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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请顾大人做主

作者:烧栗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云耕手提鸟笼,大摇大摆跨进云家朱漆大门,嗓门里裹着火星子,“我的好侄女?亲闺女躲哪去了?嫂嫂?嫂嫂?偌大个宅子竟无一人迎我这二爷?何管家?何管家!死到哪里去了?”


    廊下阴影里窜出个佝偻身影,何管家小跑着上前,袍角沾着些尘土:“二爷来了,夫人与家主前些时日去寺里清修,菱姑娘外出收账未归,府中只剩我这把老骨头了。”


    云耕眼皮一翻,毫不客气将鸟笼往他怀里一塞,笼中画眉惊得扑棱翅膀:“胡闹。嫂嫂与彻明身子骨素来弱,你竟敢让她们出门?我看你这老骨头是想散架了!”


    何管家喏喏不敢接话,云耕早瞧惯他这副木讷模样,转而问道:“去了几日?”


    “掐着指头算,已有小半月了。”


    “什么?小半月?” 云耕猛地拔高声调,眼神里满是诧异,“竟安稳待了小半月?”


    何管家脸上堆起笑纹:“许是菩萨庇佑,也多亏表少爷从中照拂。”


    云耕眉头骤然拧成疙瘩:“表少爷?云家什么时候冒出个表少爷?”


    何管家抬手拍了拍脑门:“哎呦!瞧老奴这记性,二爷还不知晓罢,家主幼年时有门娃娃亲,便是夫人的内侄,名唤白景,前些日子刚寻回来,正是久别重逢。”


    “白景?娃娃亲?” 云耕脸色唰地沉下来,像是罩了层寒霜,“我倒听大哥提过一嘴,可那孩子寻了多年都杳无音讯,怎的突然就冒出来了?”


    何管家笑呵呵抬手指了指天:“许是老天爷安排,垂怜老爷膝下空虚,不想让云家断了香火。”


    云耕重重冷哼一声:“未必!来得这般凑巧,我瞧着不是天意,倒是人为。老何,你在云家当差几十年,也算老人了,大哥走之前的嘱托,你没忘吧?”


    何管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神色凝重如铁:“老爷临终所托,老奴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敢忘。”


    “好。” 云耕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探得些风声,故意乔装改扮混进云家,图谋不轨?”


    何管家身子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那日接风宴上的异样猛地撞进脑海。云耕见他神色大变,忙追问:“莫非想起了什么?”


    何管家定了定神,将那日席间的怪事一五一十说来,末了又补了句:“当年表少爷最是怕鱼,一来嫌鱼腥重,二来沾了鱼肉便会起一身红斑。老奴记得清楚,他头回发病时,白、云两府上下乱成一锅粥,请了多少郎中才压下去……”


    云耕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沉声道:“为了阖府上下的安危,老何,这白景的底细,必须仔仔细细查个水落石出!”


    “二爷所言极是。” 何管家眉头紧锁,双手在袖中绞成一团,“只是这查访之事,该从何处着手才好?”


    云耕背着手踱了两圈,忽然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与知府大人素有交情,不如去求他相助。”


    事态紧急,二人不敢耽搁,当即牵了快马,一路扬尘赶往府衙,谁知却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知府坐在公案后慢条斯理地啜着茶,听云耕说完,只是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开口:“云老弟,非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我这就要离开松江府调往青州任职,文书已然下来,这两日便要动身。”


    “什么?” 云耕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晃,“大人任期未满,怎会如此仓促?”


    知府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官场之事,本就变幻莫测,谁说得准呢?或许明年便能回来,或许这辈子都无缘再踏足此地,全看圣意如何。”


    云耕急得额头冒汗,上前行了个大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大人,您是知晓我的,平日里从不轻易求人。可此事关乎云家安危,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知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沉吟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也罢,我给你引荐个人。新来的顾大人,手段雷霆,手眼通天,或许能解你燃眉之急。”


    “好好好,多谢大人!” 云耕喜出望外,忙不迭作揖道谢,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


    谁知转道顾府,竟结结实实撞了个硬钉子。


    顾大人只派了个小厮传话出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倨傲:“我家大人尚未接印上任,如今不过是个闲人,府中诸事未理,谁也不见。”


    云耕与知府对视一眼,皆是满面错愕。知府苦笑着摇了摇头,拱手道:“云老弟,这光景你也瞧见了,并非我不肯尽力,实在是束手无策,你还是另寻出路吧。”


    “大人,您再帮忙从中说和几句啊!” 云耕急得往前凑了半步。


    知府重重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这位顾大人本事通天,脾气暴烈,我这小小知府实在不敢触他锋芒。云老弟,就此别过,改日有缘相见,你我兄弟再痛饮三杯,哈哈。” 那笑声里藏着几分仓促,转身便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云耕心头怒火直蹿,却只能硬生生压下去,陪着笑脸目送知府走远,直到那顶官轿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才骤然僵住。


    何管家在一旁见他脸色铁青,忙劝道:“二爷,要不咱们先回府等几日?待夫人与家主回来,再商议查访之事也不迟。”


    “你懂什么?” 云耕厉声斥道,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沉声道:“此事关乎……总之非同小可,片刻耽搁不得。”


