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谷雨童为什么会把纸扎人丢在你桌子下面?她既然都来不及藏另一个纸扎人,是不是说明她没有想过要陷害你?”
昏暗的路灯伴着细微的蝉鸣,沉闷而又干燥。
天尽头的风吹拂两旁翠绿的梧桐树叶,天色已晚,校门口堆满了来接孩子回家的私家车。
虞枝意走得依依不舍,但她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一直徘徊在姜宝喜脑中。
其实姜宝喜也不是没有想过,因为谷雨童没道理把纸扎人故意丢在自己桌子底下,就为了给她泼脏水。
而且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带到教室来。
除非真如她虽说,是有人故意把这东西拿到教室,可为什么偏偏放到自己桌下?
她推了推眼镜,不再思索。
目光透过刘海的缝隙去寻找他的身影。
姜宝喜脚步缓缓,一手攥紧书包,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到手机的开机键,不断开机、关机。
开机、关机、开机、关机、开机……
这是她克制紧张的习惯。
今天天气好,姜宝喜原本想多拍几张万樾的背影照,没拍好的就打算画下来。
可惜他旁边有人了,不方便偷拍。
姜宝喜有点失望。
在她前方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梧桐树下,万樾就站在路灯旁,他身边还有个瘦瘦高高的女生,两个人正在说些什么。
姜宝喜听不清,也分辨不出两人的表情。
下唇被她咬的有些发麻,指尖飞快在手机上的开关键不停按动,眉毛蹙在一起,十分钟前扬起的好心情早已不复存在,心口一阵发酸。
他们在做什么?是在讨论学习的事情吗?如果她现在佯装路过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
她应该安静一点。
走过去,不被任何人注意。
一步,两步,再一步……
直到十米左右的距离,姜宝喜终于看清。
那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红着脸,头发不自然弯曲,应该是烫过,看起来精致又贵气。
她从背后递出一张淡粉色的信封。
“万樾,请你看完这封信,等我后天回学校再给我答复。”
听到她的话,万樾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还没等万樾说些什么,那信封就已经被女生塞进他的怀里。
女生匆匆跑开,扭头就要钻进身后的保姆车。
姜宝喜脚步略有停顿,在快经过两人之前,脑袋不自主低垂下来,没察觉前面突然跑开的女生,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手机从口袋重重滑落,滚到万樾脚边。
“啊!”
女生差点站不住,踉跄了好几下。
姜宝喜被撞得不轻,两只手在地上擦过,她比那女生要矮又没有一点防备,此时猛地一撞,屁股摔在地上好像要开裂似的。
她尝试着手撑地站起来,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还能站起来吗?”
女生下意识朝后撇了一眼,看见万樾先低头捡起地上的手机,不免有些失望,接着又飞快看向姜宝喜。
继而伸手去拉姜宝喜。
看着眼前细腻白皙的指尖,姜宝喜犹豫起来,抬起尚算干净的左手,往校服上擦了擦再递给她,也不在意擦破皮的掌心有多痛。
“能。”姜宝喜疼出泪花,逞强点头。
女生看了眼她胸口的名牌,拉起姜宝喜便要去翻她手上的伤,脸上歉意十足。
“你叫姜宝喜是吧,实在对不起,但你这手上的伤可能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了。”
姜宝喜下意识拒绝。
卷发女生讶异地看了姜宝喜一眼,讪讪收回手。
不远处的黑色保姆车突地按了两下喇叭,女生有些着急地瞧了眼手表,咬唇,秀丽的脸上愧疚更深。
“我是高三六班的郑千语,虽然这个时候我应该陪你一起去医院,但我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活动要参加,希望你能谅解我,你放心,医药费和其他的费用都由我来付。”
姜宝喜捂着受伤的手臂,思绪翻飞,心底隐隐佩服起女生的坦坦荡荡,连告白和道歉都能说的这么自然。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可她转念一想,这些事情都和万樾有关,心底又涌上一层异样的快意。
“学姐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吧,我会陪她一起去医院的。”
万樾捡起摔在脚边的手机看了眼,左手捏着郑千语的情书在她们看来之前收进了口袋里,朝两人走去。
姜宝喜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
“这怎么可以呢。”郑千语离得近,看见万樾的动作,心下一软。
万樾朝她看去,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可以,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郑千语蹙眉还想说些什么。
万樾语气稍显强硬,但依旧是善解人意的样子:“学姐,时间不早了。”
“那你们有任何事情记得联系我。”郑千语点点头,拢了拢耳边长发,又看向万樾:“我后天回学校,别忘了。”
万樾笑意浅浅,并未回她。
郑千语自身的教养不允许她在这种时候还露出难堪的表情,她尽力忽略方才发生的一切,理了理校服,朝黑车走去。
车子开动的声音让姜宝喜回了神。
梧桐树叶吹拂的沙沙声一阵接一阵,她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耳垂莫名有些发痒,整个人微微晕眩。
只剩他们两个了。
见她许久不曾动作,万樾向前走了两步。
他保持着礼貌却不疏离的尺寸,将手上即将息屏的手机递过去:“你仔细看看手机有没有摔坏。”
姜宝喜努力学着郑千语刚刚的坦荡:“谢谢。”
她乖乖翻看手机的正反面,屏幕轻轻点击又亮了起来,显示的却不是屏保图片,而是快捷拍照的界面。
左下角的指甲盖大小的小相册隐约看出一个人影。
只有姜宝喜看得出那是谁。
那是她每晚在放学路上偷偷拍下的万樾。
姜宝喜呼吸一窒,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热浪冲击,浑身血脉僵住。
他……看见了吗?
