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混杂着能量风暴残留的臭氧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天坑内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幸存猎犬压抑的呻吟啜泣。
沈梦舟靠在冰冷的沙袋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手臂的剧痛。空间异能几乎枯竭，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
但她不能倒下。
目光扫过战场。焦坑边缘，那只奄奄一息的变异体身体微微抽搐，黑红色的角质层碎裂，露出下面焦黑的肌肉组织，威胁大减。更远处，三四个幸存的猎犬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个个带伤，惊魂未定，武器也丢了大半，暂时构不成威胁。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扇半埋在指挥所废墟深处、闪烁着微弱绿色应急灯光的军用加固门上。
武器储备库！
陈博信息流中提到的、被遗忘的旧时代遗产！就在眼前！
必须进去！
她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撕下无菌服相对干净的布条，草草将剧痛欲裂的左臂捆绑固定。然后，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那几个幸存猎犬，一步步向着储备库大门挪去。
她的动作立刻引起了猎犬的注意。
“那……那女人……”一个断了胳膊的猎犬惊恐地看着她，声音嘶哑。
另一个伤势稍轻的，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去摸掉落在脚边的砍刀，但看到沈梦舟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睛时，动作僵住了。刚才她硬抗变异体、在能量风暴中存活下来的景象太过骇人。
沈梦舟没有理会他们，此刻她虚弱到了极点，任何冲突都可能致命。她必须营造出一种余威犹在、深不可测的假象。
她径直走到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前。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老式的密码键盘和一个生物识别扫描仪，但都黯淡无光，显然早已断电。门体与周围的水泥墙体结合处有明显的锈蚀和变形痕迹。
物理破坏是唯一的选择，但以她现在的状态……
集中起最后残存的一丝空间能量，凝聚于指尖，尝试感知门内部的结构。能量反馈微弱而模糊，但她能“感觉”到门栓机构的大致位置，以及那些因爆炸冲击而变得更加脆弱的锈蚀点。
需要精准而省力的破坏。
她抬起还算完好的右手，五指张开，按在门体与墙体的锈蚀接缝处。
空间能量如同最细微的震荡波，透过金属，精准地传递向内部那几个关键的门栓和承重销！
咔嚓……咯嘣……
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吱嘎——
沉重的合金大门，竟然被她从外部，用这种近乎巧劲的方式，震开了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枪油、灰尘和金属冷气的陈旧气息从门内涌出。
沈梦舟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挤了进去，然后反手从内部用力，将大门重新推合。门内的手动闭锁装置似乎还能用，她费力地将其旋紧。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背靠着冰冷的大门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稍微缓过气，她抬起头，打量四周。
里面是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封闭空间。应急灯提供着昏暗的照明。一排排金属架上，覆盖着厚厚的防尘布，勾勒出长条状的轮廓。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墨绿色的金属箱，上面印着褪色的编号和危险标识。
这里似乎并未被完全搬空，或者说，后来者根本不知道或者无法打开这里。
她挣扎着起身，掀开最近的一块防尘布。
下面是一排保养得极好、甚至还能闻到枪油味的制式突击步枪！虽然型号老旧，但金属部件泛着冷冽的幽光，绝非外界那些粗制滥造的改装货可比！
她又掀开另一块防尘布——是整箱整箱密封包装的子弹！还有手雷、爆破筒！
角落里那些金属箱，打开后更是让她呼吸一滞——单兵火箭筒！以及配套的破甲弹和高爆弹！甚至还有两套厚重的防爆服！
发财了！
这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足以武装起一支精锐小队！
在末世中，这意味着生存下去的强大资本！
狂喜之后是极致的冷静。这些东西她一个人根本带不走，而且目标太大，容易引来觊觎。
她快速筛选着。两把状态最好的突击步枪，尽可能多的弹夹，几颗手雷，一把军刺，一套轻便的战术背心用来装弹药。火箭筒太笨重，暂时放弃，但记下了位置。防爆服或许有用，但也暂时留下。
她找到一个医疗箱，里面还有不少未过期的止血带、抗生素和镇痛剂。她立刻给自己注射了一针镇痛剂，又处理了一下手臂的伤势，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武装完毕，她感觉安全感提升了不少。但外面的威胁并未解除，天坑也并非久留之地。
她需要尽快离开。
但如何离开？原路返回地热管道？那只会重新被困死。
她的目光落在储备库内侧墙壁上的一张老旧区域地图上。地图已经发黄，但还能辨认。上面标注着这个军事基地的完整结构，包括数条紧急撤离通道！
其中一条通道的出口，指向天坑西北方向的地表！距离并不远！
希望再次燃起！
她仔细记下通道的入口位置和路线（入口似乎就在储备库旁边另一个被废墟掩埋的出口），然后将必要的武器弹药尽可能背负在身上。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打开储备库大门的一条缝隙，向外观察。
天坑内，那几个幸存猎犬似乎恢复了一些胆气，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同伴遗落的物资，眼神时不时惊恐地瞟向天空，生怕裂痕再次出现。那只变异体已经彻底不动了。
沈梦舟眼神一冷。不能留下后患，也不能让这些人有机会泄露这里的秘密。
她悄无声息地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加装了消音器（从储备库找到的）。
噗！噗！噗！
几声极其轻微的点射。
那几个还在搜寻物资的猎犬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多出一个血洞，一声未吭地栽倒在地。
清理完毕。
沈梦舟迅速走出储备库，按照记忆，来到旁边一堆坍塌的混凝土碎块前。空间感知探入，后面果然有一个被堵塞的通道口！
