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夏天的风总是裹着黏腻,卷起地上落叶与尘土,并没有带来凉爽,连呼吸都变得有压迫感。
地下车库的感应彩灯顺着车道次第亮起,冷白的光在潮湿的地面映出细碎的光斑,直至银色起落杆“咔嗒”一声抬升。
“阿晚,你怎么不坐岑宋的车。”
“他的车太招摇,我可坐不得。”
林晚琼正坐在卡宴的后座上假寐,昨天失眠没睡好,现在正头疼得紧,好像她独自一人睡觉总是睡不好,这个情况她也没找到时间和家里人说一下,也没找医生去看一下。
季寻看向窗外,车队的引擎声在耳边环绕,眼前闪过红的黄的蓝的,引擎声震得空气都在颤。
这是岑宋和几个朋友组建的车队,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她看向身边的闭着眼的林晚琼,此时她眉头皱在一起,不过眼睛没有睁开。
季寻笑了,她知晓了答案,果然是够招摇的。
车子驶向京兰最繁华的街区,越靠近市中心,霓虹就越稠密,这里像一个小世界,喧嚣、热闹。
最终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前,名叫梅林山苑。
这里是岑家的产业,岑宋的生日宴首选了这里。
车子依次停在门前,穿黑西装的接待员立刻上前,弯腰打开车门,语气恭敬得恰到好处:“岑少,各位少爷小姐,里面请。”
车辆被侍从接手,一辆辆彩色车队驶进地下车库。
卡宴最终停在会所门口,这次是岑宋亲自上前打开车门。
林晚琼才睁开眼睛,她的手搭在岑宋的胳膊上下车。
身后闪起一道光亮,紧接着一声响雷在空中炸开。
她眼神晃了晃,跟随着岑宋进入会所的大厅。
侍者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垂手站在两侧,见他们进来,齐齐弯腰行礼。
岑宋走在前面,一八七的身高在人群里格外扎眼,肩宽腰窄的身形把西装撑得笔挺,再加上那张俊朗的脸和“岑氏太子爷”的名头,几乎每道目光都黏在他身上,站在他身边的林晚琼更是让他风光无限。
他们订的包厢是在会所二楼,顶级会员才可以的区域。
金子打造的狮子摆在二楼正中心的位置,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没有折损光芒,反而狮子的眼睛折射出更闪耀的光芒。
身边跟着的人里,有同学,也有岑宋车队的朋友,大多是家境不错的少爷小姐,可此刻也忍不住小声惊叹。
“当时就听说梅林山苑二楼一座纯金打造的狮子,今天也算是开眼了。”
“你挡住我了,我要拍照发社交平台的。”
“你再怎么发,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有这个实力上二层。”
“要你管。”
穿黑西装的侍者快步走到岑宋身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林晚琼时,也礼貌地点了点头:“岑少,生日快乐。包厢里的菜品已经备好,您现在可以入场了。”
包厢很大,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洒下细碎的光。
岑宋先走到主位旁,拉开椅子,等林晚琼坐下后,又拿起桌上的丝质方巾,轻轻盖在她裸露的膝盖上。
屋内空调很足,岑宋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林晚琼的肩膀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抹胸长裙。
原本今天她想穿的不是这一件,是她好朋友送的一件黑色收腰短裙,胸口处镂空可以看清胸口之间微微的沟壑。
这件衣服不算露骨,但被继母姚静直接否决,丢进了垃圾桶。
耳边是继母说的那句:“今天你站在岑宋身边,代表的是岑家和林家,一言一行都要体面。”
该死的体面。
随后大家逐一落座,聚会正式开始。
周围的女生不由的开始讨论:“我没想到林晚琼会同意做岑宋的女伴。”
“林家和岑家是利益共同体,听说未来两人是要结婚的。”
“不是说林晚琼对岑宋没意思吗?”
“都说了利益共同体呢。”
最后那句“哦~”拖得长长的,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林晚琼心上。
她和岑宋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都默契地遮遮掩掩。
生日party正式开始,岑宋作为主角站起身来,提了一杯。
林晚琼知道,若不是今天心情好,这些人根本没资格让他这样敬酒。
酒过三巡,身边的人纷纷献上礼物,大伙是按照圆桌上的顺序来的,从外到内依次送上,直至圆心正中间,也就是林晚琼。
每个人表现的异常平静,把心底的好奇藏匿,但目光却纷纷投过来。
林晚琼压根没准备,眼皮都没抬:“我的礼物只想要岑宋一个人知道,所以就不摆在明面上了。”
岑宋听完此话,眼球闪烁,面对林晚琼的特殊对待,他很受用。
“也是,阿晚和岑宋之间的礼物怎么能让我们一个外人知道。”旁边人跟着起哄,笑声里裹着点暧昧的意思,听得人耳朵发燥。
林晚琼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种场景她最不喜欢。
她低声在岑宋耳边说:“我去个卫生间。”
岑宋见状也要起身,她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一个男人整天跟在女人身后做什么,朋友都在这你不要面子的?”