他这么好的人,如果发现了她肮脏的秘密,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唾弃她吧。
可照片这么糊。
应该是没看见的。
“怎么了?很痛吗?”
看她脸色惨白,万樾轻轻勾起唇角,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黑而亮的眼眸阴恻恻闪着光,带着阴冷又淡漠的神情,宛如某种不详的恶鬼,语气却极尽担忧。
姜宝喜咽下跳到心口的嗓子眼,没去看他。
“有点。”
*
这是姜宝喜第一次坐这么豪的车,司机是个寸头大叔,却没多嘴八卦一句,万樾只是打了个电话,车子就到了。
宽敞的后座隔了好几个位置。
姜宝喜垂着手,离万樾坐很远,她心事重重,屁股也有点不舒服,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垫着吧,会舒服一点。”
万樾不知什么时候取来一张软垫,姜宝喜也不扭捏了,轻轻道了声谢,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
她实在紧张。
自然也没注意到两个人擦过的指尖,和万樾微微转动的眼珠,占据大半白色的黑眸,像在看猎物般一眨不眨盯着她瞧。
诡谲而又好奇。
医院离得不算远。
下了车,姜宝喜的书包还背在身上,万樾本想提醒她,但她走得太快,只得快步跟上,不容反抗地伸手拎起她的书包,又从一侧摸出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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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
医生给她开了点药,好在不是很严重。
可看姜宝喜满头冷汗的样子,万樾还是多嘴问道:“真的不要紧吗?我同学好像很痛的样子。”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没伤到筋骨,她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就是身体太敏感,涂个药两三天就好了。”
万樾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这个时候在医院显得格外醒目,姜宝喜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光,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幸好万樾的话分散了她的注意。
“试卷明天写完给你看一眼,方便你确认。”
万樾本就生的惹眼,医院冷白的灯光汇聚在他身上,唇红齿白的,清冽又疏离,似乎有些勾人的慵懒。
姜宝喜有些疑惑:“确认什么?”
万樾眨了眨眼,故意开玩笑道:“假如我坏心眼,特意写错呢?”
姜宝喜愣住,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开玩笑,像是发现了他调皮的一面,惊讶地睁大眼睛。
她身上有股很浓郁的水果味,是石榴的香气。
长长的睫毛噗呲两下,像小猫一样歪头透露着好奇,忍不住质问了一句。
“那你会这么做吗?”
听到这话,万樾笑容愈发大了起来,他黑色瞳仁占比很大,眼睛亮亮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压迫感十足,比河底阴冷的水蛇还要让人窒息。
只轻轻留下一句:“不知道呢。”
拿了药,万樾将袋子塞进她书包的侧边兜里,语气异常柔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姜宝喜摇摇头,回得很快:“不用了,我们不顺路的。”
话音刚落,意识到这句话不该从自己口中说出,接着立马改口:“我住元禾雅居。”
万樾弯了弯唇,却什么也没问。
姜宝喜松了口气。
*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康兴路的那套房子虽然离学校很近,但已经签合同租了出去,所以姜宝喜现在还是跟父母住在一起。
打开灯,桌上外卖盒子丢在一旁,侧卧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门牌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有事敲门,无事远离!”
姜宝爱现在正是叛逆期。
爸妈没回家,姜宝喜也不会主动和妹妹说话,放下书包,转头去冰箱拿了点水果。
叩叩——
姜宝喜回了房间,与此同时,敲门的侧卧被打开,等了两秒才将地上的水果盘拿走。
倚在门边听着动静的姜宝喜将嘴巴里的桃子糖咬碎,这才笑了声。
借着月光。
她如往常一般坐在椅子上,从书桌底下定制的暗格取出钥匙,再将左手边的抽屉打开。
被撑得鼓鼓囊囊的抽屉终于得以缓解。
一张张画像用密封袋收纳整齐。
一张张崭新的照片被塑封完好。
模糊的、清晰的,大多数是背影,以及身体局部,其中手部特征拍的最好,为数不多的侧脸也如同天使明媚。
只有一张,是正脸照。
姜宝喜清晰记得,那天他在湖边抱着黑猫的样子。
因为不敢拍的太过放肆,所以姜宝喜将图片封存在脑子里,再用画笔一一将他们永久保存。
装药的塑料袋宛若珍宝,被她折得小心翼翼,最后放进抽屉里。
姜宝喜没敢开灯。
除了借来的月光能看见,没有人知道她的抽屉里,密密麻麻塞满了有关万樾的一切。
掏出手机,姜宝喜奇怪地蹙眉,相册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张照片,拍摄手法和她极为相似,模糊的局部,昏暗的环境。
可她左瞧右瞧都觉得这张拍的是她自己。
奇怪,她什么时候拍的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