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内的死寂被赵峻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打破。他瘫在行军床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所有的算计、隐藏、底气都在刚才那鬼魅般的夺枪和彻底被看穿的恐惧中瓦解冰消。他现在看沈梦舟，已经不是看一个强大的同伴或需要警惕的对手，而是在看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怪物。
沈梦舟没有理会他几乎崩溃的状态。她闭目凝神，全力引导体内那股新吸收的、来自时空乱流的混乱能量。这股能量虽然狂暴，但纯度极高，此刻正被她的空间异能贪婪地同化、吸收。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空间的感知范围扩大了近乎一倍，更加精细。之前使用时那种滞涩感和明显的消耗感减轻了许多，仿佛经脉被拓宽加固。更重要的是，她对“时空乱流”本身有了一种模糊的、近乎本能的认知，虽然还远谈不上掌控，但至少不再是完全未知的恐怖。
【空间异能强度提升至Lv.2，空间感知范围扩大，能量运用效率提升15%。时间异能（预判分支）精度微幅提升。解析“时空乱流”结构（初级）完成，获得基础抗性（微弱）。】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精确。
异能升级了。还获得了对时空乱流的微弱抗性。这无疑是巨大的收获。
但沈梦舟没有丝毫放松。实力的提升固然重要，但信息的价值，在末世有时更胜于武力。她需要验证，需要将未来梦境的碎片、系统的提示与残酷的现实一一对应。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把被放在工具箱上的□□，然后又扫过地上那两把被赵峻扔出来的匕首——一把普通折叠刀，一把刃口泛着诡异幽蓝的淬毒匕首。
最后，她的视线回到了面如死灰的赵峻身上。
“赵峻。”她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让后者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沈…沈姑娘……”他声音干涩发颤，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坐直了身体，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把你知道的，关于外面那些怪物，还有……这种晶体的所有信息，说出来。”沈梦舟从口袋掏出那颗从骨蛛身上得到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能量结晶，在指尖把玩着，“不要有任何遗漏，也不要试图用谎言挑战我的耐心。你该知道后果。”
她没有用枪指着他，甚至没有看他，但那种洞悉一切的压力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威慑力。
赵峻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价值了。如果再说谎或者隐瞒，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他。
“我说！我全都说！”他几乎是抢着回答，语速极快，“那些怪物……我们叫它们‘蚀骸’，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侵蚀变异后的尸体变的，力气大，不知疼痛，弱点大概在头部。但有些会变异，像我们刚才遇到的那种骨刺怪物，我们叫它‘骨蛛’，速度更快，还能远程攻击，更危险……”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那种晶体……我们叫它‘蚀核’，好像只有变异蚀骸体内才有几率产生。具体有什么用……大家还在摸索，但好像……拿着它，感觉体力会恢复得快一点点？也不太明显……而且，有蚀核的地方，好像更容易吸引其他强大的蚀骸过来……所以很多人拿到也不敢长时间留着，要么扔了，要么……”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沈梦舟的脸色，才低声道：“……要么想办法卖给‘集所’的人，换点吃的或者药品。”
“集所？”沈梦舟捕捉到这个新词。
“嗯……就在西边那个废弃的物流中心，有一伙人占了那里，弄了个小型交换点，自称‘集所’。他们好像知道点蚀核的用处，一直在收，但价格压得很低，而且那地方……龙蛇混杂，很乱。”赵峻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对那个地方的忌惮。
信息基本对上了。蚀核等于能量结晶，可以吸收强化，也是未来“贡献点”的雏形或者说原始形态。而“集所”的存在，说明人类社会的雏形正在以最野蛮的方式重新凝聚。
沈梦舟掂了掂手中的幽蓝蚀核，忽然问道：“你之前得到的那个‘残次品’，也是从集所换的？”
赵峻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度惊恐而放大。
她连这个都知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是……是……”他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用……用两颗蚀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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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堆物资，才……才换到一支……他们说是能强化身体的好东西……但效果很差……而且后来浑身疼了好几天……”
果然如此。集所不仅在收集蚀核，还在尝试制作或倒卖所谓的“强化药剂”，虽然只是效果极差甚至有害的残次品。这背后的水，恐怕很深。
沈梦舟不再追问，将蚀核收起。她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
她走到工具箱旁，拿起那把手枪，检查了一下，然后出乎赵峻意料地，将枪抛还给了他。
赵峻手忙脚乱地接住枪，愕然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留着防身。”沈梦舟语气平淡，“你的命，现在对我还有用。熟悉地形，知道集所，还有点隐藏的小能力，算是个不错的向导和……信息源。”
她的话直白而残酷，明确告诉他，他的价值在于被利用，而非合作。
“但记住，”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两把匕首，“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藏东西，或者动别的心思，后果自负。”
赵峻握着手枪，感觉冰冷的金属触感都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件有利用价值的工具，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之手。
“不敢……再也不敢了……”他低下头，声音嘶哑，所有的侥幸和算计都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恐惧和一丝卑微的庆幸。
沈梦舟不再看他，重新走回角落坐下。她需要休息，需要彻底恢复精神力，也需要……再次尝试进入那个“未来梦境”。
现实的信息已经收集了不少，她需要去看看，未来是否因此发生了细微的改变？那个“集所”，在未来梦境中，是发展成了秩序之地，还是湮灭在了时空乱流之中？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体内升级后的异能似乎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容易了一些。
昏黄的车库里，只剩下两人一坐一卧。
赵峻紧紧攥着手枪，却感觉不到丝毫安全感，目光时不时惊恐地瞟向那个闭目休息的身影，如芒在背。
而沈梦舟的意识，已经再次沉入那片光怪陆离的未来碎片之中……
这一次，她会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