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奏下意识地抬手去扶他——
“?!”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的小臂,手冢却像是被触碰了某种开关,身体本能地绷紧,试图凭借他自己的平衡力站稳。极度的自我克制早已刻进了他的意识,让他不习惯、也不允许自己失控,即使是现在。
然而,酒精削弱了他对身体的控制。向后撤步想稳住重心的动作,反而更让他失去了平衡。
和奏被他这身体本能的反抗一带,脚下也是一个趔趄……结果就是两人同时向后倒去。
安静的医疗室内,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和奏:“……”
壁咚什么的,她真不是故意的。
常年的空手道训练让她的平衡能力对比专业运动员也不遑多让,在摔倒之前,她果断抬手撑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墙面,让自己不至于砸到手冢。
但是现在这个姿势,让她几乎没有了抬头的勇气,在呆愣的几秒钟内,她眼前都是这片温热的胸膛。
身高的差距和身体弯曲弧度,让她的脸正对他的胸口,几乎能擦到他运动外套的拉链。太近了,脸颊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更别说他的气息了。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微苦的黑巧克力味,还有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像是他被包围了……
对了,她的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臂,那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支撑着她的另一半身体。
和奏没敢抬头。
她开始认真思考,到底先松哪一只手才能优雅地起身,不让这份另她耳热的尴尬持续下去。
先撤撑墙的那只手,那她身体的重量就要全部交给手冢的这只手臂;先撤抓住手冢的那只手,那跟投怀送抱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吧,会认真地思考这些问题,大概是她耳尖上的热度已经烫到脑袋了。
总之,和奏在摔倒的几秒间,身体没有反应过来。
但手冢竟然也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接触惊住了,又或者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让他的反应本就慢了不少。
他垂眼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和对方因为束发而露出来的泛红耳尖。
垂下的左手像是下意识地缓慢抬起……
“抱歉,手冢君。”
清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也让那只抬起的左手悄然回落。
和奏借着他右臂的力道站直了身体,借着扬起一如既往的笑脸,看着他关心道:“没有伤到你吧?”
在她关切的视线中,手冢并没有与她对视,而是在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片刻后,和奏才听到他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的嗓音:“……没有。”
唔,看来还醉着。
这下和奏还残留的最后一丝赧然也消失了,看他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冷峻表情,和奏甚至想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问他“这是几”。
但她不太确定手冢第二天会不会记得现在的情形。
保险起见,和奏退后一步,笑容灿烂地对他说:“手冢君,今天先不检查了,咱们坐下休息一下吧?”
那语气,和她以前哄骗妹妹未来手中的兔子苹果时,差不了多少。
“……啊,失礼了。”
手冢慢声应着站直了身体,然后他抬手用力揉了揉额角,似乎想用刺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他再抬眼时,和奏看到那双深棕色瞳孔里的雾气似乎散去了一些,锐利的本色艰难地重新凝聚,但还残留着的几分茫然,让和奏知道这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看来自己的答谢礼似乎……过于热情了。
想到这里,和奏再开口时语调里就带了明显的笑意,“你坐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承认,酒心巧克力是她有意的。
菊丸英二眼里的藏不住一点坏心思,他说的酒心巧克力应该不是什么正经提议。不过,会让他没有顾及地提起,又有乾贞治的默认,说明手冢对酒精不过敏,少量的酒精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危害。
和奏推测,手冢应该只是酒量差或者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出于严谨,她制作的时候认真确认过,放入的朗姆酒量不足以影响神经反射,同时又可以起到短暂的神经舒张效应。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手冢的酒量有亿点点差。
和奏看着笔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人,将一杯温水放在了他面前。
长久的教养习惯让他的坐姿就和他的人一样端正——目视前方,脊背挺直,双手半握着拳扣在膝上。看到放在他面前的杯子,虽然意识不太清楚,但还是会认真地对自己说谢谢。
和奏想,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地放松下来。
都说相由心生,和奏至今没有找到支撑这句话的确切科学依据。可是看着手冢,她又觉得古老的面相学说多少是有些道理的。他漂亮的前额象征着良好的家教和道德观,锐利纯粹的眼神透露出极高的知性。
这样的手冢,总会给人一种从容智慧,颇具计划性的印象,但一份从容背后往往是超负荷的精神重压。他经常说着“不能大意”,不仅是对他人,更是对自己的要求。对他来说,这句话从来不是虚妄的口号,而是把信念锻造成脊梁的过程。
他这样的人,无疑极擅长忍耐。当忍耐成了习惯,就很难从一直保持的高压感中松懈下来了。
但是,所有的压力都会反映在身体数值上。
和奏在第二天贴完数据搜集标记贴后,第一时间发现了手冢有一项数值波动异常。
起初她以为是系统出了BUG,就拿着分析报告去找了科贝尔教练,她那里有手冢从前的数据,可以做一个对比。
“教练,手冢君的皮电活动峰值有些不对,在做某一个动作的时候,峰值远高于其他运动员。”
“皮电活动?这个数值说明什么?”
