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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图穷匕见,不如人意

作者:四时已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看来今天不给个答案,这事儿是不能完了。


    谢元白一咬牙,开口道:“启禀陛下,昨日臣与陆老将军在街上偶遇,路过时不小心被他手中的棍子带了一下……幸得陆老将军儿子相救,没什么大碍。”


    看似和江御史说的没什么差别,但细品又重要的地方一笔带过,刻意总结的模糊,在他人听来,是非就变得模棱两可了。


    “哦,不小心?是你不小心还是陆老将军不小心?”江御史追问,“难道不是他粗心大意,误伤于你?”


    他似非要谢元白和他站在一起,将这口锅扣死在陆成林身上。


    但就是逼的夹在中间的谢元白内心汗越流越多,好不容易克服紧张开口解释了,这下再绞尽脑汁想措辞,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一下,“都、都不小心……”


    他声音变小,内心大喊:这种送命题就非要我回答吗!大佬,求放过!


    呵,江御史内心冷笑一声,将谢元白的反应看在眼里,每一个表情变化和眼神所代表的情绪再好懂不过,他继续声音又沉又缓地问,“也就是说,陆老将军误伤你是事实了?”


    “没、没有,我们就是不小心撞上……”谢元白赶忙看向他解释,着重强调:“意外、都是意外!”


    “哪里来的那么多意外,本官看,就是过失伤人!”


    “我、下官很好!没事儿,真的,下官身体好、心里好、哪里都好!实在不必因为我而吵架,大家都是同僚,我们以和为贵啊。”谢元白尴尬的笑笑,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硬劝。


    “吭哧~”殿中不知是谁率先没憋住,短暂的泄出一声笑,后赶紧止住了。


    没人扰乱这场大戏,满殿人都在看着处于大戏中心的主人公会作何反应。


    眼下,谢元白这幅两边都不想得罪,偏又端水的功夫嫩的很,一脸为难坏了的小表情儿委实把他们这些看客给逗乐了。


    眼瞧江御史张嘴,有要说什么的架势,谢元白如临大敌,立马抢先一步语速极快的开口道:“御史大人您和陆老将军继续,下官要说的都说完了。”


    说完猛退后一大步,低着头,不说话,一幅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架势,又像是特意为两人空出场地。


    殿中一片安静。


    谢元白完全不敢抬头看面前二人是什么反应,更别提注意上首的皇帝脸色了,内心都快悲催哭了。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欠佳,但他能怎么办?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压根就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他就说自己不是当官的料,才上班第一天就卷入这种修罗场!也太倒霉了吧!


    天姥爷啊,就不能来个人救救倒霉的我吗,谢元白内心哭天抢地。


    殿中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都这时候了,谁还看不出江御史在逗孩子啊,或许也有想故意试探他能力的意思。


    但事实证明,身为首辅的谢元白或许真有过人之能,但这会儿还没当上首辅的他…真就菜的可以……


    不,甚至完全不能被他们称之为一盘儿菜,好像谁都能一出手就简单的把他捏死。


    “呵……”见他这样,已不必再试了,江御史喉间溢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冷笑,说真的,他心下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又有种尘埃落定之感,收了继续试探下去的心思,不冷不热道,“谢大人刚入朝,本官问这些,也不是有意想为难你,只求个事情公正而已。作为新人,你今后还是好好跟着人学吧。”


    说罢,转身不再看谢元白。


    听语气,是不满意的,谢元白听出来这一点,但现下能被放过还是让他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溜了?


    谢元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不该退下,眼睛左右看,和他对视上的众人表情皆沉默,没一个给他暗示的,其实是大多数都没看明白他举动的含义。


    于是,谢元白索性抬头看向现场最大的官儿——皇帝。


    正好捕捉到他迷茫犹豫的小眼神儿的老皇帝:得,除了嘴笨,这人脑子还笨,看不清形势。


    他满心无奈,但还是好心开口,“你退下吧。”


    “是,陛下。”谢元白满足了,赶紧拱手,欢快的快步滚回队伍末尾。


    站在皇帝下首的几人中,这时才有先前不懂谢元白为什么要看他们一圈儿的人,这下懂了,心情和夏震天达成了同步。


    他们该说,万幸谢元白还能听懂那句退下是对他说的吗?


    做官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人才啊,他们也是服了。


    果不其然,江御史就是在借这个事来故意试探谢元白,现在正主一下场,他立刻就不演了,随便用一句话把话题抛给皇帝,最后由夏震天为此事作个收尾。


    说了陆老将军几句,一场看似争持不下的争端就此终结。


    谢元白完全没看出来这是针对他设的局,听到宣布散朝,赶紧催着许直溜了。


    “……这幅样子,如何能担此大任,唉。”恰是谢元白一走,殿中的某位老大臣就摇头望着殿外人影消失的方向感叹。


    “禁言,胡大人。”江御史走过来,出声制止。


    “嗯?为何?”几个大臣疑惑的朝江御史望去。


    有人问:“是啊,不是都走了吗?”


