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喜再次坐上了万樾家的车。
她胆子不算特别小,往常看恐怖电影最是意犹未尽,她享受这种未知的环境下带给她的刺激体验,既恐惧又兴奋,像自虐似的强迫自己接受。
无论是□□上,还是心理上。
用父母的话来说,她都是个不正常,有缺陷的孩子。
因为她死过一次。
最接近死亡的那刻,她看见的不是美好的回忆,也不是幻想的天堂,而是无数双注视着她的蓝眼睛。
天地只有黑、白、蓝,三种颜色。
她躺在眼球的正中心。
滑腻的眼珠,让她溺毙的注视,无法呼吸。
“万樾,谢谢你今天等我回家。”
姜宝喜还坐在上次的位置,只是身子不自主朝他那边倾斜。
在密闭的空间里,姜宝喜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青涩的柑橘香,和丝丝巧克力的醇香。
后座的空调打的有点低,姜宝喜喉咙略微发紧,唇上的伤口被清水冲洗过,润着光泽,凝聚成红宝石的水滴状,缓缓滴落在她的裙子上。
万樾的眼神跟随那滴水珠落下。
又抬眸,紧盯水珠的源头,眼眸深邃,笑得温柔:“为什么要谢?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姜宝喜没想到万樾会这么说。
朋友这个词,从来不在她和万樾的考虑范围。
同学、遥不可及的暗恋对象,以及解决麻烦的好心人,姜宝喜是这么想他的,朋友这两个词,姜宝喜从未奢望过。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
万樾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红与白的碰撞让姜宝喜有些心跳加速,像是故意引诱自己去看他的嘴唇,又色又纯情。
“嘴巴,有水。”
姜宝喜连忙压下心底的猜忌,伸手接过。
她脸上隐隐发烫,不自觉低下脑袋,刘海搭在眼皮上将心思遮住,想到不久前他就是这么搓揉嘴唇的,更加让她坐立难安。
不能再注意他的嘴唇了,这太超过了。
万樾看了她一会,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声音清润,带着蛊惑的意味:“为什么不把眼睛露出来呢。”
姜宝喜愣住,抬眼看他。
第一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问她眼睛的事情,没有不怀好意的好奇,也没用让人恶心的嘲弄。
“因为我的眼睛和你们不太一样,小时候被人嘲笑是外星人,所以不想让人注意到。”
女生抿唇,那双破碎的晶蓝色带着懵懂和羞涩,虹膜边缘勾勒一圈如墨染开的幽深,宛如坠落深海的神秘星辰,可她眼神纯净透亮把一切都展露无遗。
在万樾面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和不开心。
万樾听出了她的不开心,再次放慢语速,坚定又温柔:“可是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看过猫的异瞳吗?你就像小猫一样,这是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姜宝喜诧异,心脏砰砰直跳。
又听万樾再次开口:“每只猫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特别是它们的眼睛,更是展示特殊的勋章。”
姜宝喜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可心却跟随着疾驰的汽车上下起伏,他的话钻进了身体的每一处骨头里,眼睛莫名开始发酸。
对啊,小猫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呢?
在小猫的世界,异瞳甚至是获取人类的喜爱的加分项,她的眼睛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她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能早些听到这句话。
那她濒临死亡看见的就不再会是自己的眼睛,而是美好的回忆了。
*
前面的司机已经不是上次的年轻人了,这次年纪稍大一些,但依旧不曾多看,甚至连话都很少出声,只在快到达姜宝喜小区门口时才回头看了一眼万樾。
万樾示意司机停车:“还是在这里停下吗?”
姜宝喜点点头。
她不能让万樾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虽然他们小区不缺有钱人,但是像这种价位的豪车,肯定是没有的。
小区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人看见,此处离家还有段距离,路上行人也不算多。
夜色悄悄。
姜宝喜钻进巷子,打着手机灯光,朝尽头走去。
上个月刚刮过台风,今天风也不小。
路灯老旧,踩着姜宝喜的心跳声滋滋作响。
破败的墙角留有狗洞,几只野猫发出奇怪的婴啼,与一墙之隔凶狗扯叫,狂风席卷,树影张着大口将声音湮没。
虽然这个点的巷子有些阴森,但姜宝喜从小走到大,治安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刚刚在学校里被吓得狠了,现在倒有些怕起黑来。
她默默将手机亮度调到最高,给姜宝爱发送信息。
【我今天可能要晚一会回来,走的楼下巷子,灯好像有点坏了,我马上跟你打视频。】
没等姜宝爱回应,手机弹出电量不足。
姜宝喜皱着眉,脚步加快,继续给姜宝爱发信息:【手机没电了,打不了视频,如果我二十分钟内还没到家,你就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来接我。】
不到万不得已,姜宝喜不想麻烦爸妈。
发出短信没多久,姜宝喜的屏幕再次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仅剩的电量连照灯回家都做不到。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
那股令人不适的黏腻感再次爬上姜宝喜的后背,像是有谁在后面默默盯着她,树影在她脚下生了根密密麻麻织成一张大网将她困住,姜宝喜放缓呼吸声,刻意去听身后的动静,却没敢回头看。
街上阒无一人,前面一大段的路灯都烧坏了。
姜宝喜捏紧书包,打算一鼓作气跑过去,突然听见身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略显熟悉的调笑声。
“火哥,那天起矛盾的真不是女生,你信我,是个叫万樾的家伙,他脾气好,不会打架,我们——”
陈沥话还没说完就被踹了一脚。
花臂男嗤笑两声,拿烟掸了掸他,替火哥开口:“你以为你小子想什么我们不知道?”