林晚琼精准地戳中了男人的好胜心,他坐了下来。
她没有走向原本包厢内的卫生间,而是去了外面,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口气。
梅林山苑顶层是空中餐厅,林晚琼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过几次,那里还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以前还会特意来此庆祝,随着林晚琼的长大,这个活动不知怎地消失了。
恶劣天气的缘故,楼上没有开放,只有她溜了上来。
她推开玻璃花房的门,一股花香扑面而来。
外面的雨下得正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又快又急。
这里安静、没有任何喧嚣,待在这里她每一寸肌肤好似都舒展开来。
霎时,一道闪电晃过,一直蔓延,直至消失,随后一声巨响。
林晚琼眼中闪过不安,指尖跟着抖了一下。
“不怕吗?”
林晚琼听到声音回头查看,只见玻璃房门外站着一人,那人身材高挑,训练痕迹明显的手臂撑着雨伞,衬衣上沾了雨水沫子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不怕,知道你在这。”
“你说过我们的关系不要越界,我想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你走啊。”林晚琼故意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点娇嗔。
他听她说完,挪动脚步,没有转身,而是走进玻璃房,收起雨伞,带来一片潮湿。
雨依旧很大,打在玻璃房上,霹雳作响。
可林晚琼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甚至已经盖过雨声。
男人突然弯腰侧身,凑到她的面前,原本是想吻上去,可她嘴角正叼着烟。
他的动作停止,抬手把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拿走,自顾的吸了起来。
“沈寒霙,我不想结束了,今晚我想去你家。”
沈寒霙没有回答,他把手中拎上来的卫生棉递到她手上:“今天应该是例假期,不要着凉了。”
“能吗?”
“公主的命令,我没有反抗的资格。”
这时玻璃房反射出另外一个男生的身影,沈寒霙识趣走到花房后面,躲了起来。
来的人是岑宋,久久没有等到林晚琼,他不免有些担心。
他出门没找到人,他便知道林晚琼会来这里。
玻璃房内没开空调,空气也不流通,林晚琼很热,身上的西装外套有些多余。
岑宋眼神扫过林晚琼手中的卫生巾,帮她紧了一下肩膀上衣服。
“别着凉。”他说完紧接着牵住林晚琼的手,准备牵着她往外走。
林晚琼没有动,察觉到不对劲的岑宋转过身来。
“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不要再演了吗?”
“阿晚,你是知道的,我是真心爱你,我们的家庭也希望我们走到一起,你不应该也爱着我吗?”
他说着动手拉住林晚琼的手腕,准备往怀里带。
林晚琼扯掉外套,送至他手中:“这种自以为是的关心我不想要。”
“别让我不开心,好吗?”岑宋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那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林晚琼冷着脸,慢慢向他凑近,在他唇角落下极轻的一吻,转瞬即逝。
“生日礼物。”
岑宋有些受宠若惊,抬手抚向唇角,那触感依旧清晰,让他意犹未尽。
林晚琼看着他,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喜欢吗?”
“喜欢。”
“你喜欢的我会想办法给你,我会满足你,但我永远不会爱你。”
她小腹一阵疼痛,例假果然如期而至。
她的例假期一向很准,但她经常记不住,好在她身边有沈寒霙,沈寒霙总会帮她记着一切。
岑宋站在玻璃房,愤怒的抽向周围的花,玫瑰被抽打的花朵零落,这段关系也是如此。
惨败、凋零。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让林晚琼满意,为什么他这般的委屈求全她都不能看自己一眼。
直至两人全部离开,沈寒霙从后面的花房里走出。
他眼神透出阴骘,看向已经空了的位置,他走过去,地上遗漏了林晚琼的发夹,他捡起来放到鼻尖,上面是好闻的茉莉花味,他将发夹放置离心口位置最近的西装口袋里。
雨已经停了,暴雨就是这样,来的急,雨势大,但时效短。
楼下的生日宴因为岑宋的缺席,早就没了气氛。
有人提议去岑家的山庄飙车,晚上在那里住,岑宋没拒绝,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车队的人纷纷上车,引擎声再次响起,一辆辆跑车绕着中心花园驶离,留下一地尾气。
岑宋走近林晚琼,好似楼顶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阿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不舒服,不想去。”
岑宋见状也不在继续问,走向已经停在门前等待已久的红色跑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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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琼身边有许多人没走,有的是一开始打车过来的,有的等着家中的司机来接。
“寻寻,我今晚不回家了,就说在你家住。”
季寻瞬间明白,点点头一个人上了车。
一瞬间热闹的前厅没了声音,时间正指向夜晚的十一点四十九分。
天气并未因为这场雨变得清爽,依旧黏腻燥热。
林晚琼将散着的长发束起来,向梅林山苑的后门跑去。
地面依旧潮湿,随着她的跑动污水溅满整个裙摆,但她不在乎,泥巴星子点点在白色的长裙炸开。
梅林山苑的后门,那个男人正站在那,正等着她。
林晚琼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的衬衫还带着雨水的湿意,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他也是你的狗吗?”
