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雪语调明快：“我盼着李总您给我打电话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打扰呢。”
李天河被哄得笑出声，“刚才正好看到你们公司的新闻，就给你打过来问问情况。”
夏沉雪故作苦恼的叹口气，“让您见笑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私事，公司目前正全力准备公关。您是我们产品的大客户，我跟您保证，公司的主线业务绝不会受到影响。”
“唉，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天河似是长辈般关切，“你现在情况如何？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实不相瞒，李总。”夏沉雪声线压低，“我想，情况或许会比媒体报道的还要更复杂些，公司上市进程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故意停顿片刻，让这个信息在对方心中发酵。
李天河这样的行家里手，自然明白上市受阻意味着什么。
夏沉雪话锋一转，“虽然商场如战场，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困难。即使无法成功上市，思宇科技这么大的体量被收购或并购也都能渡过难关，李总不用太过担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即表达困境，又隐隐暗示对方问题或许另有解法。
李天河的普力捷公司是国内知名新能源车企。
也是思宇科技在智驾芯片上最大的客户。
这些年来普力捷一直想扩宽电子零部件的业务，将整个电子产业升级，协同产品提升公司竞争力。
只是隔行如隔山，尤其是科技这种行业壁垒极重的。
普力捷想涉足芯片领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如果收购一家芯片行业的龙头公司就不一样了。
直接供他所用，自给自足了。
思宇科技显然就是普力捷收购的最好选择。
李天河心下一思量，眼下思宇科技的变故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比起思宇科技的股东身份，他更想直接拿下思宇科技。
李天河不动声色道：“好，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安慰你了。”
夏沉雪挂断电话后，便知道李天河这个老狐狸肯定心动了。
估计他现在正急忙找人对思宇科技做初步估值呢。
夏沉雪翻开自己的手帐本，里面详细记录着思宇科技每位重要客户的信息和偏好，甚至还有几位客户不为人知的把柄。
这些都是她在思宇科技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人脉和资本。
若不是因为程凯，她也不会和这么多老总搭上线。
但真将这些老总从程凯拽到自己这边，也是凭她的本事。
……
*
沈丽华回家时天色已晚。
“这么快就好了？”
崔金香的声音冷冰冰的从客厅传来，她倚坐在沙发上，难得的戴上了老花镜，注视着手机屏幕。
“妈，还没睡。”沈丽华知道崔金香要因为白天的事找她的麻烦了，便先将女儿支开，“美琪，你先上楼洗个澡去。”
程美琪乖乖应下。
崔金香等到程美琪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站起身。
“我们程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
“之前装模做样说可注重这次采访了，什么都不干，结果呢？在电视上整出这一场好戏！”
“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在直播的时候晕过去？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打电话来问我吗？我们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凯好不容易把公司做到这个规模，眼看着就要上市了。你倒好，关键时刻给他来这么一出，你是不是存心要毁了他的事业？”
沈丽华压抑着愤怒，“妈，我没有，我今天身体真的不舒服。”
崔金香快步走到她面前，“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说小凯虐/待妻子，说我们程家家风不正！”
“还有你那个高血糖，平时看你吃饭不是挺正常吗？怎么一上电视就晕了，是不是故意要给小凯难堪？”
“小凯打小就优秀，读书时是学生会主席，创业时是向海杰出企业家。他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
沈丽华直视着崔金香的双眼，打断她的话，“妈，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崔金香从未见到沈丽华态度如此强硬过，一时间有些打怵。
沈丽华继续道：“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我配不上程凯，认为我拖了他的后腿。但您有没有想过，这次的事情，真的都是我的错吗？”
