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憬呼吸一滞，只觉得手心微痒。
本能抗拒他人的触碰，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在看见她的眉眼时，不自觉恍了神。
少女白皙又单纯，眼睛浑圆，水汪汪的，五官小巧精致，挑不出半分瑕疵。
像是只小白兔，轻而易举勾起他人的保护欲。
他垂眸看。
白皙修长的手做了款美甲，很漂亮。几颗缀着的小细钻波光粼粼，在这漆黑的夜晚中格外闪亮。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下。
“好啦！把我的好运传给你了。”温书禾松开手，歪头道，“新的一岁，你多笑笑就会像我一样幸运啦！”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深夜的风打乱他额前的碎发，领口被吹开漏出精致的锁骨，眉眼低垂拢出一层微光，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并肩而行。
深夜的风愈发厚重，在耳边呼呼作响。
她好似听见他低声道谢。
他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风中。
可她却切切实实听见了。
*
一月初。
温书禾下午去公司参与新一轮产品拍摄。
推门开，发现周亦憬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两人同时撇头看向她。
“嫂子，你终于来啦！”陆以之神经大条，极没眼色大喊了一声，“来来来，嫂子快坐。”
所有的人目光纷纷投向她和周亦憬，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游离。
似是嗅到什么惊天大瓜。
温书禾瞧着眼前过于热情的某人。
登时哑口无言，滞了一瞬。
她原以为自己算是个话痨且外向的人。
可现在，跟面前这个人比起来简直是甘拜下风。
陆以之似是没察觉出气氛的诡异，依旧跟个天然呆，起身朝门口走，“嫂子，你快坐，这离开拍还早呢？你快跟我说说怎么拿下周亦憬这个大冰山的。”
“我是真没想到，他这块千年老寒冰，竟然也能被捂化。”
“嫂子，你太厉害了。赶紧教教我捂冰块一百零八十式！”
……
嫂子？
她探究地看向一旁的周亦憬。
他先是扫了陆以之一眼，冷冷开口：“别理他，他脑子有问题。”
还没等温书禾开口，陆以之的嗓音又杨了一个度，调侃道：“诶，上次在酒吧你不是说——”
周亦憬瞪他一眼。
陆以之察觉他眼神的杀气，立马像蔫了的鹌鹑，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下说。最后壮着胆子吞吐道：“不说就不说，切！瞪人家干什么…”
温书禾：……
被陆以之这么一闹，整个屋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静到落根针都能听见。
始作俑者依旧神经大条，似是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继续跟温书禾搭话。虽然聊得内容稍收敛不少，可仍旧大差不差。
“嫂——”
陆以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亦憬的一个眼神止住，“切，不喊就不喊…”
“等拍摄完，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温书禾想到还欠周亦憬一顿饭，正好这次请他。她点点头，嗓音柔和，“我可以。”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周亦憬。
陆以之怕他拒绝，还不停催促，“去不去？去吧！”
要知道，周亦憬最讨厌跟人聚餐。
两个人平常聚也是在私人酒吧。
但难得有个打探他感情的好机会。
说什么他都不想放弃。
男人正翻阅最新策划案，神色惯常冷漠。抬眸看向两人，目光似是在她身上停了一瞬，语气平淡，“可以。”
距离拍摄还有十分钟。
两人一前一后前往拍摄现场。
陆以之紧随其后，嘴里还不停嘟囔，“诶，嫂子，你到底是怎么拿下周亦憬的？”
“他那快大冰山你都能拿下，简直不要太厉害！你现在就是我的偶像！”
温书禾脚步停顿，觉得有必要解释下。她思索了番，想着怎么开口，“…我跟周亦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顶多算个邻居。”
陆以之恍若未闻，挑眉道：“你们俩都是邻居了，那在一起不迟早的事儿？”
温书禾：……
*
饭局过半。
温书禾吃饱了，放下筷子，刷起了手机。无聊时，她总爱刷会微博吃吃瓜，消磨时间。
打开热搜栏，还是亘古不变的出轨、耍大牌。
她感觉无聊，没十分钟又开始刷抖音。
恰好此时，手机来电一串陌生号码。
她起身出门接听。
陆以之盯着她的背影，贴近周亦憬的耳畔，语气幽幽，“嫂…她去干什么？不会是给你买的礼物到了吧？”
周亦憬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百分百确定，周亦憬肯定对温书禾有意思。
如果没温书禾，今天这饭估计他都吃不上。
可瞧着某人装作毫不在意，他嗓音更是杨了一个度，甚至拿自己的悲惨情史劝说，“我当时追我初恋，前期就是因为我太装了，差点让她跟别人跑了。”
“所以追女孩还是得主动点，别像我一样。”
周亦憬侧头看他，挑眉，“我跟你不一样。”
“……”
得，有他吃苦头的时候。
“不一样什么？”温书禾抱着一束花和一个礼品袋进门，见他们两人聊得正欢。
“这里的菜跟上次的不一样。”周亦憬抢先说。
温书禾点点头，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着实是有些吃力，“诺，送你的。”