“无非是自己惹不起那小子,就想拿我们哥几个卖命去,你个高中生心思还挺阴,谁管你究竟跟谁起的矛盾?现在隔壁都传疯了你不知道?”
陈沥擦拭鼻血,敢怒不言,只能摇摇头。
花臂男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鞋底的血迹,嫌弃道:“这年头谁管真相,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居然说是我们火哥被一个高中姑娘给拿板凳揍了。”
简直离谱,但这话却没作假。
谁知道是哪个人传的消息,源头也找不到,本来不算多大的事,居然一夜间都传遍了,像是故意找茬似的。
这让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在道上混。
身后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姜宝喜听得一清二楚,好在离自己还有些距离。
但她也知道跑不掉。
四面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姜宝喜现在只求陈沥还有些良心,不去主动点明身份。
穿过这道巷子,她就安全了。
手机还剩最后两格电,姜宝喜决定直接给爸妈打电话,无论什么样,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拨通中,可惜无人接听。
姜宝喜连忙又给姜宝爱打去,刚一拨通,还没说上一句话,手机再次关机。
“火哥,前面有个女学生。”
姜宝喜呼吸急促,心脏骤停,拔腿就跑。
身后的小混混并未打算追她,只是假意上前朝她吹了下口哨,笑声卑劣。
陈沥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他被打怕了,看着眼前的女生的背影,犹豫再三,心虚开口:“姜宝喜?”
那五六个小混混愣住。
“艹!她就是那个阴阳眼?”花臂男骂了句,反应最快,直接追上去,“你小子最好别再骗我们。”
姜宝喜没敢仔细看,直接把身上的书包扯下,猛地朝花臂男的脸上砸,跑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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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躲,花臂男骂得很脏。
姜宝喜也没闲着,手上有什么丢什么,故意惹出动静,大声喊叫起来,嗓子都快扯破了。
小混混被这阵仗惊了下。
直到楼上有人开窗,睡意惺忪,怒骂:“神经病吧,吵什么吵,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吧,你不上班别人不上班啊,老娘加了两个通宵,再吵把你剁碎了喂狗!”
姜宝喜没放过这个机会,边跑边和女人对骂起来。
楼上的上班族气得要拿花瓶砸她:“你个小姑娘嘴还挺脏的,老娘现在就报警,让你爸妈好好管教你。”
见那女人真的要拿手机报警。
火哥脸色一白,随口放了句狠话,吓得连忙带着小弟们灰溜溜跑了。
巷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姜宝喜腿软的不行,瘫坐到地上,一步都走不动,浑身都发着抖,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小姑娘,没事吧。”
楼上的女人一改恶态,脸上虽然疲惫,但还是关心起她:“刚刚我就见你后面跟了那些小混混,但是这里人少,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姜宝喜感谢的看着她,声音发颤。
“谢谢姐姐,可是你刚刚露了脸,地址也暴露了,我怕你有危险。”
女人摇摇头,甩了甩精致的大波浪,一脸无所谓:“放心,我不住这里,跟家里闹矛盾,明天就回去了。”
姜宝喜这才安下心。
女人邀请她上楼,姜宝喜看着她屋里黑黢黢的没开灯,犹豫两下,心有戒备,没有答应。
女人也没有强求,有一搭没一搭陪姜宝喜聊天。
好在姜宝爱聪明,及时给父母打电话求助,三个人来得很快,姜宝喜被接走,原本想着直接报警,却被父亲以不要惹麻烦的理由给拒绝。
李巧真不太高兴,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报警,两个人为此争吵了一番。
最后还是没有报警,只是给姜宝喜的生活费又加了不少,让她晚上不要步行,自己打车回家。
*
墙角,泥泞的潮气爬满陈沥的裤脚。
他被那伙人当成出气筒,揍得滚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吭声,血迹斑驳。
在意识消散之际,他远远看见个人影。
烟雾缭绕的,戴着个鸭舌帽看不清眉眼,身形修长,看起来特别高,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的校服,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被打。
单既听?
这下有救了。
“救——”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花臂男一拳头再次落在他头上,陈沥当场失去意识。
循着陈沥的目光,花臂男扭头,恶狠狠警告:“看什么看!想死吗?”
火哥吸了口烟,粗壮的胳膊甩开站在他身前的花臂男,他今天吃了瘪,哪还管的上什么规矩,当即就要喊小弟揍他。
“四儿呢?人又跑哪抽烟去了,给我揍他啊!”
纹身男没应,下意识去寻找人,却发现那男学生的手上似乎沾了艳红的颜料,就连衬衫上大片的污渍都有些鲜艳的可怕。
血?居然全是血。
靠在墙边的男生吸了口烟,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可忽视的矜贵让人挪不开眼,劣质的烟味让他皱了眉。
随即丢在地上,用脚碾了两下。
他没去看这些人,扭头走到墙后,拽着晕死过去男人的头发一路拖到他们面前,刺耳的拖拽声磨在水泥路上,男人的指甲展露在众人面前,断的断,脱盖的脱盖。
血淋淋流了一地。
男人下巴处一道长长的血印子,像是自己摔倒在地折了指甲,很难看出是人为。
“你说的人,是他吗?”
万樾松开手,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动听。
火哥愣怔,一阵毛骨悚然的后怕,明明连眼睛都看不清楚,却像被人从头到尾拆分瓦解了似的,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让他感到不自在。
也让他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