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冷风刮过山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天色阴沉沉,云朵坠得很低,似乎在预示着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
放眼望去,灵山上春夏时丰茂的灵草全然成了光秃秃一片,只余些根脚待明年万物复苏之际再度重生发芽;而往常最热闹的动物们大多寻好躲避寒风冷雪的巢穴,准备在睡梦中度过冬日。
仅有极少不需要冬眠,但皮毛又不够温暖厚重的小动物还在外头忙碌着积攒过冬的粮食。
“咕唧!”
犹存绿意的松树枝头,一只小巧的身影踩着飘荡的松树枝,脚下一个蓄力便将自己荡到了另一棵树的枝丫上。
“咕咕!”
两只小脚抖了抖,小家伙得意的将怀里抱着的大松果抛上天又接住。
这是一只年纪不大的松鼠,它背部覆着浓密的灰白色长毛,腹部至胸口的毛稍短一些,是雪一样的白色。
脑袋不过婴儿拳头大小,两只小巧耳朵的耳朵上长着竖起的棕红色耳毛,漆黑硕大的眼眸机灵又讨喜,身后几乎与身子等长的蓬松大尾巴正悠闲的摇晃着。
小松鼠有一个与他很适配的名字,叫宋舒。
“宋舒,过冬的粮食都储存好了吗?”羚羊坚硬的蹄子踩了踩地面,仰着头询问道。
灵山是座仙山,但与凡间普通的山似乎又没什么不同。
山中四季更迭,其中的景物便也随之变幻,在灵山生存的小精怪们大多也不过比普通动物们多了一丝灵智,能悟到仙法的动物寥寥无几。
但好在宋舒是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早就存好了。”
宋舒用尾巴将自己吊在树枝上,倒挂着给羚羊看他新寻的松果,小小的爪子在松果的外壳上拍了拍,他得意的炫耀:
“凌阳你瞧,这松果灵气多足,吃了它三天都不会冷。”
随着宋舒的动作,松果上溢出一丝莹白的灵气,看着很诱人。
温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羡慕,凌阳真心实意的称赞道:“宋舒,你总能寻到灵气最充足的食物,真厉害。”
不等宋舒得意,凌阳话锋一转,严肃的提醒着:“不过,估计明天夜里就要下雪了,你明日还是不要出来了,很危险。”
灵山的冬季很危险,尤其落雪之后。
“我晓得。”
眨了眨眼,宋舒尾巴一个用力,便又将身子荡回树枝上。
“我的冬粮已经存够了,一会儿回了树洞我就把洞口封起来,等雪下完再出来。”
“很聪明的做法。”
凌阳点了点头,赞同的说:“你记得把门封紧些,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在门板上做上记号,如果我看见了会来敲你的门。”
凌阳修为不错,且羚羊本就耐寒,并不算惧怕冬天。
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随时保持人形在山中活动,不过相比只有两条腿的人形,他更喜欢自己坚硬的角和有力的四蹄,可以在奋战时顶翻敌人,也能够在发现打不过的时候随时逃跑。
“那太好了。”
将松果放下,宋舒腾出一只爪子朝凌阳挥了挥,高兴的说:“等到了春天,我替你找灵草。”
一鼠一羊定下约定后,凌阳迈着步子,很快消失在宋舒的视野中。
目送着凌阳跑远,宋舒羡慕的看着他的大长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脚,出气似的蹬了一脚摇晃的枝丫,宋舒重新抱起松果,几个纵跳消失在林间。
“松果、橡子、花生……”
嘴里如数家珍似的念着自己攒好的粮食,宋舒语调越发轻扬,似乎得意于自己攒食物的能力高超。
他的家是一棵树干粗壮的枯树,皲裂的树皮一碰便簌簌往下掉,很不起眼的一棵树,但宋舒很喜欢。
他是在一年前找的这棵树,因为枯了许久,内部已经没有了腐朽的味道。这棵树看着脆弱,但实则风雪压不倒,就连去年有只野猪撞在了树上,宋舒在里面也只感觉到轻微的震感。
更重要的是,树的底部能够取水,这样宋舒就不用担心口渴了该怎么办。
踩着蜿蜒盘旋的树根爬到洞口,宋舒抱着松果往树洞轻轻的一跳,便落到了底部。
“松果放东墙,橡子搁西方,花生落北面,核桃往南藏!”
宋舒笑眯眯的抱着松果往东边走去,山中年长的王八精时不时会教精怪们学人间的书本,宋舒时常去,便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惊人的文采,只会编些打油诗。
不过凡人拇指长的脚丫往前挪了两步后,猛的一个顿住。
手中抱着的松果落地,宋舒用两只爪子洗了洗眼睛,他怎么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再次睁开眼,整个树洞里依旧空荡荡,无论是东墙、西方、北面还是藏核桃的南边统统只剩下一缕空气;积攒的松果、橡子、花生、核桃连个影子都不见踪影。
属于宋舒的冬粮只剩下他脚边的那颗刚带回来的松果。
“咕!”
一道晴天霹雳落在脑门上,宋舒双腿一僵,两只爪子攥得死紧,蓬松的尾巴耷拉在身后,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竟是直接气晕了。
-
没有冬粮的树洞,就像是凡人空荡荡的钱袋。
如果一开始没有银两尚还可以忍受,但如果是将满是银子的钱袋填满,又遭人偷了去……
天杀的!
“谁偷了我的冬粮!”
宋舒醒来时,树洞中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空荡荡,除了脚边刚带回来的那个松果外,再没有其它冬粮的踪影。
“一个都不留给我!”
心里呼啦呼啦的吹着凉风,宋舒倒抽一口气,差点又气晕了过去。
哪里来的偷粮贼都敢偷到他宋爷爷头上来了!
