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不爱上海德堡的春天。
大概是海德堡的冬日太过沉闷,人们对春天的到来总是格外敏感和欣喜。
这条著名的哲学家小径也一改冬日的安静,行人、游客攒动。
和奏和手冢置身人群,慢慢走着。
她仰头嗅着和冬日不一样的空气,里面混合着刚割过的青草、潮湿的泥土、还有从街角面包店飘来的新鲜出炉的面包香味。
左手边则是内卡河。
河岸的石阶上坐着许多年轻人,他们捧着咖啡,膝头放着摊开的书本,倒是很少有人真正在阅读,更多是三三两两说笑着,或者看向河上悠闲游动的天鹅和游船。
偶尔有自行车铃铛清脆地从他们身边响过,手冢就会抬手揽住和奏的肩头,将她护在怀里,避让开来。
明明她能躲开,对方也不会真的撞上来,他还是下意识地用身体将她遮挡起来。
和奏靠在他肩头,抬眼对上他关心的目光——即使是在他身边,他还是会担心她。
可是他还是对比吕说了那句。
国光给予她尊重、克制,以及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带给他的却是日夜悬心。
这个念头的出现,像一根针一样,猝不及防地刺进和奏心,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他的手。
她先前从未怀疑过自己想要走的路,只是在这一瞬间,她……有了一丝动摇。她竟然觉得,如果能让他安心,就这样留在他身边,或许也很好。
风吹动和奏的头发,刺入眼中的发丝让她轻轻闭上眼睛,也遮去眼中忽然掀起的波涛。
手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她,揽住和奏的那只手更紧地握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她眼睫上的一缕发丝拂开,低声问:“怎么了?”
动摇只有那一瞬间。
和奏睁开眼睛,浅笑着摇摇头,又抬手为他调整了一下帽檐角度。整理好收手时,她的指尖掠过他的眼尾,轻柔地抚了抚,带着说不清的眷恋。
感受着脸上若有似无的触碰,手冢忽然想要亲吻她。
但这是在外面,场合不对,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压了下来。他喉结轻微滑动了一下,将她垂下的手握在掌心,带着克制的力道揉了揉。
动作间透出的隐忍,让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和奏一愣,随即一抹狡黠的笑意快速闪过。
她的视线向下滑落到他柔软的唇上,然后又缓慢抬眸望进他的眼中,目光带着一种无声无息的缠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无声的邀请。
手冢握着她的手一僵,目光瞥向别处,试图维持镇定。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于是耳根就这样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见他这样,和奏的笑意终于没能忍住,离开他怀里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河岸的扶手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明媚又张扬,还带着点点得意。
她现在承认,昨晚是她先发出的越界邀请信号,所以不能怪国光诱惑她,她也是同谋。
互相引诱,自由沉沦。
高度的精神契合下,他们根本无法忍受对方身体所散发出的生理性的吸引。
她和国光都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生理性吸引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能让他们在安全范围内,体验短暂失控所带来的愉悦。
这种愉悦会让人上瘾,幸好他们足够理智,可以在失控和克制间找到平衡。当然,偶尔也会用它来制造一些对方可爱的瞬间,比如现在。
“Melodia……”手冢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听到她的笑声,他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她,低声道:“别闹。”
和奏非常配合的点着头:“嗯。”然后她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没有收敛地加了一句,“这里不行。”
手冢只能摇摇头,自己平复了心头的热意后,朝离了自己触碰范围的她伸出手:“过来这边。”
和奏笑着伸出双手抓住那只手,宽大的掌心还有些烫,她拇指在他掌心反复摩挲着,眼中的狡黠都化作了温存,抚慰他因自己而起的情绪。
好吧,她又心疼了。
将她今天过于波动起伏的情绪看在眼中,手冢目光静静落在她平直的唇角上。那眼神很深,也带了了然,但他没有去戳破她想要自己处理的那些情绪,只是握了握她捧着自己的那双手,轻声道:“Melodia,我们走吧。”
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有些久,已经引起了一些探究的视线。他在海德堡上学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的人自然会注意到他。
虽然他无意隐瞒,但也不想有人打扰他们难得的约会,更不想让Melodia再被非议。
连正常的约会都要避开人群,如果一定要说亏欠,手冢觉得他才是要说抱歉的那个。
她只是走在自己身边,手冢心中情动还是无法克制,终于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看着她因为惊讶张大的眼睛,他扬了下唇角,带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哲学家小路不长,很快到了尽头的分叉路口。
他们本来就是临时决定出来随意走走,和奏看着眼前的两条小路,又抬头看看手冢,眨了眨眼。
意思很明显,想让他选。
和奏这样难得惫懒不想思考的样子,看得手冢有些想笑,他想了一下,眼带笑意道:“附近有一个网球公园,要去看看吗?”
