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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梦中初见,渺渺如烟

作者:四时已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有朝臣被梦中的场景生生吓醒,睁眼一看,发现还在自己家中。


    “要命了!!”有人心有余悸,仍满面惊恐。


    那梦太真实,带着热浪和血腥气的风好似从他们鼻尖拂过,清晰可闻。苏醒之后,脑袋里汇总出的信息量更是惊人!


    ——陆建青,字执南。


    当朝陆老将军长子,燕南军少帅。


    为国收复南梦七州,在打仗,谢元白去送粮草多正常啊!可为什么要说是顶着陛下的怒火?


    难道这仗不是皇帝想打的?


    有没有搞错啊!就算不想打,但既然开战了总归是胜利比失败好吧!总不可能是皇帝自己不想要收回失地吧?!那真的、真的别太离谱啊!


    一瞬间,兵乱、君臣猜忌、皇帝看不惯陆家等等不好的念头齐涌上心头,有人头都大了,根本不敢睡,生怕再梦到后面的事情。


    但有人一醒过来又立马闭上眼睛,迫切的想要睡着,好入梦看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想要弄清楚其中原因。他们不想看到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天下,再度陷入动乱中。


    而此时,沉于梦中的人,所见情景变化更快。


    【


    赤红的夕阳铺洒入城,像为那个一身嫁衣的女子再添上一分红妆。


    城门外陈兵数万,风卷笙动,旗帜猎猎作响,人群皆寂,她却扇遮面,微微屈膝一礼,对着面前一身紫袍官服的谢元白轻而坚定地吐出一句,“谢君,拜别了。此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会相见,然,我无悔。”


    “你说会来接我回家,无论将来如何,我永远信你,永远记得你我间的承诺。”


    “这亦是…我的选择。纵使此去不归,也不怪任何人。”


    梦中,众人还未来得及辨认清该女子的长相,场景便已模糊。只记得最后印入他们脑海中的,是谢元白泛红的眼尾与眼中的挣扎和不甘,仿若被重重锁链所困的困兽,挣脱不开,解放不了。


    最终他们也听不到青年的回答,一切景象便如泡沫消散。


    一回神,却见谢元白已坐在那间小院当中,只是,已不再是他和那只鸟打闹的样子。


    他坐在檐下,看着天边璀璨流金的夕阳,神情说不出是怅惘,还是迷茫,又或是失落更多一点。


    他低声而语,像问站在墙头上的央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镜史高台驻,千秋之后,无我谢元白。”


    “这丰朝,原本就没有我谢元白这个人不是吗?那系统……你又真的是系统吗?”


    还来不及等人搞明白谢元白这句话的含义,却见梦中场景又变。


    转眼却是他歇斯底里、仿佛被逼到绝境不复理智,关在房中大声怒吼着质问央落。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中我!明明我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


    “你觉得我是什么能承担大任的伟人吗?!拯救一个王朝?别逗了!我根本做不到!”


    “丰朝注定灭亡,又岂是我一人能救?!”他声音又急又快。


    “我只是亿万里人普通又毫不起眼的一个罢了!我从来不觉得我有能耐登上历史教科书,我不需要丰碑,不需要人们的感恩!


    我要的是回家!回家你懂吗?!可现在,你逼的我无路可走…”


    “央落,如果我注定不平凡,那我的背后,一定早已是一片悬崖。”


    说到最后,谢元白双手无力的撑在桌面上,低垂下脑袋,神情疯狂而绝望,逐渐破碎的眼神中慢慢溢上一层湿润。


    转眼,方才还疯狂绝望的人,已坐在一匹马上。身后带着一队兵士,旌旗卷动,烈烈风中,他眺望着远处京都的方向,眼中全是叫人看不明白的晦涩难懂。


    他无声的与站在他肩上的央落言道:“央落,我早已认清这不是一场游戏,而你让我以一个凡人之身来左右王朝更替,你的痴妄、疯狂,都让我无力。”


    “可再难,这场试练都已经开始,容不得我后退半步。”或许我早该认清这一点,可偏要等一切发生,我才迟而觉醒由鲜血浇灌的清醒与冷血。


    又是一日朝会,这次,梦中景象与当年谢元白以状元之身初登朝堂何其之像。


    可这回,他成了当朝首辅,身着紫袍,步伐沉稳的走在入殿的路上,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和从前那个私下无人时、幼稚天真的他不同。


    他变了很多,压根不用装也叫人一眼看出其与过去的差别。


    他右手还牵着一个小脸白嫩可爱,约莫有五六岁大了的小皇帝,漫漫长阶被他落在身后,耀日跃上金顶,朝阳再次被他踩在脚下。


    “我要拿到更高的权力,足够令我左右一个王朝走向的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人,我做到了,央落。”


    他牵着小皇帝步入泰宁殿,又牵着他让其坐上高高的皇位,自己则站在皇帝身边,玉阶之上,低龙椅一层的位置。


    无人听到他和央落之间的交流,殿中群臣开始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皆跪之中,唯谢元白还站着。


    他微微转身,弯腰朝上首的小皇帝弯腰行了一礼,后者脆生生的朝下方行礼的群臣道了句,“众卿平身。”


    “谢陛下!”


