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优洛推开宿舍门，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典型的日式单人间，干净整洁，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啧，人少就是好，”她随口评价，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这单间配置，种花家的学生看了都得羡慕哭。”
她身后的空气中，那道低沉的男声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响起：“确实……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房间角落逐渐凝实。
黑色长发束成标志性的半丸子头，额前垂下一缕特色鲜明的刘海，深紫色的眼眸带着几分恍惚扫过房间的每一处细节。
正是本该死去的夏油杰。
他的身形略显透明，周身萦绕着一种非人的气息，正是从者降临。
优洛对他的怀旧情绪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到床边，点开了手机上的直播间。
画面立刻切换到虎杖悠仁那边。
天色已近傍晚，虎杖正领着那二十名“交流生”在高专食堂用餐。
镜头里热闹非凡，不仅看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禅院真希和熊猫，还多了一个用高领遮住半张脸、留着银色短发的少年，咒言师狗卷棘。
“是熊猫！活的！会动会说话的熊猫学长！”
“狗卷学长！看看我！‘腌高菜’！”
“真希学姐！您还缺腿部挂件吗？”
旅行团众人显然已经恢复了活力，围着新出现的三人组热情不减。
熊猫显得格外配合，无论是合影还是摆拍pose都来者不拒，毛茸茸的脸上甚至能看出几分乐在其中的笑意。
“来来来，看这边！要拍喽！”熊猫挥舞着爪子，主动揽住旁边两个兴奋的旅客，还配合地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
一旁的真希抱着手臂，嘴角微微抽搐，干脆别过脸去，一副“我不认识这丢人玩意儿”的表情。
狗卷棘则默默把高领又往上拉了点，小声嘀咕了一句：“木鱼花……”（意为：不、不要）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沸腾：
【熊猫太可爱了吧！好想rua！】
【棘宝害羞了！awsl！】
【真希姐：莫挨老子.jpg】
【哈哈哈这对比太鲜明了！】
【羡慕这个词我已经说累了！】
【这届旅客真是人生赢家！】
优洛看着热闹的直播画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站在她身侧的夏油杰同样注视着屏幕。
当看到真希、熊猫这些熟悉的面孔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真是……令人不快的景象。”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厌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天真做派。”
优洛头也不抬，忽然抛出一个问题：“你说，一个人的社会身份，到底是由他的身体决定的，还是由他的灵魂决定的？”
夏油杰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他挑眉看向优洛，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怎么？你也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在他被优洛以这种类似“英灵”的形式唤醒时，便已知晓了现世的基本情况，包括自己那具躯壳如今已被某个陌生的“意识”占据的事情。
优洛终于抬眼看他，表情坦然：“准确地说，我是对你那具身体的构造感兴趣。毕竟能储存那么多咒灵球，这生理结构很值得研究。”
她顿了顿，补充道，“纯粹是来自我个人的好奇心，没别的意思。”
夏油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熟悉的校园景色，声音低沉：“咒灵操术确实是一个强大又有意思的咒术呢，可是却不是最强的……”
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讥诮的神情，转身看向优洛：“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你把我以这种形式召唤出来，总不会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优洛轻轻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好闪过一条关于“五条悟唯一挚友”的弹幕。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其他目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更好奇你对现在这个局面的看法。”
“看法？”夏油杰冷笑一声，“看着这群人在虚假的和平中自得其乐？看着咒术界依然被那些腐朽的高层把持？我的看法从未改变。”
“即使你现在已经‘死’过一次？”优洛反问，“即使你知道你的理想最终只会带来更多的悲剧？”
夏油杰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对咒术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不懂，”优洛平静地说，“但我见过太多世界的真相。你知道吗？在每个世界里，总有些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人。”
“但往往，事实告诉我们，越是理想化的人离他的理想越远。”
她站起身，走到夏油杰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吧，或者说，你在前进的路上，有哪怕一次想象过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夏油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但优洛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现在站在这里，以这种形式存在。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证明你的理想，你的道路，从一开始就还未开始。”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夏油杰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但最终，他只是嗤笑一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那你呢？你带着这群‘游客’在各个世界穿梭，你又想得到什么？”
“站在高处俯瞰每个世界走向既定的结局，你真的不会在哪一个瞬间感到敬畏和恐惧吗？”
“我从未标榜自己高尚，”优洛坦然道，“我只是在经营一门生意。但至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用任何言语来粉饰自己的行为。”
……