“好。”
网球公园是很多初学者聚集的地方,场上多是小小少年,热闹得很。
两个人坐在看台一处相对安静的台阶上,看着球场上有些稚嫩的比赛。
和奏还没有见过手冢年少时候打网球的样子,本来没有什么,但现在看着那群在场上追着小球跑的少年,她忽然有些遗憾。
她看着奋力去救球的那个孩子,有些好奇地身边的人:“国光以前也会经常到网球公园练习吗?”
“没有。”手冢摇了下头,回想着自己小时候,“更多是自己练习。”
和奏想了一下这话,就笑了。
国光这么大的时候,在同龄人中已经没有敌手了,或许连俱乐部的教练也无法指导,所以他更多时间是对着发球机练习。
作为黄金一代的白月光,当年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努力,到了他自己口中就只剩下“自己练习”了。
和奏将视线从场上收回来,侧头去看男朋友。
棒球帽的帽檐遮挡下,他神色有些放松,一身简单的休闲私服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学生的随意,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模样。
他永远比同龄人理智,即使有过受伤两年的停摆期,他也依旧能走得更远。
和奏握着他的左手放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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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抚摸着他掌心的薄茧,低叹:“大家都说你被耽误了两年时间,国光后悔过吗?”
手冢摇头:“已经发生的事,就没有后悔的必要。”
和奏轻笑,这并不是个意外的答案。
国光是理想主义者,但是向来是务实和向前看的。他认定了网球是他无论无何都要走下去的路,就不会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假设上,或许所有的经历都被他当做是通向目标的必要淬炼。
她欣赏目标坚定的人,而国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手冢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问:“Melodia是什么时候想要学医的?”
“嗯?”和奏有些意外,但她还是答道:“国一那年。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学医的,但是国一那年才开始因为喜欢而去学。”说着,她还想起来一件趣事:“一旦有了目标就有动力了,所以那年我本来是要跳级的,差一点就成你的学姐了。”
看着她促狭的模样,手冢轻笑:“Melodia很聪明。”
和奏有些遗憾道:“但是妈妈没有同意。”
这是她第一次与她说起母亲,手冢神色沉静地听着。
和奏说:“我说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简单的课业上,但妈妈说要成为一名好的医生,完整的成长是基石,我需要时间去体验。”
手冢颔首:“你的妈妈是一位智者。”
和奏闻言,开心地弯了下眼睛:“但我那时候不懂,医生难道不是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技术就可以吗?需要体验什么呢?”
“那年暑假,妈妈作为无国界医生带我去了西属撒哈拉参加医疗支援,我就明白了。医学是科学,也是人学,我需要时间去了解甚至经历恐惧、焦虑、期盼。”
“而我能在那时候有机会去看、去思考,是因为我出生在优渥的家庭。得益于柳生家,我从小不需要顾及其他,我的赛道是平整的,只要朝着目标心无旁骛地努力就好,只这一点已经比大多数人都有优势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条件和资格,也更应该去冒险,去帮助,去践行。”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像是在自语。
最后,她抬头红着眼眶,望向沉静又了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笑着说:“所以国光,对不起。”
听她终于将这些话说出口后,手冢抬手用指腹擦着她湿热的眼眶,他叹了一声,将和奏抱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不需要对不起。”
当他第一次看到她电脑里那份构想的时候,就知道她会选一条什么样的路。那时候他想,如果有幸Melodia选择了他,那她的理想也会和她一样,成为他珍视的一部分。
“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会在这里。”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而愉悦:“我很开心,我的Melodia需要我对不对?”
“对。”和奏埋在他肩窝,用力点头。
“所以我会在这里,让你的每一次回来都意义,不用怕。”
“……没有怕。”
“对,我们Melodia不止聪明,还很勇敢。”
“国光……你变了!”
热闹公园的角落里,又响起一声轻笑。
这座以沉思闻名的小城,在春日的午后忽然变得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