“他还不配。”
“那你为什么要赏赐他。”
“滚呐,什么是赏赐你不知道。”
沈寒霙租住在街区,房子是老房子,价格算得上便宜。
林晚琼因为例假的缘故,一进门直奔沙发,窝进沙发里。
沈寒霙立马开始熬姜汤,时不时担忧地望向她。
她白皙的双腿搭在沙发背上,真是委屈她了。
“阿晚,你有想过未来吗?”
林晚琼摇摇头,她没想过,也很抗拒去想。
沈寒霙嘴上说着,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有些飘忽:“今天之后,我们就结束吧。”
无声的寂静,林晚琼看着外面寂静的老城区,这边夜生活很早就结束了。
这里安静,充满生活气息,她很喜欢这里。
林晚琼没有回答,绕开话题:“你考虑的太远了,我只想活在当下。”
“你不属于这里。”
林晚琼还没回答,被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岑宋。
她有些烦躁,肚子传来阵痛。
【你去了季寻家?】
林晚琼没有如实汇报,她当然在季寻家。
【明天我去接你。】
【不需要,我明天请假了。】
岑宋也没再坚持,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林晚琼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季寻。
季寻说的简单明了,岑宋半小时后到达季寻的公寓,今天势必要见到她,不然誓不罢休。
家族联姻这个名头,就足够压林晚琼一层。
她咬紧牙:“我要走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会考虑。”
沈寒霙轻哼一声,眼睛微眯,嘴上叼着刚点燃的烟,烟雾有些呛眼。
他帮林晚琼叫了车,二十分钟后,她准时出现在季寻的公寓楼下。
这会儿林晚琼感受到了口袋中手机的震动,看样子是想提前告知她岑宋已经到场了,安排她走后门。
“岑宋,你有病吧,大晚上的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她被岑宋摆了一道自然不爽,原本的良宵就此破灭,她不痛快也一定要岑宋不痛快。
岑宋一定猜到她不在季寻家,他既然透露口风,也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这无疑是警醒。
岑宋没什么情绪,吸完手中的烟,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带到车上。
车子换了一辆,是一辆舒适的商务车,司机应该是山庄的,毕竟几个人醉醺醺的,没一个能开车的。
车上一阵寂静,林晚琼懒得理他,她知道今天如果她要不出现,岑宋一定会闹到家族中。
其实到现在林晚琼都不知道岑宋在想什么,明明他心知肚明,还要装什么呢?
牵着的手没有松开,岑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牵手的照片。
他发到社交平台上,即使是凌晨还是收获了一阵欢呼,只是一张图片,图片上两只手交叠,一只手上带着全球限购一块的手表,另一只手上是与其相配的女款。
即使没说明是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个有答案的命题。
岑宋把她送到老宅,林晚琼的父亲还没睡,正在客厅听着电视抽雪茄。
他没进去,身上一身酒气,多少有些不礼貌。
林晚琼很累,只是叫了一声爸,便准备上楼。
“今天怎么这么晚?和谁在一起。”林父的声音很沉,带着点威严。
“岑宋生日,玩得晚了些,您不是说我只要答应和岑家联姻您就不管我了。”
林晚琼痛经十分严重,她手紧握着楼梯扶手,头上冒出一丝虚汗。
“再怎么说我是你老子,你生下来就是要听我的。”
林晚琼为了清净,不得不低头:“对不起爸,是我多言,您别怪我。”
一通说教,她回了房间。
房间是充满粉色的,种种物品还带着与母亲的记忆,仿佛母亲从未离开。
她找遍了整个房间,发现止痛药吃完了。
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她用被子捂住口鼻,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
她真的好累,累到想逃离一切。
可她知道,她逃不掉。
她被困在家族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