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周亦憬。
对方显然是愣了下。
温书禾察觉到他的错愕，解释道：“这束花算是你的生日礼物，我还给你买了个礼物，你回家拆。”
陆以之先发制人，一个飞奔直接到温书禾身边，“我看看，我看看。我去这么一大束，真是漂亮，就是给他这个冰山太可惜了！”
他边说边闻这束花，发出感慨：“好香啊！”
还没等他再仔细嗅，这花突然被人夺过。
抬头一看。
是周亦憬。
真是小气，连闻闻都不让！
面上装的那么高冷，收到礼物还不是原形毕露，陆以之在心里暗暗吐槽。
三人出了门。
在即将上车时，突然传来一道磁沉的声音。
“亦憬。”
几人同时扭头。
温书禾盯着那人瞧了几眼，五官英朗线条流畅。
她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
周亦憬的父亲。
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心底也有个大概猜测。
他和他父亲关系应该不好。
或者说很糟糕。
她停顿两秒，抬眸看了眼周亦憬。
他神色无波，像是看待陌生人般，整个人懒散又桀骜。
“我们走。”他淡声说。
“亦憬。”周君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见到我招呼也不打了吗？”
周亦憬在原地顿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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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别跟网红在一起瞎混？我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还是你觉得你已经长大到能独当一面了？”
周亦憬扭头，眉目间带着戾气，嗓音冷得吓人，“和她无关。还有，我跟你没关系。”
周君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底，反而把矛头对准温书禾。
他混迹情场多年，了解这些年轻网红的花花肠子，无非是想傍个有钱人，“小姑娘，你跟亦憬多久了？”
“这样…你跟我报个价，离开他。我想你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订婚了，好聚好散，别最后被骂上热搜被人当小三。”
温书禾垂头嗤笑了声，目光直直对上他，不卑不亢，“先生，我跟亦憬怎么样和你无关。还有，网红并不是没有底线。”
“我想你是情场混多了，身边全是那类人吧。那你也真够可怜的。”
顿了几秒，她上下打量他，不咸不淡，“哦！对了，注意身体！”
“你，你，你！”周君山只觉火气直冲脑门，竟是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怎么？”温书禾挑眉道。
—
回到家，温书禾情绪不高。
倒不是被周君山影响，而是一路上车里的氛围低得压人。
没人说话。
她拿卸妆棉擦掉脸上的妆容，白皙又略带憔悴的小脸在镜中浮现，她盯着镜子，思绪渐渐跑远。
有些拿不准，周亦憬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生气亦或是难过。
还有周君山说得那番话。
他应该是讨厌她和周亦憬接触的。
她知道周亦憬是家族培养的继承人，即使他再不情愿，最后也不得被形势所迫。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那点情绪完全不值一提。
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呢？
温书禾懒得再去想，今天忙完她已经筋疲力尽。洗漱完，整个人趴在床上，阖眼不到十分钟就坠入梦乡。
凌晨四点。
温书禾被一阵电话声吵醒，来电人显示——季舒涵。
……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凌晨被电话轰炸，她彻底来了火。
“不是！你这整天不上班的人，能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命苦的打工人？”温书禾怒气冲冲道，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能在凌晨打电话，“这不是下午四点，姐姐！”
电话那头的季舒涵也没恼，语气有些焦急，“不好了，不好了！”
？
温书禾的睡意直接一扫而空。
以为是季舒涵出了事，连忙询问，“怎么了？你那边有啥事吗？
“不是！是你！”季书涵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温书禾耐着脾气，“你说。”
“热搜都炸了，全是你的黑料，说你被包.养，做老男人的情.妇。我去！这什么鬼东西，你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温书禾缓了片刻，打开微博首页，几个标红的词条映入眼帘：
#知名博主被包.养#热
#滚温书禾#爆
打开实时广场，全是清一色讨伐的网友。
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除了那几个同期对家，她从未得罪过人。
可就凭她们几个，也无法组织如此大规模的网.暴。
顿了几秒，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周君山。
她想到周君山会给她使绊子。
却没想到能来得如此之快。
微信突然在这时“叮”了声，她打开看。
是周亦憬一秒前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