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惊霜的态度越平静,那个代课老师就越生气,但本来也不过是色厉内荏,最后都没敢拿祝惊霜怎么样。
虽然最后那个代课老师被家长举报开除了,但晏恒洲仍然忘不了那一天。
因为位置在第一排,所以晏恒洲是第一个被骂的,但他什么都没敢说。
敢出口反驳的祝惊霜成了所有人的视觉中心,但他好像毫无察觉,也可能是并不在意,脸色依旧和往常一样冷淡。
晏恒洲却觉得和祝惊霜一对比,自己显得特别丢人。
那时候的他分不清仰慕和嫉妒,只是在父母一次次拿他和祝惊霜作对比,他又一次次输给祝惊霜后,对祝惊霜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扭曲。
再多复杂,最后表现出来就变成了针对和厌恶。
“你从小到大都那样……”晏恒洲思索了一下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不自觉有些咬牙切齿:“骄傲、自信、目中无人。”
祝惊霜照单全收,冷淡的眉眼毫无波澜。
“你当然也有这样的本事。”晏恒洲望着他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眸,忽然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是我不服气,总想比过你,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抱歉。”
说出口的瞬间他忽然发现,承认自己不如祝惊霜好像也没那么难。
他花费了许多年接受自己无法达到父母的期待,又花费了许多年才将这句道歉说出口。
祝惊霜接受了晏恒洲有些别扭的道歉,拿出项目书,展颜一笑:“合作愉快。”
终于把积在心里许久的事情说出来,晏恒洲也感觉浑身轻松:“合作愉快。”
……
晏恒洲发现祝惊霜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具体体现在脾气比平时更不好了,他还没说几句祝惊霜就要瞪他,以及这几天祝惊霜午饭也不怎么吃,没胃口恹恹的样子。
思考半天无果,晏恒洲忽然心念一动,去看了眼日历。
果然。
每年的这几天祝惊霜心情都会陷入一种低落,无论如何也无法缓解。
祝惊霜忘不了那一天,哥哥出车祸的那一天。
下班以后晏恒洲带着祝惊霜一路来到电动车旁边,祝惊霜像个能被随便摆弄的人偶一样跟着他,眼神却没有焦距,一看就是在走神。
晏恒洲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祝惊霜抬眸看他,目光冰冰凉凉。
晏恒洲跨到车上,翻出个粉色头盔递给他:“没别的颜色了,凑合一下。”
祝惊霜定定看了他几秒,才伸手接过。
风灌满耳畔,傍晚的天边残留着落日的余晖,街道两边的路灯蜿蜒亮起。
傍晚的湖边人潮涌动,有许多住在附近的人饭后都会来这里散步。
晏恒洲把车停在路边,又去扶祝惊霜。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祝惊霜倚在围栏上,晚风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拂过他的脸颊。
湖面在晚霞的晕染下波光粼粼,仿若流光溢彩的画卷。
“看你这几天画图太累,带你出来兜兜风。”晏恒洲的声音散在风里,隐隐染上笑意:“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祝惊霜没说话,但望着湖面上的涟漪,心情好像真的舒缓下来。
这时候他想,和晏恒洲和解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他们共同赏湖的那一刻,没有后面的误解和争吵,或许也算是好结局。
但生活不可能永远平静美好。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祝惊霜裹着棉袄依然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被泄露的这个项目一开始是祝惊霜独立负责的,后面又找了晏恒洲合作。
祝惊霜负责主题绘制,理念是纪念逝去的人。他花费了很多的心血,却在大功告成后准备正式上线的前几天被泄露了关键信息。
泄露人是之前的一个学弟,和晏恒洲在同一社团待过,晏恒洲还介绍过给祝惊霜认识,但也仅仅只是认识。
后来学弟对祝惊霜表白,祝惊霜拒绝了,连带着晏恒洲一起,从此和学弟也就没有了往来。
祝惊霜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现了疏忽,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晏恒洲,可他问过晏恒洲无数次,晏恒洲都否认了。
打官司打的心力交瘁,却始终没有最终结果。
下班后晏恒洲拉着祝惊霜去喝酒,想放松放松。
酒吧里衣香鬓影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
两个人皆是满脸疲惫,晏恒洲挥手喊来服务员。
祝惊霜自控力一直很强,冷眼看着眼前的纸醉金迷,最后只要了一杯特调鸡尾酒。
“你就喝这点?”
