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已经给了你父母十万块了!你哪里来的钱——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亦月一句话产生两个疑问,她问完阿妹问周听肆,还怪繁忙的。
裴泊舟把那会在酒吧阿妹跟程歌的对话简单说了,“那会儿你在忙着当老板没听到——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奇。”
裴泊舟突然疑问霍霍向周听肆,“你怎么知道那十万块已经给了?”
周听肆专注着望着阿妹,眼里全是悲意,他对裴泊舟的疑问充耳不闻,再次问她,“阿妹,你一次一次容忍退让,卖了初恋现在又来欠下恩情,你真的确定他们会让你去吗?”
阿妹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不知道,可我没成年,身份证都在他们手里,我想去……我只想去读大学。”
眼泪越掉越多,她在空旷的酒吧里嚎啕大哭,“我一直都害怕,在家很乖的,做家务伺候弟弟,我永远都考第一,让他们在外面有面子,可读大学要花钱,他们不让我去,说让我去打工三年给弟弟攒钱,然后就要把我嫁了换彩礼,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
裴泊舟给他递了纸,轻声说,“所以你盯上了杨照成。”
分明是一句审判,可话语间却充满了悲情的怜悯。
周听肆瞬间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地看向裴泊舟。
裴泊舟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他微微用力安慰她,可周听肆却莫名的生了冷汗。
阿妹震惊抬起眼,“你怎么知道?”
裴泊舟难得很温柔,“因为杨照成看你的眼神。”
阿妹苦笑一声,“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盯上了他——他不是我的初恋,是我利用了他。”
阿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杨照成是班上出了名的热心肠富二代,我就想……我就想他们这样的人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能救我的命吧。”
阿妹又哭又笑,“我是个卑劣的人——我让他知道了我家里的事情,他……他真的很好心说要资助我,可我们这个年纪多说一句话都要被认为是早恋,他父母怎么会答应……”
电光火石间周听肆全然串接起来了,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
“所以你做了局,误让程歌认为杨照成喜欢你!”
阿妹脸上的眼泪根本抹不干净,她物质家庭窘迫,精神也因此跟着卑劣,“我想只要几万块,然后按月给爸妈钱,自己再兼职挣钱,他们应该就能同意我去读大学了。”
“但是你没想到程歌会去你家。”
阿妹说,“我爸妈知道了程歌开出十万块,他们贪心全都要,并且说拿到这十万块就让我去读书。”
“我给他们了啊,可他们……”
“我卖了自尊,辜负了善良的杨照成,利用了无辜的程歌,到最后还是被逼着没路走。”
周听肆心里沉重的仿佛坠着千斤鼎,她眼眶跟着发酸,已经被藏起来的记忆被钩子勾的在心海里沸反盈天。
阿妹比她更惨啊。
她想起来爸妈某些温情的瞬间。
至少,他们愿意让她读书。
心神里心魔再一次打起来。
“你可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看看别人,比你惨多了,书都没得读,她的家庭才是重男轻女,你有吃有喝有书读的,天天矫情什么?”
“你可真是个贱/人,别人比你惨你就不惨了吗?难不成这是比惨大会,你爸妈让你读大学,你当时考的是景城大学,十里八乡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他们那么爱面子的人不让你去读,你猜猜他们能不能出门!”
“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做家务顾伺候弟弟,说的好像你没干过这些事情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听到别人的凄惨就忘了自己哭的要死要活的那些时候了。”
周听肆简直坐立难安。
他想要站起来冲出去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可裴泊舟的手仿佛是一道禁锢,她挣不开,可她是……
“你怎么了?”
周听肆顿时回过魂来,发现裴泊舟和沈亦月正看着她,她眨眨眼,睫毛上的冷汗倏忽滚落下来。
周听肆突然踢开椅子站起来,用力掰开了裴泊舟的手,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哗啦——
冲水声盖过了她剧烈的喘息。
她也要像阿妹这样,在裴泊舟面前声嘶力竭痛哭流涕的撕开自己所有的伤口吗?
那些阴暗的卑劣的心思要瘫在阳光下面无处可逃吗?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周听肆便下定了决心。
这笔钱她不挣了。
这个朋友她也不要了。
外面的敲门声混杂着沈亦月关切的声音,“周听肆,你怎么了?”
周听肆默默给她发消息,“肚子疼,应该是冰块吃多了。”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阿妹已经走了。
裴泊舟靠在吧台那散德行,“周听肆,我可赢了。”
他简直跟斗胜的金毛一样洋洋得意,要是给他安个尾巴,指不定摇的能上天。
周听肆很安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是死气沉沉的无动于衷,“阿妹呢?”