    他往怀里摸了半晌,指尖只触到几枚冰凉的铜板,不由低骂一声:“天杀的,竟花得这般快!老何,你身上可有带银钱?咱们凑一凑给那守门的,让他再通禀一声。”


    何管家闻言也往怀中摸索,掏出来的亦是几枚零碎铜板,脸上泛起讪然:“出来得急,未曾备着……”


    没法子,云耕将两人凑出的十几枚铜板拢在手心,往门房手里塞去,陪着笑:“老哥通融通融,劳您再禀一声,云家二爷求见顾大人,确有要事相商。”


    门房却不接,手往身后一背,板着脸道:“我们大人向来言出必行,说不见便是不见,莫说这点碎银,便是百金摆在眼前,也断断不会通禀。”


    “嘿!” 云耕被这油盐不进的门房气笑了,嗓门陡然拔高,“你可知我是谁?可知云家在松江府的分量?满府衙周遭打听去,哪家不给云家三分薄面?”


    门房眼皮都没抬一下,“再不走,休怪我动手赶人了。”


    一个个都当他是软柿子好捏不成?云耕心头火气 ‘噌’ 地窜上来,也顾不上体面,扯着嗓子冲门内喊道:“顾大人,我是云家二爷云耕。我家不知混进来了个什么玩意儿,既要骗我侄女清白,又要吞我云家产业,求大人为云家做主——”


    门房顿时变了脸色,上前推搡:“疯言疯语乱喊什么!快走快走,扰了大人清净,仔细你的皮!”


    云耕此刻早已没了理智,只管扯着嗓子一遍遍喊,门房忍无可忍,招呼了两个同伴,架起云耕的胳膊就要往台阶下拖。刹那间,一道裹挟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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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般威压的声线刺破凝滞的空气:“且慢。”


    众人皆是一怔,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高挑身影缓缓走近,正是顾彦鐤,黑眸沉如深潭,气势摄人,目光落在云耕身上,缓缓开口:“你方才说,有骗子?”


    云耕见状大喜,猛地挣开门房的钳制,踉跄着上前几步:“是是是,大人明鉴,小的怀疑家中混进了骗子。”


    “什么样的骗子?” 顾彦鐤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 云耕正要细说,忽然想起自己压根没见过白景,慌忙转头问何管家:“那骗子长什么样?”


    何管家皱着眉回想片刻,迟疑道:“是个……生得十分俊俏的骗子。”


    顾彦鐤闻言,眸中似有微光一闪而过,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十分俊俏的骗子?”


    十分俊俏的骗子正在看十分漂亮的表妹,云彻明头也不抬,指节轻叩桌面:“看账簿。”荀风嘻嘻笑道:“外头风景正好,我们出去赏荷如何?”


    云彻明不为所动:“坐正。”


    荀风不论是坐姿还是站姿都透着一股散漫,此刻他歪斜着身子,半个人探到隔壁云彻明桌上,忍不住道:“我都看好些天的账簿,打好些天的算盘了,表妹,你瞧瞧我的手,”说着将手伸到云彻明面前,“瞧见了吧,都红肿了。”


    云彻明闻言垂眸,毫不留情揭穿道:“撒谎。”


    “怎么能是撒谎?表妹你看仔细了,这儿,还有这儿,明明都红了。”荀风将手递到云彻明手边,“不信你摸,红肿的手会发热,我的手热的不行,都能把账簿点燃了,表妹你要不要摸摸看?”


    云彻明警告似的唤了一声:“白景。”


    “好好好,我不说了。”荀风举手做投降状,“唉,只可惜我本想摘些莲蓬给姑姑尝尝鲜,看样子我这个不孝侄儿无法尽孝喽。”


    云彻明闭目,轻吐一口气,“若你能解出一道算术题,便让你去。”


    荀风自认算数不赖,颇为自信道:“表妹请出题。”


    云彻明缓缓道来:“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秉,秉,秉,好多的秉,好多的禾,荀风一个头两个大,偷偷看云彻明脸色,却发现云彻明好整以暇地也在看他,荀风咳了两声装模做样打算盘,“这题太简单了。”


    云彻明笑而不语。


    荀风暗想,他堂堂千面无痕可不能在小娘子面前丢面子,手指翻飞将算盘珠子拔得霹雳作响,实则什么也没算出来,荀风暗自着急,忽然灵光一现,“咳,一双眸子亮如星。”


    云彻明眉头微皱。


    荀风继续道:“两道弯眉似柳叶,三回笑时腮边红,四体匀匀像春柳,五指纤纤嫩如芽,六……表妹模样十成好!”


    云彻明眉梢一挑,淡淡道:“荷花不必看,莲蓬不必摘,算术你必学。”


    荀风还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白奇梅忽然现身,“彻明,何管家来信说家中有大事发生,让我们赶紧回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罢。”荀风像是得了特赦,立马直起身,先前被账册算盘拘着的郁气一扫而空,眼里亮得很,他在庙里待不住,吃喝不顺心倒还罢了,云彻明整天拘着他学着学那,瞧着真想教他做生意,荀风有苦难言,现下何管家来信倒如及时雨一般,他迫不及待想回云府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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