    哪怕他不说是谁走了,众人也都猜得出。


    这时,刚宣布散朝的夏震天却又突然的走了回来。


    他没坐在龙椅上,而是径直走到几个老伙计身旁。


    殿中大部分人也都未离去,只除了翰林院一部分人因为要掩过谢元白的耳目,随同他走了大半,余下少数几个官职最高的仍留在殿中。


    “你怎知是都走了?万一只有人走了呢。”而央落却留了下来。


    一句话,叫殿中大部分人呼吸一紧,而后放松神情,身体也由下意识地紧绷变得松弛、闲适。


    江御史环顾周围众大臣:“这便是本官想提醒各位的。要想藏的长久,有些话当不可直白的宣于口,私下亦是如此,还望各位时时警醒。”


    “今日早朝,包括本官在内,都来的太早了些,一次没被发现是幸运,但总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不被听到不该听的。”


    江御史面色沉默严肃,像是也在自省。


    一群人联想到他们早朝前在殿中的讨论,有人面露紧张,想到处看又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毕竟看了也没用,他们又看不见那只鸟儿在哪儿,只有谢元白能看到。


    但回想对方从入殿后的一系列表现,不像是听到今日早朝前他们谈话的样子,谢元白暂时应该还不知道他们能梦到他将来之事。


    “是这个理,江御史说的对。”有人附和,心想以后讨论这种事得更小心些了。


    但央落在哪儿,谁也看不见,这叫他们如何提防?


    刚放松下来的人,转瞬又愁上了。


    有人不禁看向皇帝,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问些什么的,但被夏震天拿眼睛瞪了回去,“都看朕做什么?谁走漏了消息,朕砍了谁的脑袋!”


    蛮不讲理……不少人想开口的欲望被打散。


    一瞬间,都哑了声,垂头丧气,其实他们就想问,为什么做梦之事不能叫谢元白知道?


    这样瞒着得多辛苦啊。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季卿,你跟朕来。”知道不是人人都能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的,夏震天更无意与他们解释,不耐烦的一挥手,众人齐齐无言的朝他拱手告退,出去大殿。


    而夏震天心里想的是,对方都能在一次任务失败后重来一次了,焉知没有其他非人的神鬼手段。


    真叫人家知道他们做梦梦到他未来光景,双方开诚布公,想携手共度难关。但谢元白有没有隐藏手段谁也说不准,万一将来这人和他们意见相左呢?


    铁了心选择一条错误的道路,非要一意孤行,用不知什么手段压迫他们,到时候他们找谁说理去?


    难道要朝老天爷哭诉,让他收了这个稀里糊涂不干人事儿的混蛋吗?


    感觉不可能。


    不然谢元白也不会在将来失败了一次的情况下,第二次仍然由他来继续使命。更有可能是让他们这些人,无知无觉的陪他再重来一次,但谁知道谢元白最终要几次重来才能成功啊?他怕下次有没有这种预知梦都不好说,不如把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


    陆老将军临走前,回头瞅了一眼往后殿走的两人,很好奇他们要说什么,脚下随人流往外走着,凑巧被挤到江御史身边,陆老将军压低声音快速问了一句,“你早朝时是刻意拿我当筏子的?”


    江御史瞥他一眼,终于发现了,果然要是事先叫陆武夫知道了,就演不了这么真。


    他面不改色,语气平静中却莫名叫人听出几分鄙视,“陆老将军,你也别怪下官这么干,实在是你一人事小,国朝大事更重要。


    而且,下官也不想成天一双眼睛像长在你身上似的,我也很累。你若肯在行事上收敛些儿,凡事三思而后行,倒能帮下官省去很多功夫。”


    陆老将军:“……”


    他站在原地,脸色臭的不行,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这会儿都不想再问了,他懒得再跟江御史走一起,多挨近一秒他都嫌弃。


    “老夫懒得跟你多说!”


    陆老将军愤愤的离他远了些。


    心里骂道,什么人啊!揪着点小错儿平白和自己骂一场就为了搭戏台试探别人,现在用完,转头就丢!还说话这么难听!他果然就是天生跟御史这类人不对付!


    ……


    “陛下不信谢元白,所以才不敢叫他知道这些?”


    二三十年认识下来,夏震天很多行为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季首辅不问也能多少猜到一些,却不敢说能猜对十成十。因为,现今对方是皇帝,帝心不可测。


    “唉……老季啊,咱不瞒你,跟你说句实话吧,咱这心里……没底啊!”