人影晃动,声色犬马,晏恒洲的声音淹没在其中几乎听不清。
祝惊霜摇了摇头,神色冷静:“明天还要上班。”
酒上来了,晏恒洲端着酒杯忽然开口:“我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了。”
背后瞬间爬出冷汗,祝惊霜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晏恒洲的脸被酒杯遮掩着,看不清表情。
晏恒洲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显得有些含糊,每个字却分外清晰地刻在了祝惊霜心底:“……是我的疏忽,我之前把电脑带回家做到一半没关,被我爸妈看见了。”
“但我没想过他们会把图纸给别人炫耀,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他们碰到一个陌生人,听对方说是我的学弟,和我关系很好,他们就信了。”
晏恒洲报了个名字:“这个学弟你也了解,很会编瞎话骗人,我爸妈被哄的心花怒放,什么都拿去给对方看。”
晏恒洲从没想过,会是因为这样。
他以为他的父母只是太望子成龙了,所以对他严格,对他要求高,却从没想过他们会如此不把自己的工作当回事。
晏恒洲会知道,还是因为昨天在家吃饭时他的父母说漏了嘴,很难说那一刻他会是什么心情,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凉透了,他最后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摔门离去。
能怎么办呢?
祝惊霜的动作顿住了,连日的惊惶和疲倦已经让他的精神紧绷成了一条弦,而此刻他听见了这条弦崩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发出了让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声音,冷静到没有一丝情感:“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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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露的。”
他仿佛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句。
喉中堵塞,祝惊霜紧紧握着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喝的太急,敞开的外套领口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仿若引颈的天鹅。
不知道这杯特调鸡尾酒加了什么,辛辣的酒水在喉管里带起灼烧的痛意,祝惊霜的眼尾瞬间就浮起飞红,目光也变得湿润,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媚意,只一眼便动人心魄。
这样的祝惊霜太漂亮了,让晏恒洲几乎不忍直视,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只好掩饰般低头继续喝酒。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周围人影晃动,醉梦生死,这一小方天地仿佛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晏恒洲还没来得及醉,祝惊霜就让他醒了。
冰冷的男声带着十二万分的冷静,足以可见这句话并非是情绪上头时的口不择言:
“……真的是疏忽吗?”
晏恒洲猛地抬起头,可是说完话后的祝惊霜已经低下头咬着吸管继续喝酒。
酒杯里早就没有了酒,祝惊霜含着吸管什么也没吸到。
“……是疏忽,对不起。”晏恒洲闷声闷气地解释:“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对我有误解我能理解,但这次项目是我们一起负责的,我不可能主动泄露,这对我也没有好处,而且我并不屑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学弟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做这个项目的?”
“我不清楚,我会努力搞明白的。他对你表白后我和他真的没有再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蹦出来。”晏恒洲尽力解释着,却依然显得苍白。
昏暗的光线下祝惊霜红润的唇微抿着,目光似醉非醉,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会尽力去找证据的……”晏恒洲伸手想安抚地拍一下他的肩。
祝惊霜却像是被触发了什么程序一样忽然甩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竟透出几丝罕见的茫然:“你明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个项目。”
晏恒洲的心底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强烈的直觉叫嚣着让他捂住祝惊霜的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听见了祝惊霜的下一句话,很轻,轻地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你就那么恨我?恨到宁愿和我同归于尽?”
全身的血液热了又冷,晏恒洲的眼皮都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祝惊霜不信。
哪怕并不是从小被父母带在身边长大,祝惊霜也没有缺过爱和教育,所以他不信会有父母这样去摧残孩子的事业,他也不知道会有人无知至此。
更别提,晏恒洲还有前科。
祝惊霜抬眸看他,眉眼依然是那样明艳动人,他伸手抵住面前人的脖子,力道不重,仿若调情一般:“不然呢?”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你不屑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可你不是早就用过了吗?”
祝惊霜喘了口气,垂下眼帘,声音放轻:“……当时你知道我被关在里面,但你为了赢过我还是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