不大的拳头对着树干猛捶几下,宋舒暗暗发誓:
要让他抓住了偷粮贼,非得给人一点厉害瞧瞧!
将空气当做偷粮贼的脸狠狠比划了几拳,宋舒先浅浅出了一口气,随即两腿一弯蹲坐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珠对着前方放空。
没了粮食可怎么办?
历年来灵山的雪都下得很大,白色的雪一层层堆积在树枝、山峰上,将整座灵山都覆盖成一片片银白,倒是更有了仙山的派头。
但是仙山的派头没用呀!
雪太大,灵山中所有食物的气息都会被覆盖,宋舒辛苦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粮食。
怎么办?
看着脚边唯一剩下的松果,宋舒沮丧的垂下头,生气又委屈的骂道:“偷粮贼没良心,自己没手没脚才抢别人的粮食!”
骂归骂,宋舒颓丧了一会儿后,悄摸起身,顺着树藤往洞口的位置爬去。
扒着树洞看了看外头将黑未黑的天色,宋舒神情有点踌躇。
他晕倒的时间不算长,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而且他夜间也能视物,如果趁着现在下山,或许能赶在下雪前离开灵山。
但是离开灵山……
宋舒迟疑了一瞬,又安慰似的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等来年春日我再回来。”
灵山会接纳一切在山中修行的精怪们。
“总不能饿死吧。”
他的修为不够,一个冬天不吃粮食的话,等到春天,树洞里便会剩下一具松鼠的白骨,或许运气好的话,皮肉还不至于全部被腐蚀。
“该死的偷粮贼!”
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宋舒跳回到树洞里,将唯一的一颗松果用树藤绑在背上,系了个粗糙的结,宋舒攀着树藤再次站到洞口。
冷风呼呼,吹得宋舒两只耳朵上毛绒绒的耳毛往后倒去,小小的松鼠背大大的松果,迎风而立,颇有仗剑走天涯的洒脱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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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活命!
再杀偷粮贼报仇!
灵山的天亮了又逐渐变暗。
灵山太大,而宋舒的步子太小,即便可以用树枝借力攀走,走到山脚处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雪花飘在宋舒的额上,带来一点轻微的凉意。
宋舒抬头看看天,无尽的雪花倾洒而下,落在灵山每一寸土地上,将灵山染成一片素白。
好冷。
宋舒抖了抖身子,明明刚才还不觉得,只这雪一落下,刺骨的寒意传来,宋舒仿佛觉得自己一身的厚实的皮毛都被人扒走,只余下了光溜溜的皮肉,冻得浑身都痛。
得跑快些。
两只爪子攥成拳,宋舒坚定的看着前方,随即小小的一只迎着风雪消失在山脚处。
“呼呼,好冷。”
总算离开了灵山,宋舒瘫坐在地上吹了吹冻到痛的爪子,两只小黑眼珠机灵的打量着四方。
他没下过灵山,但听老王八说过,灵山外有坏人,最爱抓这样的松鼠回家关着当宠物。
运气好碰到个富贵人家说不定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但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恐怕鼠命难保。
他虽不怕人,但时时注意着总没有错。
不过灵山脚下并没有什么人烟,宋舒警惕了一会儿后便放松了些,他左右看看踌躇着该往哪方走。
不过——
空空的肚子传来一阵声响,宋舒跑了一天,早就饿了,而且灵山的雪寒凉浸入体内,需要用有灵气的食物才可驱寒。
将身后的松果解下,宋舒双手把着松果两侧,用牙咬开坚硬外壳,抱着白色的果肉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吃完粮食,宋舒整个鼠都暖和起来。
他起身蹬了蹬有些酸麻的腿,正准备随便找个方向乱走时,忽的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香香甜甜、诱惑力十足的充满灵气的食物味道。
更重要的是—
有他身上的味道!
偷粮贼!
偷了本鼠的粮食还敢在山下挑衅,这是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了!
双眼冒着火光的盯住某一个方向,宋舒磨了磨爪子,龇着牙,凶狠的鼓起脸颊,尾巴翘得很高,一个冲刺朝着味道传来的位置奔去。
粮食的味道聚集在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木窗半掩,点着一豆烛火,在雪夜中瞧着异常温馨。
宋舒踩着木头做的墙爬到窗框处,小爪子扒着半扇窗,悄悄往里探进脑袋。
窗边的木桌旁,坐着一位穿着白衣,头戴玉冠的公子,他手中捧着一本卷轴,正看得入迷,似浑然未察觉前来光临的“小客人”。
公子生的好看,下颌处棱角分明,眉眼似覆着寒山冷雪,俊俏得像话本中编造出来的神仙。
可惜,灵山的松鼠精不懂美男子的好,目光只顾落在桌上摆着的花生和榛子上。
宋舒抽动着黑黝黝的鼻头嗅了嗅,他敢肯定这就是丢失的冬粮。
看了看桌上留下的花生壳,又看看清风朗月的白衣公子。
宋舒磨了磨牙,黑漆漆的眼珠朝着公子瞪了过去,孰料那公子不知怎么竟也瞧了过来,一人一鼠的视线竟诡异的撞在一起。
场面一时安静,谁都没有动,半晌后,小小的松鼠精忽然脾气很大的甩开窗户。
“偷粮贼!”
宋舒大喝一声,朝着一脸茫然的公子飞扑而去。
宋爷爷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一阵小风飘过,方才还岁月静好的茅草屋内传来两声不服气的“咕咕”声,紧接着公子骨节分明的手上倒吊着一只疯狂仰卧起坐的松鼠。
捏了捏缠在手指上的毛茸茸大尾巴,公子微微一笑,眉间山雪便陡然融化,他轻声道:
“哪里来的松鼠,冬日还出来晃荡,也不怕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