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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心存善念的骗子

作者:烧栗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管家跪在滚烫的地面上,声音因暴晒和愧疚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老奴联合二爷搬弄是非,险些害家主命丧黄泉,老奴罪该万死,实在无颜面对云家列祖列宗!请夫人发落,哪怕是杖毙,老奴也绝无半句怨言。”


    白奇梅站在正厅廊下,问一旁的婢女:“他跪几个时辰了?”


    “回夫人的话,足足三个时辰。”


    “唉。” 白奇梅重重叹口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他也是跟着老爷打天下的老人了,在云家待了快三十年,平时里任劳任怨,连老爷在世时都常说他可靠……” 她顿了顿,终究没再往下说,只吩咐道,“去请家主,景少爷过来,让他们来定夺罢。”


    “是。” 婢女应声快步离去。


    荀风听闻消息后立即和云彻明赶往正厅,白奇梅开门见山道:“彻明,景儿,你们想怎么处置何管家?”


    何管家听到声音,挣扎着抬起头。他年过五十,两鬓花白,一张老脸被晒得通红发紫,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滚,砸在地面上瞬间蒸发,身上的衣衫更是从领口湿到下摆,紧紧贴在背上,云彻明对他的惨状没有半分动容:“按家规处置,杖二十,逐出府门。”


    白奇梅有些不忍:“何管家年纪大了,二十杖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再者说他平时任劳任怨,从未出过差错,你爹也对他赞赏有加……”


    “娘,” 云彻明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错便是错。家规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约束众人,若因他是老人、曾有功劳便法外开恩,日后人人都可效仿,云家的规矩还有何用?”说罢他转而问荀风:“表哥,你有何见解?”


    荀风心里门儿清,何管家当初联合云耕作乱,说到底是怀疑 “白景” 的身份,他没错。若此时顺着云彻明的话,让何管家受重罚,甚至被逐出府,倒能永绝后患。


    “景儿,何管家既认识到自己错误,何必要了他的老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积福积德的善事。”白奇梅说。


    荀风思忖之际,何管家痛哭道:“夫人,我对不起老爷,您不必为我说情,就让我死了罢!让我下去亲自给老爷赔罪。”


    咦,他还怪忠贞的。


    荀风腹诽,自己的身份已铁板钉钉,何不放他一马,何管家在云家经营多年,府里大小事务都熟稔,留着他,日后说不定还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思及此,荀风大度道:“姑姑,其实何管家也是为云家好,怕表妹被‘骗子’蒙蔽,万幸表妹吉人天相,只是虚惊一场,并未真的出事。杖二十确实太重了,依我看,不如免了杖刑,罚他几个月俸禄,让他记着这次的教训便是。”


    何管家心神一震,他抬起头,热烈视线直直投向荀风,荀风微微笑着:“表妹,看在他忠贞不二的份儿上就饶了他罢。”


    云彻明反问:“他当初那般针对你,你不生气?”


    荀风摇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也会心生疑虑,生怕你受人蒙骗,我能理解,何气之有?”


    “景少爷……” 何管家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老奴……老奴多谢景少爷……”


    白奇梅也松了口气,看向荀风的眼神满是赞赏:“景儿,你真是有一副菩萨心肠。”


    云彻明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跪地不起的何管家,又看了看荀风,缓缓开口:“此番祸事,险些动摇云家根基,可谓罪孽滔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家规不可违,若全然免了责罚,恐难服众。”他顿了顿,掷地有声道,“何守正,杖五,以作惩戒;罚俸一年,反省己身。你可接受?”


    “老奴甘愿领罚!”何守正跪伏在地,涕零道。


    “表妹,你可真铁面无私。”荀风听着棍棒的闷响感慨道。


    云彻明像是记起了什么,“走罢。”


    “去哪?”


    云彻明道:“教你经商之道。”


    “啊!”荀风发出一声哀嚎:“表妹,能不能不去啊?”


    “不能。”云彻明道:“因为我铁面无私。”


    荀风:“……”


    不情不愿上了云彻明的马车,荀风无聊地抠着车厢壁上的暗纹:“这次怎不在书房?”