裴泊舟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发悸。
“她爸妈找他,她先回去了。”裴泊舟说。
周听肆嗯了一声,然后走过来,她看着裴泊舟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对不住,我要食言了,关于我的故事,很抱歉,裴泊舟,我不能卖给你。”
裴泊舟变了脸色。
*
“你说她什么意思,逗我玩吗!”
凌晨一点了,午夜场都快结束了,大少爷不睡觉不猎艳也拉着他在这里冥思苦想生闷气,“你说,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言而无信的人!”
沈奕这一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回气了,大少爷白天炫耀“马上搞定”的得意还挂在聊天记录里,怎么等他晚上来的时候就惊天反转。
苍天啊,他已经好几天没猎艳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沈奕要洗心革面金盆洗手做良家子弟了。
监控录像还在第一百八十遍的循环往复播放。
“月月已经跟我说了,你看她这反应,分明是应激才冲去洗手间的。”
裴泊舟高傲地扭过去不看,余光却抢先一步背叛瞥过去。
他骤然回忆起当时周听肆的反应,阿妹说的是自己的故事,可她却异常紧张,坐立难安,冷汗直流,确实是应激反应。
难不成……
*
周听肆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她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阿妹站在楼梯口的样子。
她的样子跟记忆里的自己不断重合,最后变成一个人。
阿妹父母的坏是明面上的,不允许她读书,责骂他打他,问她要钱。
而她爸妈确是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既要公正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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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子也要偏心的好处。
手机消息不断闪烁,未接电话红的让人生厌,她一个没看一个没接,盖上被子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
“砰砰砰——”
早上七点,外面敲门声震天响,周听肆一夜未睡头疼的厉害,她用枕头捂住耳朵,简直是要自杀的。
然后就听到合租室友骂骂咧咧去开门的声音。
“一大早谁呀。”
“我们找一下周娣。”
周听肆瞬间坐起来。
她看向紧闭的房门头疼欲裂。
他们怎么来了!
抓起手机一看,有五条他们的未接电话。
不一会儿就听到舍友说,“她应该还没醒,我也要继续去睡觉了,麻烦小声一点。”
“好好好,你去睡,不好意思啊。”
对外人永远窝囊地点头哈腰,只会在家里当土霸王。
房门敲都没敲就被打开了,周听肆力挺挺的倒下去装死。
妈妈粗鲁的掀开被子摇她,“几点了还不起来?”
周听肆在心里骂街然后揉了揉眼睛,一副被吵醒的样子看向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昨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他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看周听肆的眼神不像是看女儿,倒像是看仇人。
好不容易养大了她,正是赚钱的时候,他们绝对不允许这个时候周听肆有什么旁的心思?
一直以来都是乖乖女,怎么就突然敢顶撞他们?
周听肆按了按头,脸色冷的很难看,“你们这是在审犯人吗?知道是父母,不知道还以为是仇人呢?”
气氛剑拔弩张。
妈妈眼看着不对缓和语气坐下来,拉住周听肆的手,“你看你说的多不像话,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们是担心你才这么远跑过来——来都来了,我们想着带你弟去景城大学看看,激励激励他好好学习。”
“天都亮了快起来,我们一家人出去吃个饭。”
周栋宇站在旁边打哈欠,“太早了。”
周听肆收拾好下楼,看到刘见农等在下面。
周听肆瞬间冷了脸,回头看着他们。
妈妈笑哈哈地说,“刚才忘了跟你说,是刘见农送我们来的,你看他对你多好,今天要请别人吃饭啊。”
周听肆太清楚她妈是什么意思了。
她脸色顿时黑了,“你刚才说一家人吃饭。”
爸爸大嗓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别人辛辛苦苦送你爸妈过来看你,你就这副态度!没教养。”
周听肆冷笑一声,“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有爹妈生没人养的。”
爸爸顿时火冒三丈,妈妈一把拉住周听肆,“又开始说这话,当时我们不养你是没办法,你在村里不是过得很好吗?还考上了大学!要不是我们——”
“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周听肆甩手就要走,她头疼的厉害,心里话压不住一点,刘见农一把拉住她,“他们毕竟是你爸妈,先别闹脾气了,先去吃饭吧。”
一口气在血管里窜来窜去,她简直要爆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一瞬间她感同身受了阿妹一次次的退让。
血缘真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谁会对父母一点期待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