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的后车厢都开着，宁芙先去的小车车厢，她打开手电筒，在车内找到了照明露营灯。
取出来用点火器点亮，再用撑衣杆挂到大车厢顶部的挂钩上。
这头小象的体重估计有200KG，大概两个月龄，可能受到黑烟的感染，四肢非常粗，身体也很胀，像是泡发的海绵，脆弱的一戳就塌的感觉。
它的身上缠有绳索，锁头带着的钩子已经深深扎入小象的皮肤里。
小象起伏的腹腔是它还活着的证明。
“先取钩子吧。”宋萤说，“我有麻醉药。”她从包里取出一套带着注射器的药品，速度很快地拆卸、组装、混合、晃匀。
注射器的针管朝上，慢慢推掉空气，宋萤把针头刺入小象前肢，推入药物。
一分钟后，宋萤说：“可以动手了，这个是短效麻醉药，时效只有半个小时。”
“先把它抬下车厢吧。”
四人把小象身上的绳索都拆下来后分别站在车厢内的四个角落里，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很难把小象抬下车。
“用推的吧。”
宁芙跳下车厢，找来防水布，在车厢和地面之间搭了一座布桥。
回到车厢后，她一脚踩住防水布，一手拉住小象的后腿，“柳仙，你跟着我这样做。宋萤和梁月舒，你们两个在后面推。”
四人准备就绪，宁芙探出车厢往大象群看了一眼，那些大象站成了一排灰色，如同一座座矗立的石碑，安静地凝望着这边。
她转回头，“准备！一，二，三，用力！”
小象麻木的身体顺着防水布滑到了地面上。车厢的地板上留下一圈干涸的血迹，以及推拽过程中托出的两道鲜血。
伤口确实在搬动的过程中重新破裂流血了。
“走吧。”宋萤说，“药效差不多过了。”
“给她喂点水。它被关了四天没有进食进水，又在流血，需要补充水分。”宁芙拿出一桶水，“或许并不管用，但至少让象群知道，我们没有恶意。”
喂水的事情交给了柳仙，他似乎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露营灯在行驶的车厢里并不安全，宋萤把灯取下还给了宁芙，“我有带电池的储蓄灯，会放在车厢内，保持常亮，我不能保证车厢内部已经完全没有了黑烟。”
宁芙接过东西收入车厢，顺便清点一下车厢内的物资。
20L桶装水共计15桶，500ML瓶装水两箱共计30瓶，100克压缩饼干2箱共计80包，250克肉罐头1箱共计60罐，露营灯1盏，帐篷1个，睡袋3个，工装服3套，登山防水鞋2双，维修工具1整套，车轮备胎2个。
小车里放的都是日常需求的消耗品。
她刚才在大车车厢的角落里看见横放的铲子、劈斧、砍刀，以及一把拉锯，当然还有那条十几米长的带钩绳索。
这时候，宋萤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箱门，“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最近的那个探索点，你会去的吧。”
她的坚持让宁芙很怀疑，“和我组队是系统给你的任务吗？”
宋萤没有隐瞒，“是的，你也会获得你想要的，就像这次这样。”
“获得了并不代表能长期拥有，就像这两辆车的上任拥有者一样，失去比获得更简单可能在明天或者是下一秒。”
宋萤的脸色不好看，突然，她说出一句非常令人大吃一惊的话，“你和我一样，都是傀儡不是吗？你难道还能摆脱吗？”
宁芙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弹幕。
【挑拨离间！她在挑拨离间！】
【5432，本来还想建议你和她合作的，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说的那个最近的探索点，正在爆发虫潮。】
【虫潮怕火，一把火烧掉就行了。】
【肯定没那么容易啊，不然其他求生者怎么都标记失败了。】
【那是因为他们有了火种，但是没有可持续燃烧的燃料。】
【我还是觉得让5432跟着她去，看看她有什么招数，系统组应该不会让她做无用功的。】
【那就是在比谁命大了，反正死了可以换下一个宿主。】
宋萤突然凑过来，在她耳旁小声问道：“你的弹幕也不总是会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你吧？你跟我合作，我还能时不时帮你刺激一下弹幕，让他们吐出更多的信息。”
宁芙收起箱门上的绳子，道：“我用半箱压缩饼干和两桶水换你们一把合金铁铲。”
宋萤还想继续劝说，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已经答应下来了，讨价还价道：“再加点吧。”
“再加一个睡袋。”
“成交。”
“我在前面带路。”
宁芙点头，“我们只是顺路。”她把绳子收进登山包，对那边还在给小象喂水的柳仙喊了一声，“柳仙，走了，给你开个肉罐头。”
等柳仙走了过来，宁芙跟他商量，“车厢里需要保持常亮，一旦箱门关闭，里面的黑暗空间可能再次滋生出黑烟。所以我需要把珠子放在车厢内部。等找到替代的照明工具后就可以收回来。”
柳仙静默了片刻，没反驳，宁芙就当他同意了。
她从车厢里翻出一罐肉罐头递给柳仙，问：“够不够？”
“够了。”
她自己开了一包压缩饼干，拿了两瓶水，朝着驾驶室走，“出发了。”
宋萤的大车开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
车子朝着正北方开，傍晚的阳光从左侧照进驾驶室。宁芙瞥一眼后视镜，那只躺在地上的小象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它被象群围了起来。
