信他口味与她这么相似，大概是因为她喜欢，才会喜欢吧。
可看他吃什么都津津有味的模样，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皇上，四阿哥、七阿哥求见。”午膳用得差不离了，便见一个小太监走近。
陈观雪有些微微挑眉，倒是有缘分，又遇上四阿哥这位贵人了。
康熙也没有丝毫要藏着陈观雪的意思，只不过之前没人见着她，谁也不知道他带了人，反正都要见到的，便道：“叫进来吧。”
胤禛她是见过了，比二十几年后更年轻，脸上也没有那么冷，只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却是不怎么常见。
七阿哥胤祐，出生时便有有残疾，注定登不上皇位，虽然小时候受了些苦，长大后骁勇善战也是享了福的。
他一进来陈观雪便盯着他的脚看，仔细看才能发现走路时有些跛足，天生的也没办法治，不然夺嫡时其他阿哥可又多了一位劲敌。
“给皇阿玛请安，见过陈姑娘。”胤禛是将她送进宫的人，知道如何称呼，胤祐不知便在他之后开口。
二人都没有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无论是什么身份，跟在康熙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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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不是他们能看的。
胤禛在低头的时候比胤祐更加紧张，甚至有些怕她的眼睛落到自己身上，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康熙。
心里便想，之前不知道皇阿玛将这位也带出来了，以后绝对不会在饭点儿来找他。
“有事儿？”他们都不是什么又是没事来请安的人。
“回皇阿玛，准噶尔有信传来，噶尔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下诏御驾亲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调兵也是大动作，如今才知道已经是有些消息滞后了。
陈观雪在看过胤祐之后，便收回的眼睛，看着康熙身上突变的气势，难免有些好奇。
会匍匐在她脚边的野兽，终究有着自己的獠牙，还是他暴露凶性的时候让她觉得惊喜，大概是人对于强大的向往，以及心里的征服欲作祟。
她觉着这模样才像他偶尔露出獠牙的样子，危险又带着诱人的神秘。
眼睛逐渐浮现的是痴迷，看他的眼神也如同他看向她一般炙热。
康熙偶然一转头，看见她这模样，便道：“传信，叫他们准备好，无论粮草还是人，朕到了便是大举进攻的时候。”
“是。”
二人领了这句话出去，胤祐十分不解，这与康熙以前的行为十分不同，接下来应当是召集所有人，猜测噶尔丹接下来的动作，然后指出他们猜测中的错误才对。
皱着眉微微抬首，看向了坐在康熙旁边的人。
有几分姿色，长相是汉家女的模样，身上也是未出阁的装扮，唯有身上的气质，哪怕坐在康熙身边也不会被压下去半分，着实怪异。
更怪异的是她眼中，对康熙的痴迷热忱。
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跟着胤禛出去走了好一段距离，周围没人才小声的问：“是那位陈家女？”
胤禛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往后别问，知道是这个人便成了。”
“多谢四哥。”胤祐见他特意说了这句，便知道方才问的有些多了。
他的话换来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便一同往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去。
叫他们离开的康熙，看着她的眼睛，将身上的气势收去，见她眼睛里的痴迷瞬间变淡，有些无奈。
就知道她不是只小白兔，可对他的态度突然一变，还是有些意外的。都是一个人，怎么想对着两个人一样呢，就不能对他如今的模样也看得入迷么。
“皇上还是方才的模样更好看。”
她告诉了他最准确的答案。
不能。
“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