    殿中人并未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谢首辅在走神儿,可谢元白脸上那短暂的迷茫和怔愣,却叫做梦之人看的清楚明白。


    谢元白的地位之高,在这短短秒钟的场景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年纪轻轻就入内阁,见帝不跪,这是哪怕陪着夏震天打天下的几个人里都没有的权利和待遇。


    他们不明白谢元白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又为什么会露出这幅表情,可隐约又可观其历经世事后的沧桑。


    他仿佛变了许多。


    最后,只见他坐于皇帝御案旁的书案后,桌上是成堆的奏折,而在他面前正中间的案上还摆着三样东西:天子剑、虎符,以及,帝王玉印。


    他看着这代表了至高权力的三样东西,面上无悲无喜,靠在椅背上,仿佛只剩疲惫,眼神空茫而悠远,与站在梁上的央落对视上,他无声地道,“央落,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回到最初,回到最开始和他们遇上的时刻,这偌大的江山,不该由我一人来撑着,可现在,也只剩下我了。”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睁眼望向窗外,声音更加飘忽和轻,“算算日子,朝花节要到了,京中的花……又该多起来了吧。”


    那是一个美好的日子,也是寒冷来临前,百花最后的庆典。


    不知是不是巧合,恰是这一幕中的谢元白刚说完这句话,下一刻,沉浸在梦中的人们就发现他们来到了朝花节上。


    人声鼎沸,鲜花满城。


    二十岁时的谢元白于人流中穿行,东看看西摸摸,像只没见过世面意外掉入万花丛中的小蜜蜂,人也尚且稚嫩着,被京都的热闹和繁华一冲,就丢了大半在外装着的形象。脚步都忍不住要蹦起来,又被强压下。


    他提着一袋糖饼,来到一处人少的河岸口,想要渡河,往岸边揽客的船家手上交完钱就往小篷船上去。却不想,一时不慎和船中掀帘要走出的人撞了个正着。


    两人被撞的各退一步,对面侍女小心关怀着自家小姐,谢元白未看清其人下意识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怪我没看见。”


    后一抬眼,方看清是个姑娘。面若桃花,梳着双垂髻,敛眉沉目着,似朦朦秋月,又如月照花间,温柔沉静,穿着身素绫交领襦裙,外罩一件淡青色广袖衫,浑身未着多少佩饰,看着不像是有想在朝花节上与京中丽人一争美名的打算,但偏偏,对方又在头上别了朵粉色花冠。


    而现在,那花正躺在船边冰冷的水中。


    谢元白看了眼在水面上打飘的花,沉默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这花儿……”他尴尬的头皮发麻,“我赔你吧,你等我一下。”


    对方仿佛看穿他的尴尬,亦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淡淡摇头,“无碍,本就是意外,巧合而已。船也让给公子了。”


    收了两份钱的船家顿感坏事,忙三步并两步跑来,惊道,“这船姑娘不坐了?别啊!花掉了再买一朵就是,花朝节三年可就这一回,再者,这位公子答应要赔,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色之徒,姑娘放心与他同乘,若是害怕,这一路上自有小老儿相护!您只管放心!”


    船家移眼看向谢元白。


    谢元白:“……”


    看得出来,船家赚钱的心很强烈了,不想把到手的钱又还回去。


    但这被人当色狼防着的感觉真心不太好受,然听了这话,他才明白,约莫人家姑娘是听到他要上船来,想避嫌,这才正好和他撞上了。


    再加上自己刚把人家的花给撞掉,再怎么说,按先来后到的规矩,自己也才应是走人的那个。


    算了,他出声道,“那个……要不还是我走吧?”


    他说着就要跨回岸边,但刚有动作,便见船家板起脸,一手抓住他胳膊,一脸正色严肃道,“你也慢着!船钱都交了,说不坐就不坐了?人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我懂,你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个什么劲?”


    “不是,这船钱我不要了。”谢元白心里咬咬牙,忍住肉疼道。


    不然怕是这船家怕是不会轻易放他下船,谢元白不想再在这令人尴尬的境地久待,或者尴尬转移,再为难另一位。


    闻言,船家立马松开他,笑应道:“公子大气,公子一路走好!”