阳光逐渐收敛了温度，红色的霞光透进车里，有了工具的加持，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她转头看一眼副驾驶，发现座位上已经没有了人，倒是垫子上蜷着一大盘黑蛇，细长的蛇尾垂下座位，正在悠闲地晃动。
乍一眼，差点让她没把稳方向盘，吃剩下的那半罐肉罐头被放在了中控台，霞光把罐头里的肉染成了红色。
平原的视野广阔，一望无际，距离五十六号基地越远，那些人类生活的痕迹就越少。
一开始还能看见纵横交错的道路，朝北开了这么久后，就只能见到一片片草地，和一个个矮小的土坡，偶尔能看见几棵树叶稀少的树枝点缀在大地上。
开近了看才知道，原来这片区域已经被黑烟感染了不止一次。草地是绿色的，但每一片绿草都是破烂的，像是被石头砸过，熟烂的暗绿色叶肉炸的满地都是。
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上零星的几片绿叶或许是新长出来的，地面的草也有一些新长出来的。
黑烟似乎对这些干巴巴硬邦邦的树枝和草根没什么作用。
宁芙开着车，观察着周围的景色，思考当下所面临的情况。
这是一个被高维生物入侵的末日世界。她被弹幕绑定为宿主，而这个弹幕似乎也属于某个高纬度的空间。
弹幕视角看她就和她看地上的蚂蚁一样，甚至还可以对话。
她在这个末日世界的任务除了活下去还要参与到消灭入侵者的伟大事业中。
不同于其他被绑定金手指的人而言，她不是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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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至于其他求生者是不是有和她一样的情况，这似乎并不重要。
所有的求生者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没人会把大是大非和个人得失分的那么清楚。
利己才是首选，所以她选择和宋萤合作。
自从她跟着宋萤开始，弹幕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以支持她为主，开始分析利弊出谋划策。另一个以反对她为主，开始诋毁谩骂怒其不刚。
但所有的弹幕发言都没有身份标识。语气一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如果弹幕有意误导，她将很难在后续的信息里分辨出哪些是真的为了帮她，那些是为了惩罚她而说的假话。
她确实是像高维生物手里的游戏傀儡，为了完成游戏里的任务，他们绑定了一个角色，一旦角色脱离管控或者是死亡，他们会毫不犹豫绑定下一个。
正当宁芙为了未来艰难的处境而惆怅时，前面的大车停了下来。
随后，手表传来宋萤的信息：前面有个村庄。
宁芙：下车吗？
宋萤：我也是这个意思。
村庄意味着有人生存的痕迹，如果没有人，也会有工具。
她在手表里回复宋萤：我们前去的探索点可能在爆发虫潮，一种怕火的变异生物。
宋萤：下车细说。
宁芙：你有系统屏蔽器之类的东西？
宋萤：没有，我的系统比较死板，除了发布任务和发放奖励之外没有监测和对话的功能。
二人把车开进了村庄，停在村口的一个大坪上。
现在已经是傍晚，太阳刚好被地平线挡住一半，很快就会天黑。
宁芙先是去到后车厢，把车厢内的所有物资都塞入了登山包，背在了身上。只有随手用得上的才是自己的。
最后，她把那根撑衣杆拿在手里跳下了车。
撑衣杆不像弓箭和刀剑那样具有明显的攻击性，拿在手里还可以伪装成拐杖。万一碰到了人，不会立马给人警惕。
她找了件工装上衣递给柳仙，让他披上。
梁月舒用衣服缠绕在脖子上，做了一个颈托，行动起来方便多了。
四人朝着村庄内部走去。村里很安静，好像并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村庄周围只有一条大路，而且是土路，由大路分支出很多人踩出来的小道，这块区域的交通道路很敷衍，像是探险游戏里临时刷新出来的地图。
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地面的泥土已经被踩实了。
坐落在村口的一间房子像是整个村的门面，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楼，顶部盖着防护琉璃瓦，楼下的合金大门紧闭。
几人站在门前敲了敲门，相互看看，等了一会儿又继续敲了敲门。
“没有人住。”宋萤抹了一把门把手上的灰，“要破门吗？”
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日用电都是通过光能转化储存。
只要开了这道门，进去后或许能用上热水，吃上热饭。
“多找几家再敲敲看。”宁芙问，“你的地图上有显示这个村庄的规模吗？”
“地图显示有四十五户。”
“走一圈费不了多少时间。”宁芙拉上柳仙，“我们分组行动吧，结束后在这里汇合。”
村庄的分布刚好排列在大路的两旁。
四人分成两组，大约花了二十分钟就敲完了一遍所有村户的门。
“看来是个空村。”宋萤抽出砍刀，劈开了村口这座房子的门。
余晖从洞开的大门照进去，入眼是一片血色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