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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有效道歉

作者:锅巴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天上午,沈暮白提着前不久出差买回的特产,打车前往姜云霞在电话里告知的地址。


    离他母亲家很近,但不是单元楼,是坐落在街区坡地最高处的独院洋房。


    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帮佣阿姨。进了房子,一条半人高的德牧迎面冲来,门厅尽头一只缅因猫优雅地踱步而过。


    在东都和贺洛当邻居的时候,看那小家伙的样子就知道家里条件不会差,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


    沈暮白还在玄关换鞋,姜云霞就迎了过来,热情地招呼他进客厅落座:“哎哟你这孩子,阿姨叫你来的,怎么还拎东西!”


    然后立刻话锋一转:“洛洛在公司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跟阿姨说说!”


    怎么了,不就是大闹一场,高调辞职,然后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吗?


    对当代职场人而言或许太超前,但事已至此,沈暮白甚至觉得,贺洛这事做得就是很“贺洛”。


    可沈暮白试探两句,就发现姜云霞一无所知,不由得又在心中默默修正着对贺洛的看法。


    那个遇事又哭又闹的家伙,昨天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跟家里说。


    于是沈暮白也缄口不言。


    姜云霞却像竹筒倒豆子般,痛诉贺洛最近想法一天一个变:


    安排贺洛去见沈暮白,他却不肯拿内推;要他接着留学去吧,他回头又应聘;谁知道好不容易入职了,上班一个礼拜就又吵着要找留学中介。


    沈暮白听得一惊。


    内推和应聘他知道,留学的事他可是一无所知。


    “小贺要走?”


    “是啊。”姜云霞一副孩子叛逆,实在管不了的神情。


    沈暮白陷入沉思。


    原来贺洛不全是因为记恨他才应聘JF的。反倒是他引起了贺洛的对抗情绪,才让面谈那一场闹剧发生,硬生生断了贺洛拒绝家人安排的一条路。


    东都黎明时分的长街,贺洛拖着行李抱着鲨鱼离开的背影,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要是贺洛这一次真的走了,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一股没由来的焦虑肆虐,沈暮白脱口而出:“我能等小贺回家吗?……我是说,要是方便的话。阿姨您忙您的,只要让我等着就行。”


    姜云霞挑眉瞪眼:“那怎么好意思?我喊洛洛马上回来。”


    “千万别。”沈暮白阻拦,“小贺跟同事能玩得到一起去,不是好事吗。”


    更何况,要是知道他在,贺洛搞不好连家都不肯回了。


    姜云霞放下电话,转而打听起这个同事戴维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放心。沈暮白继续打太极,说他怎么看不重要,小贺本人的感受才是最准的。


    沈暮白甚至在贺家蹭了一顿午饭,油盐都相当克制的健康中餐。席间,姜云霞又打开了话匣子,问公司伙食怎么样。


    沈暮白回想起贺洛在东都天天点Uber,想起食堂餐盘里的炸鸡,说:“他吃得很健康。”


    傍晚时贺先生回家了,沈暮白从事无巨细的盘问中稍微解脱,三口之家的轮廓在他眼中也清晰起来:父亲抓大事,母亲管小事,贺洛只管被溺爱,也只能被安排。


    之后没过多久,门又开了。


    “沈暮白!!!”


    终于回来了,泡在蜜罐里没法呼吸的小孩。


    贺洛果然把他拖了出去,到父母都不在的地方,于是他直言自己的感受:“去了你家之后我才感觉,你活得这么幼稚矫情,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错。”


    -


    贺洛愣住了。


    幼稚矫情?


    原来沈暮白就是这样看他的啊。


    贺洛把视线从男人身上挪开,茫然四顾也找不到下一个锚点,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小贺,姜阿姨问了我很多。你在公司吃得好不好,同事好不好,表现怎么样,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又要出国。”


    贺洛心底发笑,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你说什么她都会信,你就说呗?讲讲我是怎么欺负你的,说你太害怕我,才非要逼着我离职!”


    沈暮白扶额叹气,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都成年人了,你自己的事你想说就说,不说家里人也不该过问,不是吗?”


    贺洛内心深处微微颤动,却还是下意识地反驳:“你骂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挑拨我家庭关系?!我那么多年没在家,好不容易才回来,我爹妈就是关心我,怎么了?”


    结果沈暮白的面色越发古怪:“你几岁出去留学的?”


    贺洛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总感觉自己要是回答了,沈暮白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十五岁啊。怎么?”