崔金香梗着脖子：“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沈丽华微微一笑，“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不是因为我直播时晕倒，而是他程凯出轨在先。您要怪，也应该先怪您儿子不争气，不是吗？”
崔金香的脸瞬间涨红，说话也没了底气，“那都是营/销号乱编的，小凯不可能做这些事。”
沈丽华拿出手机，找出程凯和夏沉雪的那几张亲昵照。
点开，放大，再拿到崔金香眼前。
崔金香显然是在网上看到过这些照片的，大出着气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嫁到程家十六年，自问对这个家尽心竭力。”沈丽华继续说道。
“衣食住行这些琐碎事都是我一手操持，家里谁生病都是我照顾，对两个孩子我更是无微不至。”
“五年前爸做心脏塔桥手术，您在手术室外担心得晕倒了，是我不眠不休地照顾爸的同时还伺候您。那时候程凯在哪？他在外地谈生意，连句回来都没提。”
“明明都是晕倒，我当时能体谅您，您却不能担心我。”
“还是说，我现在也要想想，当初的您是不是故意装晕来逃避照顾爸？”
崔金香瞪大眼睛，手指着她，“你！你血口喷人！”
沈丽华垂下眼，“看来妈您也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啊，那为什么您能毫无心理负担的一直冤枉我呢？”
她用手扶着脖颈，微微活动，“今天检查，我的血糖一直不稳定，医生说要我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劳累，也不能受刺激。”
崔金香没好气，“不就一个糖尿病，怎么就这么金贵了。”
沈丽华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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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就这么金贵了，身体恢复前我不会在公开场合为程凯出轨的事说半句话。我越晚恢复，程凯的事就拖得越久，那他公司的损失也就越多……”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也算是你的公司啊，你就这么害它。”崔金香急了。
沈丽华及时纠正道：“准确的说，这是你们程家的公司，程凯没给我半毛钱股份，我不认为它是我的。”
“而且我现在的状态能回家都不容易，医生说了，如果我再不好好休息，就要住院治疗了。那时候，家里才是真的没人管。”
“所以接下来，两个孩子的日常起居，家里的生活采购，爸妈和程凯地衣食住行都要拜托阿姨了。”
“当然，如果您对阿姨不放心，那可能就要辛苦您亲自处理了。”
崔金香难以置信，“你这是要撂挑子？”
沈丽华摇头，“只有马才会撂挑子，我可是您的亲儿媳，您也不想您的儿媳为了这些家事把身体彻底搞垮吧。这要让外面知道，还不知道会传得有多难听。”
崔金香没想到她最爱用的道德绑架，如今竟然被沈丽华学了去。
还把自己置于两难境地上。
如果不同意，那她就要承担逼病中儿媳操劳的恶名。
恶婆婆这名声，她可不想要。
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既然身体不好，就先歇着吧。至于家里的事，我看着办。”
沈丽华笑了，“那就辛苦妈了。”
借力打力，以退为进这招，看来真不错。
*
暮色渐浓，城中顶级会馆雅苑，程德安父子俩对坐在包厢内。
程德安不紧不慢的斟茶，紫砂壶缓缓倾倒出浅绿的龙井茶液，清香在包厢里弥漫开来。
茶斟七分满，程德安将茶杯推到程凯面前，却不开口。
整套动作老派十足。
相比于程德安地气定神闲，程凯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程凯，你今年四十六了吧？”
“是，爸。”
“四十六啊……”程德安似是在追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是国内电子领域内的知名学者了。”
程凯刚要恭维几句，就被程德安打断。
“你呢？四十六了，连自己的裤腰带都管不住。”
程凯顿时无比心虚：“爸，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程德安提高声量，手重重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应声震出，“解释你怎么让丑闻闹得沸沸扬扬？解释你怎么蠢到让人抓到把柄？”
程凯低下头，不敢直视程德安带着怒意的目光。
“男人在外面有女人算不上大事，但你看看你搞成什么样子，现在这个节骨眼爆出来，影响上市的啊。”
“这件事，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程凯连忙回答：“我准备劝丽华，让她出面说夏沉雪是她的表妹。这样都是一家人，外界也不会再传什么出轨的事了。”
程德安端起茶杯，轻吹口气：“沈丽华她能同意吗？我总觉得，这件事，她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