    等殿内的人都走光了,两人绕至后殿,连贴身伺候的人都被夏震天赶了出去。


    待到周围没人了,季首辅才发问,夏震天也老实的叹息着回应,左右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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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发自内心的不宁。


    “这是为何?”季首辅又问,眼神疑惑又定定地跟着夏震天转。


    夏震天转头看着他,明显想说什么的样子,却在张口要说时又将话咽了回去,重重地‘唉’了一声,又开始了转圈儿,季首辅也不催促,只是等着。


    “松延,你说宗儿这个太子当的如何?”夏震天似纠结过后,还是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果然是因为这个。


    季首辅心下早有准备,答起来毫不费力,像是脱口而出似的,道,“太子殿下自然是极好的,为人谦和,又英明仁厚,从过去直到现在,一直都很好,帮陛下处理起事务来也是井井有条,未曾有过错处。陛下是因太子之故,不信谢元白?”


    “是。朕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还能不知道吗?朕不信他会做那亡国之君!但那谢元白呢?”对方是不是个人都两说,夏震天顿了下,接着反问,“咱们才知道他多少事?实在是叫朕无法信之。”


    季首辅沉默,这话有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朕直接摊开来跟你讲了吧,”夏震天烦躁又颇为不安的道,“朕就是实在想不出太子有哪点不好,能让他放着好好的太子不选,而去辅佐旁人,你说呢?”


    他看着季首辅,语气格外认真,“你是宗儿的老师,从少时起便是你教他读书习文,朕教他骑马射箭。”


    “他品性如何,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学哪样儿不比别人强?宗儿就是朕最优秀的儿子!没人能赶得上他。”


    他眼中有心痛、有不解、有遗憾,可梦中场景虽短,却也能看出来,谢元白就是放着这样耀眼的太子不选,转而不知道投靠了哪个皇子,辅佐对方上位。


    最后,第一次任务进行到最后也果然失败了,丰朝还是不到两百年就亡了,真叫人想想就心累又恼火,夏震天更是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谢元白眼瞎。


    “咱花了大半辈子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啊,也是最合格的储君,待朕去后,这江山咱只会传到他手上,除此之外,不可能传给别人。”他叹,将怒火烧出的心酸和眼泪憋回去,这也是此刻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陛下此言……”季首辅面上一惊,这话怎么能对他一个臣子说啊?!这叫他怎么回?


    他忙装像是为他这不吉利的话所惊,想出言制止,却被夏震天疲倦的抬手打断。


    “客套话咱就免了,你是宗儿的先生,咱信你就不信那谢元白。”夏震天说的郑重了几分,但这怎么是个二选一的意思啊?


    还能这么用吗?就因为梦中自己大概率是站太子这边的,然后和谢元白政见相左?


    一句话叫季首辅瞬间闭嘴,心脏狂跳不止,面上露出半成惊惶之色,像被吓到的再欲行礼,颤颤巍巍,“陛下,臣……”


    仿佛知道他开口就要表忠心,夏震天又最不耐烦听这个,制止他行礼的手,认真又语速极快的将他的话倒逼回去。


    “不必说、不必说,咱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老季啊,你也知道,咱虽然是皇帝,但咱也是人,是人就会死,这天下谁人不会死啊。”尤其是他死期都明了了,这会还装什么不知道、喊什么万岁?


    季首辅眼皮跳了跳,不知所言。他要知道皇帝拉他进来是单独说这个的,他打死都会赶紧找借口溜走。


    夏震天一向言行无忌惯了,说话糙的很,有些习惯哪怕是当了三年皇帝都没改过来,但随着地位的升高,他到底不是从前那个夏大雷了。身为皇帝的心眼子那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只多不少。


    这乍然之间跟他说这些要命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季首辅眼下也不敢走神儿去认真想,又不得不想,生怕一个没应付好、丢的就是自己的命。


    “若哪天朕真的去了,太子、朕就交给你了。”


    图穷匕见。


    前面所有都是铺垫,唯有这一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他拉着季首辅的手,认真的叮嘱他。


    纵使谢元白真是为拯救他丰朝而来,哪怕手段再神异其实他也没有全信;他更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信自己打拼下来的一切,因为这些都是他实打实通过努力得来的,多年所见的真,又岂会因为一场梦而全盘质疑?


    他甚至怀疑,未来那个登上皇位的人不是他的宗儿,不然怎么可能会二代而亡?


    按夏元宗的能力不能够!他怀疑自己被人暗害了、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皇位没能传给夏元宗。


    而谢元白似乎也不是那么靠谱,如果上述猜测是对的,第一次任务失败就说明:谢元白在排除了历史上那个已知的会亡国的人选后,还是选错了人!


    他总共就四个儿子啊,排除一个,三选一也能选错,足够让夏震天看不起他,且在剩余三人之中他就是不选太子!你说气不气人?这简直令夏震天气的头晕眼花,恨不得跳起来暴揍谢元白,更想骂他眼瞎了。


    而季首辅就是夏震天为防意外,梦醒后第一时间就想给太子套上的一层防护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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