    贺洛话音落下,沈暮白竟沉默了。


    那双黑眼睛仍然深不见底,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难怪。送出去的是小孩,接回来还当你是个小孩。”许久之后,沈暮白才说。


    贺洛皱眉:“怎么可能?我爸成天催我找个班上,我妈还给我介绍对象呢。”


    沈暮白闻言,迟疑地皱起了眉头。


    贺洛窃笑。母胎单身三十年的家伙,听到对象二字就酸了吧?只是他永远不会让沈暮白知道,那个人是谁。


    然而沈暮白话锋一转:“连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和什么人交往都要被管着、被安排,还说不是小孩?!”


    贺洛瞪大了眼睛。


    那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击中贺洛始终怀疑其存在、却又不愿承认其存在的软肋:在父母眼里,他真的长大了吗?


    以及,在他自己眼里呢?他有长大的觉悟吗?


    他彻底无言以对了。


    沈暮白走近,一把握住贺洛的肩膀,微微倾身到他面前,强迫他对上视线:“离职的事,重新考虑一下吧。”


    太近了。很烫。


    贺洛顿感无措,挣开沈暮白的手,一连退开几步远:“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留我就留?你算老几啊?!”


    “没让你留下,我让你重新考虑。”沈暮白说,“去留学,你还要花家里的钱,跑到天涯海角,也切不断那根脐带。但留下继续工作,熬到经济独立你就自由了。”


    经济独立?自由?


    好陌生的词,真的有朝一日可以用来概括他贺洛?


    贺洛抿住双唇,盯着沈暮白的眼睛,竟莫名地心潮澎湃。


    他心动了,沈暮白还真的是个塞壬。


    循着这家伙的歌声走下去,是会上岸还是会翻船?


    转眼又想起公司食堂那场古怪的谈话,和鸡飞狗跳的1on1。原来走上正轨的机会一直握在他手上,是他只顾记仇,让它白白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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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眶一热,眼泪唰的一下淌了下来:“我辞职信都抄送给全公司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暮白叹口气,然后轻笑:“你忘了我是总经理吗?我有见不得人的特权。”


    贺洛眼睛一亮。


    “但我有个条件。”


    沈暮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开锁屏。


    贺洛脑中顿时嗡的一声。


    ……沈暮白也录音了?是要骗他开口吐槽父母,再回头去告状?还是要威胁他?他又能给沈暮白这样的家伙什么好处?!


    意识到沈暮白可能用他的手段来反过来对付他,才明白自己做得有多么过火。


    “小贺?”


    贺洛回过神来,抬手背抹了一把脸,视死如归地瞄了一眼,才见沈暮白手机屏幕上是浅色背景……不是系统自带录音机。


    是微信界面,提示拉黑的红色感叹号格外醒目。


    还有沈暮白发出却被他拒收的大段消息,“对不起”的字眼不由分说地闯进视野。


    “把我微信加回来吧。”


    ……


    日落后的小公园,玩闹的孩童纷纷归家,沙坑里的秋千空了出来。贺洛自顾自地坐上去,也不荡,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晃着。


    手机轻轻震动,是沈暮白的消息。


    【S:试试 】


    ……都亲眼看着他解除黑名单了,还要测试,有病吧?


    贺洛没好气地回复了个“1”,抬头望向秋千架边的沈暮白。


    那家伙捧着手机在笑,整个人笼罩在路灯的暖色光团里,垂顺的黑发,白衬衫牛仔裤,和贺洛同款的白色低帮1970s。


    这个造型,贺洛在东都时也没见过。


    意外地有点清爽,而且离他太近,远比他穿上西装跻身职场人之列,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近到贺洛心生怨气。


    “谁让你跟我穿一样的鞋了?”他先穿去公司的,沈暮白再穿就是学人精,以及,“一把年纪了还穿这样,你好意思吗?”


    沈暮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是年龄歧视,等周一上班我要告你。”


    那时白日的热浪已经褪去,簌簌晚风令人神清气爽,这是滨京夏天和东都不一样的地方,贺洛在外七年都快忘了。


    忽然觉得,能留下真是太好了。


    见他若有所思,沈暮白却追问起来:“我周一能在公司见到你吧?”


    贺洛终于再也压不住心中困惑:“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妈妈,平日尖酸刻薄全部消失不见,你还是我那个宿敌吗?


    沈暮白牵起嘴角笑了笑:“昨晚没睡觉。”


    贺洛这才放心,原来是困了。


    “怎么不睡啊,有那么忙?”


    他装作随口发问,可声音似有若无地颤抖。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不禁期盼,沈暮白会说,是被他贺洛折腾得整夜失眠。


    结果沈暮白:“和朋友出去喝了两杯。”


    啊……


    贺洛的期待像升上半空的肥皂泡泡,啪的一下破碎掉了。


    沈暮白果然还是那个沈暮白,哪怕困得要死,都不肯让他占一点上风啊。


    “那我还是离职吧。”贺洛气鼓鼓地说。


    “周一见。”沈暮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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