优洛重新坐回床边，语气轻松了些：“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活着的时候顺眼多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要消灭所有普通人。”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他望向窗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人死了，很多执念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明白了就能放下的。”
优洛点头，“所以我才问你那个问题，一个人的身份，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现在的你，还是那个诅咒师夏油杰吗？还是说，你已经成为了别的什么？”
夏油杰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看着远处训练场上依稀可见的人影。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个问题，或许连我自己都还没有答案。”
优洛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夏油杰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带上了看好戏的意味：“不过，我提醒你，现在的日本境内，可找不出几个能拖延五条悟脚步的咒灵。他很快就会回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优洛：“你这么大张旗鼓，把我这个‘已死’的诅咒师带回高专……在他眼里，这挑衅意味可不轻啊。”
“你准备好面对‘最强’的怒火了？”
优洛闻言，不仅没露出丝毫紧张，反而笑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那条关于“五条悟唯一挚友”的弹幕格外醒目。
“挑衅？”她歪了歪头，语气轻松，“你怎么知道，他见了你，是会怪我，还是……会谢谢我？”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那条弹幕上，抬眼直视夏油杰微微收缩的瞳孔，慢悠悠地说道：
“毕竟，我可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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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One and only，重新带回高专了啊。”
***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五条悟刚徒手捏爆一个长得特别抽象的咒灵，黏糊糊的残秽还没甩干净。
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夜蛾正道”四个字，嘴角立刻咧开一个灿烂的弧度，按下了接听键。
“莫西莫西~亲爱的校长大人，这么晚想我了吗？”他语气轻快，带着惯有的不着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夜蛾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五条悟！你这臭小子！”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连环夺命call自己的老师？！老年人的心脏能经得起你这么吓吗！”
“诶——有什么关系嘛。”五条悟拖长了调子，毫无悔意，“反正校长你也没那么早睡，不是在熬夜批文件就是在做咒骸嘛。”
“而且，我这不是有‘正事’汇报嘛。”
“正事？”夜蛾气笑了，“你的正事就是把自己的任务推给我！推给虎杖那孩子吗？！”
“哎嘿~”
“哎嘿你个头！”
“那群‘海外交流团’啊。”五条悟走到一处高地，眺望着远处东京的灯火，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上面那群老橘子在你之前刚打了个电话，特意‘叮嘱’我要好好关照呢，真会使唤人。”
他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咒术界高层？
呵，一群尸位素餐的蠢货。
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推，高专是他的领域没错，但连这种接待外来人员的破事也要他亲自过问？
合着除了他五条悟，其他咒术师都是摆设？
电话那头的夜蛾似乎叹了口气，怒火平息了些，语气变得严肃：“说到这个交流团……悟，这群人还是交给你来处理。”
“哦？”五条悟挑眉，来了点兴趣，“校长你见到他们了？感觉如何？”
“……很奇怪。”夜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群普通人。年龄跨度不小，而且身上看不出任何咒力流转或者体术训练的痕迹，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普通人？”五条悟重复了一遍，嘴角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在咒术高专出现一群跨国的“普通人”交流团？
这可真是本年度最还笑的笑话。
“但正因为太普通了，反而显得极不普通。他们的负责人，一个叫优洛的女人，面对我的询问，回答得滴水不漏，态度从容得不像话。我感觉不到恶意，但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夜蛾顿了顿，加重语气：“悟，我知道你嫌麻烦。但这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群人不简单，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你来。”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双苍天之瞳在墨镜后微微眯起。
夜蛾正道可不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他能特意打这通电话，还用了直觉这种词……
“哎呀呀，连校长都这么说。”五条悟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那看来我是非得回去会会这群有趣的普通人不可了。”
他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揣回兜里，周身无形的咒力开始微微躁动。
“海外交流团？优洛？”他低声自语，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充满兴味的弧度，“能让夜蛾说出‘不普通’的评价……希望你们能给这个普通的咒术界带来点不普通的变化吧。”
身影一闪，原地已空无一人，只有夜风拂过，带走一丝残留的、强大的咒力余韵。
最强的咒术师，决定提前结束他的清扫工作，返回他的领地，去亲自验证一下，那群让校长都觉得不普通的访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他还不知道，东京高专不仅有优洛一群人在等他，还有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也在高专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