她取出两根爆破筒，设置好延时，小心地插入碎堆的缝隙中，然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
轰隆！
一声闷响，碎块被炸开一个缺口，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
沈梦舟毫不犹豫，钻入通道。
通道内同样布满灰尘和蛛网，但结构还算完整。她沿着通道快速前行，大约十几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向上的阶梯和光亮。
阶梯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门。
如法炮制，用空间能量震开内部锁舌，用力推开。
久违的、带着废墟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更加荒凉破败的城市废墟景象。她已经离开了堡垒所在的山体区域，来到了真正的“外面”。
暂时安全了。
她反手将铁门重新关好，并用碎石重新掩蔽起来。
站在废墟的高处，她回头望向堡垒所在的大致方向。那座巨大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地平线上。
她出来了。带着武器，带着情报，也带着一身伤和无数谜团。
接下来去哪？
末世广阔却也危险，独自一人行动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她需要一個据点，需要情报来源，需要……观察堡垒的动向。
她想起了那些幸存者提到的、堡垒西边更远处的“生态公园”区域，据说那里相对隐蔽，偶尔有其他小型幸存者聚集点活动。
就去那里方向。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将突击步枪藏在宽大的无菌服下（虽然很不合身，但暂时别无选择），身影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
几天后，一片枯死的森林边缘，废弃的观景台。
沈梦舟用找到的破烂帆布和树枝，勉强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庇护所。手臂的伤势在药物和异能者体质的作用下好了大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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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异能的恢复依旧缓慢。
几天来，她小心地探索着周边区域，避开了几波游荡的蚀骸和小规模的幸存者队伍（她暂时不信任任何人）。这里确实如传闻所说，蚀骸数量较少，但资源也极其匮乏。
她急需了解外界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堡垒的。
机会在一个黄昏出现。
她潜伏在一棵巨大的枯树树洞里，看到远处开来一辆破旧不堪、焊接着钢板的皮卡车。车子停在观景台附近，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穿着五花八门，看起来像是搜寻物资的小队。
他们似乎很放松，大声交谈着，生起一小堆篝火，烤着某种不知名的肉块。
“……妈的，堡垒那帮孙子最近发什么疯？巡逻队出动得越来越频繁，还他妈带着新装备！” “听说了吗？西边那个老矿坑聚集点，前天晚上被一队黑制服端了！鸡犬不留！” “黑制服？不是堡垒的人？” “不像……手法更狠，装备也更邪门……好像听说是什么……‘清道夫’？” “清道夫？又他妈是新势力？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知道呢……反正离堡垒和他们那屁‘安全区’远点准没错……哎，肉好了没？”
清道夫？端掉了聚集点？黑制服？
沈梦舟心中一动。这似乎与堡垒的作风不太一样？是堡垒的秘密部队？还是另一股势力？艾德里安博士在清除外围威胁？
她需要更准确的情报。
眼看那三人吃饱喝足，留下一个人守夜，另外两人钻进车里睡觉。守夜那人也抱着枪，靠在车轮上打起了瞌睡。
机会。
沈梦舟如同夜行的黑豹，悄无声息地靠近。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精准点倒了守夜者。
她迅速靠近皮卡车，拉开车门。里面两个男人惊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了额头。
“别动，别出声。”沈梦舟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我问，你们答。”
那两个男人吓得魂飞魄散，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穿着怪异、眼神冷得吓人的女人，以及她手中那保养精良的制式步枪，连连点头。
“堡垒最近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啊……就是巡逻队多了，还……还听说内部好像出了什么事，戒严了……” “清道夫是什么？” “我…我们也是听说的……就是一伙穿黑衣服的，手段特别狠，专门扫荡西边的小聚集点，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真…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女人？或者孩子？说不清……” “堡垒西边，还有什么地方有幸存者聚集？” “往…往西再走三十里，有个废弃的物流中转站，那里有个小集市……有时候能换到点东西……别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沈梦舟又问了几句，确认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毫不犹豫地抬手。
噗！噗！
两声轻响，车内恢复了寂静。
她快速搜查了车辆和尸体，找到一些食物、净水、以及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着附近区域的一些资源和危险点，那个物流中转站也在上面。
补充了物资，获得了情报，也消除了潜在的威胁。
她将尸体拖到远处掩埋，清理了痕迹，然后开着那辆破皮卡，向着地图上标注的物流中转站方向驶去。
物流中转站。这里或许能打听到更多关于“清道夫”和堡垒动向的消息，也能尝试用军火换些必需品。
皮卡车在颠簸的废墟道路上行驶，扬起一路尘土。
沈梦舟的目光透过肮脏的车窗，望向远方那隐约可见的、堡垒所在的轮廓，眼神冰冷而深邃。
艾德里安博士……“清道夫”……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是在找我吗？
还是……在找妞妞？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狩猎，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从猎物，变成了潜藏在暗处的、最致命的猎手。
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