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的人回过神来后纷纷开始夸赞起两人来，各种好听的话跟雨似的下个不停，听到她们变着花样夸楚曦焕，林照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虽然她觉得楚曦焕是个讨厌的女人，但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妻子，她自然是心里美得冒泡。
比夸她还高兴。
楚曦焕倒是对那些恭维的话没有多大反应，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至于让人觉得她怠慢轻视，但也不见多热络就是了。
“林照，现在既然成亲了，那也是个大人了，切不可再像往日那般混账，好生过日子。”
林永昌仗着他是长辈，又是在场中最有声望的人，到了这种场合觉得免不了要说几句话，尤其是林照已经没了双亲，他作为她大伯，总该是要尽一份教导之力的。
听着林永昌的话，楚曦焕下意识看向林照，就见她脸色明显是有点不好了，但又许是顾忌着什么，只是沉默以对。
楚曦焕回想这段时间来丫鬟给她带回来的消息，看来林照跟这些林氏族人当真算不上亲近。
“林族长说笑了，我倒觉得林照挺好的。”楚曦焕温声开口，笑盈盈的却像是在割软刀子，“我可不曾听闻她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啊是啊是啊！”一旁觉得自己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的毛小云连忙重重点头附和。
林照目光亮晶晶地看向楚曦焕，她没想到楚曦焕竟然会愿意给她说话！原来这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林永昌闻言一脸不认同，“若真到了那个程度，她还有命在？你日后也是她的枕边人了，该说教还是要说教的。”
楚曦焕微笑，“林族长不觉得在我们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很不合时宜吗？”
纵使林照再有什么不对，今后她是自己的妻子，自然也是只有自己才能说她，更别提林永昌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林照下不来台的行为。
林永昌被她的话堵得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看着楚曦焕那面上明明有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的眸子心底生生打了个寒颤，本能意识到这人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这样的人又跟林照那样的刺头组合在一起，日后只怕会更难对付。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作甚？新娘子大家也都看到了，现在是时候该回房了！”一旁的张官媒人眼看气氛有些凝固，赶忙出来打圆场让楚曦焕她们继续走流程，只要按照流程回到房间，忙碌这么一天的两人也就有休息的时间了。
听到媒人那喜庆的声音，大家也很识趣的立马转移话题，因着来吃席的基本都是林氏族人，也就是林照基本都得罪过的人，有人想要借着闹婚的名头趁机报复下林照，然而林照她们几乎被楚家跟过来的那些人团团围住保护好，靠近都难更别提说能闹到她了。
在楚家人的保护下将人送进房间，毛小云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问：“老大，我能闹洞房吗？”
平日里跟林照一起玩的那帮人她也只叫了毛小云过来，其他人她都没有叫，虽说她明白楚曦焕一定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样的，但还是莫名不想将那一面展露在楚曦焕面前。
林照闻言朝她微笑，“你觉得呢？”
她现在恨不得楚家的那些人也赶紧离开，怎么可能让毛小云闹洞房。
而且听之前楚曦焕在轿子里说的话，还有一堆原则问题要聊呢，有没有洞房这件事还是一回事呢。
毛小云瘪嘴，扭头到外边吃席去了。
“你们也出去吧。”楚曦焕对其余人道。
“是，小姐。”
随着那些人一个个退场，房门一关，屋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林照觉得先前在轿子里的紧张局促好似蔓延到了这里。
她直接在床沿边坐下，眼睛看着桌上摆着的合卺酒，嘴上问着：“你说要约法三章，如何约？”
难道她们不用喝合卺酒吗？林照心想。明明她看别人成婚都会喝这个东西。
楚曦焕自进屋后目光就在打量着这间房子了，不算很大，至多只有二十平左右，不过屋内用具倒是一应俱全打扫得很干净，又贴上了红色贴纸，看起来就喜庆了不少。
目光落在林照坐的那张床上，大红被子铺在上边，许是因着她们是两个女子成婚，床上并没有撒一些红枣跟花生，这让她看着就顺眼了不少。
楚曦焕在桌边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无视外边喜宴嘈杂的声响，喝了口茶后她整个人似卸下了什么重担般放松下来，扭头看向林照。
林照被她这样盯着，瞬间头皮都炸了似的，身体紧绷得不像话。
“你，你干嘛，有什么你直说就好了啊！”林照被她吓得有点儿结巴，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吓人吗？
一声不吭，就盯着你看？
楚曦焕睨她，“你瞧你这出息，我有这般吓人吗？”
只不过看着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她怎么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这还是在外横行霸道的地痞混子吗？
林照：“……”
主要这人留给她的印象着实不算温柔，第一次见面就抓住她要出千还威胁不成婚就要将她交给赌场，这样的人能不吓人吗？林照觉得就算八个自己都斗不过她。
她不说话，然而楚曦焕却已经能够从她憋屈的神情中看出答案了，眼中笑意更甚，觉得这人也不算是那么无可救药。若当真是那些无可救药的地痞混子，此刻面对着自己只怕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听话，很有可能已经反过来要威胁自己了。
“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家里人并不同意我与你的婚事。”楚曦焕想了想说。
林照沉默，哪怕她脑子再不聪明也能理解这件事，像自己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烂人，哪怕是普通人家都不会愿意自家女儿跟她在一起，更别提楚家那样的官宦人家了。
“到现在其实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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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意，所以代价就是我嫁给你之后，可就失去了楚家的帮扶，你不要以为着能够从楚家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已经言说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楚曦焕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自己繁复的婚服外衣脱下来，全程态度都很平淡，并没有因为家里人不认自己这件事而伤心。
林照下意识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外衣，然后顿住，沉默。
为什么自己上赶着当她丫鬟的感觉？
“你不难过后悔吗？”林照不解问。
为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外人跟家里人闹翻，怎么看都不划算。
“为何要难过后悔？我既已下定决心的事，断不会有后悔的时候。”楚曦焕似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阴翳，语气笃定，见林照帮自己将衣服挂好了，她重新坐下再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放置在自己对面示意林照在那坐下好聊。
见她这样，林照咬了咬唇，跟着一起将外衣脱下好生挂好，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杯抿了口。
这些东西都是楚曦焕带来的，她家可拿不出像样的茶水。
“约法三章，这第一点自然是很重要的一点。”楚曦焕也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当下就直入主题。
见她总算要说这个东西了，林照立马看向她，有点儿紧张她要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希望别是自己太难完成的。
“我们既已成婚，你是断然不可在外拈花惹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若不然的话，这段关系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下去。”楚曦焕正色道。
“你要跟我和离？！”林照瞪大眼不可思议，她虽然觉得楚曦焕凶，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欣喜她的到来。
楚曦焕蹙眉曲指在桌上敲了敲，“搞清楚，是你在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才会和离，你若好端端的我吃饱撑的跟你闹和离？”
这人情绪怎这般容易激动。
听到她这样说，林照才意思到自己之前反应有些大了，表情不由讪讪，“我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人，怎可能会有人跟我勾三搭四的。”
楚曦焕沉默看她，“所以有人愿意的话，你就来者不拒了？”
“没有没有！绝对不可能！”林照赶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举手发誓，“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若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曦焕满意点头，又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这个问题的转折将林照问住了，她茫然地看向楚曦焕，不确定的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自从楚曦焕不喜她去赌场后她就没有进去过了，没了这个收入来源，家里的钱自然是越用越少，根本没什么钱了。想到这，她从怀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个明显用了很多年早已褪色的陈旧荷包，打开袋口往桌上一倒。
咕噜噜五枚铜板在桌上打转。
“全都在这了。”林照小声说。
楚曦焕看着桌上的五枚铜板，彻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