    云彻明低头翻阅案上的账册:“今日陕北分号的几位大掌柜都赶来松江府,既要交上半年的账目,还要商量下半年的进货与布点规划,带你去旁听,也让你切身体会下家业运转。”


    荀风一听就觉脑壳痛,嘴上却说:“表妹好生厉害,谁要是能娶到你,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而后佯装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险些忘了,原来我就是天底下最有福之人。”


    云彻明:“…我不会嫁你。”


    荀风失落道:“噢,原来我是天底下最没福之人。”


    云彻明一怔,唇角弯了弯。


    荀风凑到云彻明面前,轻而柔地说,像羽毛似的挠在人心尖上,“表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云彻明撇过头去,避开荀风的目光:“我没笑。”


    荀风打趣道:“是了,定是我看错了,‘铁面’是不会笑的。”


    云彻明撩开车帘,让风透进来,清风徐徐,把案上的账簿吹得乱七八糟。


    马车在望海潮停下,荀风先一步跳下马车,“嚯,好豪奢气派的酒楼。”


    云彻明补充道:“二楼能观海景。”


    荀风若有所思:“此处不会也是云家的产业罢?”


    “正是。”云彻明道:“表哥日后有何规划,是想要酒楼还是镖局,亦或是布庄,当铺?”


    我都想要。


    “表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荀风意有所指。


    云彻明眼睫轻颤,白景还是想娶他吗?为什么?难道他不嫌他是男子吗?他是真心的?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家主。”


    “见过家主。”


    云彻明恍然回神,向众掌柜介绍荀风:“这位是白景,我的,表哥。”


    荀风看了云彻明一眼,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和掌柜们打招呼:“各位掌柜,承蒙关照,咦,菱姑娘也在。”


    云关菱一袭红衣好不显眼,她有些慌张,声音紧绷,“家主。”云彻明目不斜视,率先进入酒楼:“先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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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风落后一步与云关菱并肩而行,“你担心家主怪罪你?”


    云关菱抿了抿唇:“是,毕竟是我爹将家主气倒了,还有你……”


    “不会的,家主公私分明,是你爹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忧心了。”荀风下意识安慰道。


    云关菱抬起泪眼哀哀地看着荀风,“真的吗?家主真的不会怪我吗?”


    荀风笑道:“她要是怪你早在刚才就赶你了。”


    “ 望乞恕罪。”云关菱忽然抓了荀风衣袖:“我代我爹向你道歉,他不该诬谤你,他一时糊涂竟……”说着滚下两滴泪来。


    荀风从袖中抽出帕子:“你这一哭倒显得我欺负你似的,好了,莫哭了,再哭我可就走了。”


    云关菱接了手帕,轻轻抹去眼泪,抽噎道:“我不哭了,你别走,按年龄,我也要唤你一声……”声音温软至极。


    “人都到齐了?”云彻明忽然道。


    众掌柜相互看了看:“都到齐了。”


    “好,那开始罢,白景,你站到我旁边来。”云彻明坐在主位,淡然道。荀风越过众人站在云彻明身旁,小声道:“那么快就开始了,不先用膳吗?”


    “自然是公务要紧,毕竟我铁面无私。”云彻明冷声道。


    荀风心生奇怪,仔细打量云彻明神色,可惜他一如往常,冷冷淡淡,半分情绪也没瞧出来。


    掌柜们按序报告,云彻明翻着账本时不时询问几句,荀风听的昏昏欲睡,恍惚间看见云关菱正在看他,他站直了身子也往云关菱看去,云关菱朝他笑了笑,荀风下意识回以一笑。


    下一秒。


    云彻明问:“白景,章掌柜的问题你可有应对之法?”


    荀风懵然不知,“章掌柜有什么问题?”


    章掌柜只好重复一遍:“棉花行长期被几大商户垄断,他们联合抬高收购价、压低售价,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气,该如何破局?”


    “这,”荀风思索片刻,答不出来。


    云关菱站出来:“我有一法可以一试。”


    “菱姑娘快说。”荀风道。


    云彻明慢悠悠开口:“此事不急,掌柜们舟车劳顿,此时想必累坏了,先用膳罢。”


    云关菱眸子一下子黯淡。


    荀风不解问云彻明,“怎开到一半突然吃饭?”


    云彻明回道:“时辰到了自然该用膳。”


    “也好。”荀风笑道:“表妹听了许久,耗费心神,是该用膳了。”


    云彻明抿唇不语。


    饭桌上觥筹交错,掌柜大多是老爷们,刚开始碍于云彻明在不敢喝酒,云彻明先提一杯示意大家随意,掌柜们这才放开肚皮,酒过三巡,荀风脚被人轻轻踢了一下,云关菱朝他眨眨眼,让荀风跟她出来。


    荀风想了想,借口更衣出了包厢。


    云彻明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想刚开始白景将云关菱认成自己,是不是说明明艳张扬的云关菱更符合白景的想象。


    自己将死之躯,何不成全这一对璧人?


    云彻明喝一口酒,就让这对璧人去说些悄悄话罢,他一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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