    谢元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变脸是真快啊。


    但他动作上未停,脚步轻便的下了船。


    带着侍女的姑娘微诧了一下,方明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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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谢元白此举的原因,适时开口道,“公子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是我临时改了主意。这千澄湖,我不欲再去了,本就没什么好去的。现在……只想回去。”


    不知怎的,她渐低的语气临了带着股凝滞。


    而船钱,她同样也没要船家退。


    “诶你等等!”谢元白虽不知她此话是真是假,又为什么不去了,但他心知,若自己没有上船,只怕这姑娘八成是会坐着这船走了的。


    他飞快返回岸边,视线在岸边的商贩间搜寻了几秒,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却在最近的一处卖花的摊贩处看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后还是跑了过去。


    他将买来的花递给站在船上的女子,“不小心把你头上的花撞掉了,过失在我,我赔你朵新的,虽说跟你原来的那朵不一样,但这个也好看,感觉跟你很搭。祝你此行竞选花神顺利。”


    女子低头看着面前那朵橙艳明亮的朝日菊,先是思索,后仍不解,注意力不在他的后半句话,而是前半句上,略显疑惑,“公子说……这花跟我搭?这是何意?”


    她不懂。


    谢元白看她这一身偏素,配上这么一样色彩比较明艳的在身上,不是正正好?


    且,他目光短暂的在对方面上停留了一瞬,不敢多看,怕觉冒昧,虽心下是有个不确定的疑问在里面,但两人毕竟萍水相逢,他也不好不知分寸的多问。


    他换了个对方能听懂的说法,简单道“就像红花配绿叶,浅色装扮呢就搭配上的一些比较艳丽的颜色,会更好看,就像我这样,也像姑娘你一样。”


    谢元白张开手,大大方方的在人面前转一圈儿,他今天穿了一身白底流云红边宽袖长袍,头发束起,穿着简单却又暗藏巧思,就是动作看起来笨拙又单纯的好笑。谢元白后面一句话,更是直接将对方逗笑。


    他言之凿凿道:“而且我观姑娘是有福之相,朝日菊,这花儿名字一听就很朝气阳光,有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很衬姑娘你。


    今日戴此花出行,想必会有好事发生,必将好运连连,艳压群芳!”


    谢元白说的头头是道,但就是莫名的叫人看出,他在拼命找理由圆场子的感觉。


    “扑哧——”闻言,对面主仆二人笑出声来。


    “那这花我收下了。公子可要一同渡船?”


    她怕再叫谢元白误会什么,她心情郁郁,一开始确有不想与人同船的心理在里面,但现在却觉,若是同乘之人是面前这位,倒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同行这一程的缘分罢了。


    但谢元白决定已下,就懒得改了,摇头拒绝,“不了,先来后到,这船还是让给姑娘你,我走那边桥上过去就好,反正也就两步路的事。”


    说罢,他转身离去,竟是丝毫不给后者表态的机会。


    而谢元白真不愧是年轻小伙,溜地就是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不远处的桥上。


    可很不巧,这回他是看路了,但奈不住上桥的人略有些多,行至拱桥中央时,一个担着菜筐的大爷自他身后经过,一不小心就一担子将他撞的向桥外扑去。


    手中糖饼被甩飞出去,视线触及桥下碧绿的河水时,谢元白大惊,无声叫道:“我草!要不要这么倒霉?!央落救我!”


    然此时人多,央落也不能做什么,急的猛扇翅膀,“快抓扶手!抓扶手啊!要掉下去了!!”


    但谢元白要是身体反应灵敏到足以自救,也不至于当初能被个飞来的南瓜给砸晕了。


    他左右手乱挥着,脸上克制不住的露出惊容,恰是这时,自他对面行来的某人,困的直打哈欠,好似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正好在睁开眼的间隙瞅见身前之人这惊悚的一幕,仗义之下,一个大步向前,伸臂一揽,迅速将人齐腰揽住。


    感受到手中的线条时,他第一时间疑惑得动了动手掌,似不确定的丈量什么,口中下意识疑惑的来了句,“好细。”


    “姑娘不必言谢,美人在下自当救之,还乐意之至。”


    磁性微微沙哑的嗓音像调情传入耳中,转头,看清对方面带微笑的样子,谢元白当场吓蒙住。


    而后者在看清谢元白仰头露出的真容和脖颈间的喉结后,脸上的神情亦有片刻的凝滞。似乎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揽救的不是个美娇娘,而是个汉子。


    然,一眼认出那施以援手的年轻人是哪个后,陆老将军直接炸了。


    】


    他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两眼一睁发出一声怒吼,“逆子!我陆家绝不能出一个男媳妇!!!”


    离上朝只差一个时辰,陆老将军从梦中惊醒后,彻底睡不着了,提着棍子开始满府找他大儿子,但一问才知人不在府中。


    陆老将军眼看着天边一点点儿亮起,再也坐不住,丢下句让管家向宫中告假,就马不停蹄赶去破坏儿子和谢元白的长桥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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