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把它喂死！”
姜康的声音，像根针，扎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疯了。
这小子彻底疯了。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刀疤脸头领第一个炸了，他一把薅住姜康的领子，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唾沫星子喷了姜康一头一脸，“攻击地面？给它喂饭？你是想让我们被它活活撑死之前，先被它消化成一泡屎吗？！”
“我不同意！”
“头儿，不能听他的！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剩下的几个黑衣精锐也叫唤起来，看着姜康的眼神，刚升起那点佩服，瞬间就变成了看疯子的惊恐。
跟那些滑不溜丢的触手打，好歹还有个章法。对着脚底下开枪，那不是伸长了脖子等死吗？
姜康没搭理刀疤脸，也没挣扎。
他就那么站着，眼神越过刀疤脸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了林雪。
林雪没说话。
她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烧。脑子告诉她，姜康这计划蠢得没边了，往敌人嘴里塞吃的，哪有这种打法？
可是……
她又想起刚才。
这小子让她的人瞄准怪物的脖子，一打一个准。
这小子硬是用拳头砸开一只怪物，吞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知道这怪物怕什么。
这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本事。
赌不赌？
她没得选了。门被堵死，能量也快没了，困死在这儿是早晚的事。
与其等死，不如跟着这个疯子，再疯一把。
她这辈子，就是在赌。
“松手。”林雪开了口，声音跟冰碴子似的。
刀疤脸浑身一僵，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她，“血后大人，您……”
“我再说一遍，松手。”林雪的眼神像刀子，从刀疤脸的脸上刮过去，“然后，照他说的做。”
刀疤脸的手，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缩了回去。他脸上的肉哆嗦着，想骂，想吼，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脸变成了死灰色。
他知道，血后发了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
“所有人！”林雪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压住了所有人的恐惧和嗡嗡声，“能量武器，对准你们的脚下，最大功率！现在！马上！”
没人再敢吭声。
那几个活下来的精锐，脸上全是上坟一样的表情，咬着牙，把枪口对准了脚底下那片还在动的烂肉。
“开火！”
“嗡——！”
几道粗大的光束，像几根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进了肉里。
没响。
也没炸。
那片肉地，像块干透了的海绵，把那几道能量光束全吸了进去。被打中的地方，连点黑印子都没有，颜色反而更红了，红得发亮。
然后，怪事就来了。
整条管道，开始轻轻地抖。
不是发怒，倒像……像是在打饱嗝。
墙上那些乱抽的触手，跟听了哨声的狗似的，唰的一下全缩了回去，墙壁又变得光溜溜的。连头顶上传来的嚼骨头的声音都没了。
“呼……呼……”
攻击停了。
所有人都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停……停了？”一个精锐哆哆嗦嗦地问。
“它……它好像吃得挺开心？”
管道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咕噜咕噜”声。就像一只猫吃饱了，躺在地上打呼噜。
空气越来越热，又闷又潮。墙上的肉，开始往外冒油，亮晶晶的，看着就恶心。
这鬼东西，真就在消化他们喂的“饭”。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这比刚才被追着打，还让人害怕。他们现在就是笼子里的鸡，主人正一把一把地喂米，喂肥了，就该下刀了。
“能量！我的能量只剩百分之二十了！”
“我只有百分之十五！撑不了多久了！”
绝望的喊声又响了起来。他们的武器快成烧火棍了，可这个怪物，好像越来越精神了。
刀疤脸的脸白得像纸，他转过头，用一种“你看，我早说了吧”的眼神，死死地剜着姜康。
就在这死一样的绝望里，姜康终于动了。
他没拿枪。
他慢慢蹲下，把两只手，直接按在了脚下那片又热又软的肉地上。
“你干什么？！”刀疤脸吓得尖叫起来。
姜康没理他。
他闭上眼，身体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混着刚才吞进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开始疯了一样地转。
他那股力量的根子，不是修炼，是抢，是污染，是把别的东西硬生生变成自己的！
一股跟联邦所有武学都不一样的，充满了野蛮、混乱、肮脏味道的力量，顺着他的手心，一点不留地灌进了脚下的肉里！
要是说，那些精锐的能量武器是干净的纯净水。
那姜康现在灌进去的，就是一瓶掺了地沟油、假酒精、过期药水和耗子药的毒酒！
“咕噜……咕噜……”
那怪物舒服的呼噜声，突然停了。
下一秒。
“吼——！！！”
一声尖得能刺穿耳膜的惨叫，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开！那声音已经不是吼了，是纯粹的、疼到骨子里的尖叫！
整条管道，像一条被人踩住了七寸的蛇，开始疯狂地抽筋、打摆子！
地面猛地鼓起来，又狠狠地砸下去，好几个人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它……它发疯了！”
墙上，刚才缩回去的触手，又疯了一样钻了出来。可这一次，它们不打人了，而是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抽！抽地面！抽墙！甚至自己抽自己！
噗！噗！噗！
墙上，裂开了一道道大口子，又腥又臭的黑水像瀑布一样往外喷。
这大家伙，吃坏肚子了！
它想把吃进去的“毒药”吐出来！
“有用！真的有用！”刀疤脸的眼睛里爆出光来，他看着姜康的背影，那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变成了看神仙！
“继续！别停！”姜康的声音在剧烈的震动里有点听不清，但他自己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他能感觉到，这个巨大的活物，正在被他的力量从里面往外腐蚀，在烂掉！
林雪站在队伍最后面，死死抓住墙上一根凸出来的肉筋才没摔倒。她看着姜康的背影，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彻彻底底的、藏不住的震惊。
她终于明白了。
姜康的计划，根本就不是“喂死”它。
是“毒死”它！
他算准了这怪物什么都吃的德行，把自己那股“有毒”的力量，当成糖衣炮弹，直接送进了怪物的五脏六腑！
这个少年，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轰隆——！！！”
一声巨响。
他们左边的墙壁，在一阵让人牙酸的撕裂声里，猛地炸开一个大窟窿！
大块大块烂掉的、冒着黑烟的肉块被掀飞，露出了后面冰冷的、闪着金属光的管道墙壁。
更重要的是，在露出来的金属墙和烂肉之间，他们看到了一张网。
一张由无数根闪着幽蓝色光芒的、血管一样的“线路”组成的网。
那些“线路”正在飞快地蠕动，像无数条受惊的小蛇，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在它们汇聚的中心，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强烈蓝光的晶体，正“咚咚”地跳动着。
像一颗活生生的心脏。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刀疤脸结结巴巴地问。
姜康脑海里的数据面板，疯狂闪烁起从未有过的血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污染源核心！】
【警告！目标正在进行强制能量聚合！即将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