“这是精神压力释放出的信号,说明他的身体在那个时候处于一种隐秘的应激反应中。”
“唔,最近的话……是不是在做曲面扣杀的时候?”
“您知道?”
科贝尔教练耸耸肩,直白地告诉她:“你的数据没有错,而且他最近应该会一直在这个地方出现问题。至于原因,涉及保密协议,我无法告诉你。不过医疗组也不用给他什么建议,等动作熟练了,他自己就会调整好的。”
对方这样说,和奏自然也不好追问,说到底科贝尔教练才是正儿八经的手冢团队负责人。
又经过一下午的观察,和奏发现了一个问题:手冢反复练习的地方,是他之前在比赛中的失分点。
曾经隔着屏幕看过的那些令观众揪心的丢球瞬间,都一遍一遍在训练中被他重现。
和奏站在场边,看着幸村打出一个机会高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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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手冢不知第几次地重复着一个凌厉却刁钻的扣杀动作。
看着他跃至半空身影,身体如同拉满的强弓,弯出漂亮而充满张力的弧度;看着他用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眼神挥拍,带出短促而凌厉的破空声;看着他平稳落地后盯着幸村的后场底线那道球痕,无声握拳;看着监视器上的皮电活动数值回落至正常数值。
和奏在幸村探究的视线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收拢起了眼底细碎的笑意。
「有些人啊,明明拿了满分,却还是在做错题集。」
大概他已经反复在这样的“突破峰值-回落-突破-回落”循环中,将自己的神经锻造得无比坚韧,但和奏还是觉得他应该适当舒缓一下,片刻也好。
她很清楚这个念头不是出于医嘱。
所以她没有在训练场上向他提出建议,而是晚上在制作黑巧时加进了朗姆酒。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和奏的余光时刻关注着他。
喝了几口温水后,手冢的头晕有所缓解,镜片也被温水的水汽熏出了一片白色。他抬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妥善收好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靠向沙发,为视线随意找了一个焦点,轻轻落在了空着的杯子上。
医疗室只有和奏的机械腕表指针在“哒哒”跳着,沉默似乎比交谈更紧地把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手冢视线清明地抬头。
“Melodia,”他说,“谢谢。”
和奏透过他背后的玻璃窗,看着终于出来的月亮,笑着邀请:
“难得月色这么漂亮,可以赏个月再回去。”
—
手冢回到宿舍,一开门就见同住的不二在阳台上给仙人掌浇水。
听到开门的动静,不二回头看过来,只看了他一眼就笑到:“心情很好?”
手冢至今不知道好友是如何从自己没有变化的表情上判断出心情好或坏的,不过他没有否认。
“月色不错。”
他感觉到,这句话说完,好友的眯着眼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几秒,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是么”,就也不再追问,转回身继续悠悠地给他的宝贝仙人掌浇水。
习惯了他语焉不详忽悠人的样子,手冢没接他的话,准备回房先洗掉残留的一丝酒气。
背对他的不二听着踩在地毯上沉闷又稳重的脚步声,心里数着:一、二、三——
果然,他刚数到三,走到门口的手冢扶着门把手,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不二。”
“还有什么事吗?”不二放下喷壶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手冢,等着听他难得藏不住的心事。
“……没什么。晚安,早点休息。”
不二不由挑眉,这样纠结的手冢还真少见,但也有些……唔,鲜活?
手冢没有给他更多机会探究下去,留给他一个关门的背影。
回到自己的卧室,手冢抬手将运动外套脱下,抚平褶皱挂在衣架上,心里想着今晚的月亮。
他刚才是想将愉悦分享给好友,又觉得无从说起,才有了刚才的欲言又止。
好在不二足够了解他,没有追问。
月色确实很美。
云层稀薄,长圆形的月亮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四周白濛濛地发出一圈光雾。
仙人掌在阳台上,安然地晒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