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的语气很足,说话更是没藏着掖着,偏偏是这样不经意流露出的自信感,让对方有所顾及。
妇人听到这话,即便隔着距离也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男子拦住。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商量的,最后走过来的是那名男子,他一来就带着笑脸,说道:“我与内人商量过了,既然我们双方都不愿将事情闹僵,那就赔偿二十文吧,不过得今日搬走。”
二十文,都够吃三碗馄饨了!
“不……”沈知意这边话才起个头,那边三头就先应道:“好。”
郑三听得痛心。
或许是他的表情格外真实,耳边听到那妇人的轻哼声以及催促:“二十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要是还没有,那就得去县衙过一遭咧。”
寸头动作麻利地进屋,妇人伸长脖子在往里面看,沈知意往旁边走了一步,结结实实挡住她的视线。
“你这么小的屋子,一个月竟要两百文?”沈知意面无表情问道。
妇人一看就是心虚的表现,用声量来掩盖支支吾吾,扬声道:“当时是他们求爹爹告娘娘的要租,我是好心才同意的。”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那么激动。”沈知意毫不走心地说道。
寸头拿着二十文出来,先将铜钱给了最信任的沈知意,随即站在她身后躲起来。
“事情既有定论,那我们还是当着面把钱点清楚,免得事后找麻烦。”沈知意沉声道,将铜钱拿出来一个个数。
直至数到“二十”,妇人先出声道:“好了好了,你们赶紧搬走,别再让我看到,省得心烦!”
翻脸不认人便是如此,沈知意懒得多言,转身对三头和寸头说道:“我们去收拾包袱,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去告知大木。”
“嗯。”三头和寸头乖巧应答。
然而在他们收拾时,妇人捂着鼻子倚着门框往里看,时不时出声道:“可别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啊。”
“有些人看着老实,实则花花肠子多了去。”
“我得好好熏一熏,免得这臭味啊,散不开。”
听到这话,沈知意不冷不淡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熏一熏就好的,得把坏了的东西剖出来,换个好的才行,不然得一辈子霉运加身。”
三头听懂话外之意,笑道:“我知道了,阿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妇人恼怒道,看她的表现显然是没听懂,否则早就该骂过来了。
侧屋本就不大,他们的东西就更少了,几张草席一卷,就是所有包袱。
三头在离开这条巷子时,不由回头看了看,脑海里的记忆在不断翻涌,告别总是来得突然,以至于生出后悔之心。
“走吧。”沈知意缓缓道,“要往前看,也要往前走。”
三头点点头,慢腾腾在走,而寸头想法就很简单,乖顺跟在沈知意身边。
“我来背你。”郑三忙道,一手抱住草席,一手拖着三头就往后背扔,“赶紧的。”
“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新住处,被耽误时辰了。”沈知意劝道。
三头心里早就内疚不已,此时也不敢耽搁,丢掉那些不好意思,伏到郑三的背上,感受到那股力量绝非他现阶段和大木哥能比。
一出这条阴冷巷子,扑面而来的光亮,仿佛是将这同块地分成两部分,沈知意思路清晰地往原路返回,先去找“县城百事通”。
“这不是……”郑三诧异道。
“对,就是去找他。”沈知意平静道,有本事收钱卖消息,就应该还有别的能力待开发。
走过正街,道路变得狭窄,郑三手里拿着东西又背着人,自然不便,于是道:“我们就在这等你吧,反正一会儿也要出来。”
“好。”沈知意看向脚边站着的寸头,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还是在这里等我?”
“我和阿姐一起。”寸头轻声说道。
“那我们走吧。”沈知意说着,伸手牵住寸头,毕竟那个巷子里拥挤又人多眼杂,她可不能大意。
走在逼仄的巷子里,烧水炉的热气团团而出,反倒显眼得很,也不用特意去记是第几家。
沈知意带着寸头进去,店里只有昏昏欲睡的葛二麻子,她轻敲桌子,那边睡得迷迷糊糊地开口:“客官,您是……”
等葛二麻子睁开眼,陡然恢复精神,笑道:“这个点来找我吃饭?走走走。”
“下次。”沈知意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你对县城很熟吧?有便宜又环境还算不错的住处出租吗?”
“有啊。”葛二麻子笑眯眯看向沈知意,莫名带有几分猥琐,“我家呗。”
沈知意神色如常,完全不受对方表象影响,说道:“多少银钱,又是怎么收付,可立契书?”
“不是,你来真的啊?”葛二麻子被惊得站起身。
“不然呢?赶紧说。”沈知意催促道,没想到这事一问就有,哪里愿意错过。
他们说话的动静似乎吵到草帘那边的人,帘子在此时被掀开,头发灰白却梳得整齐的妇人走出来,出声道:“二子,什么事啊?”
“婶儿,没什么事,就是她想租我家那屋子。”葛二麻子缓缓道。
“姑娘?那不行的。”妇人带有长辈的关切之意,“二子那院子里是有两屋子,可孤男寡女住在一个院子,会那些人的话给淹死的。”
“婶子,您误会了。”沈知意温和道,将身边的寸头带出来,“是他们要租,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做着衙门倒夜香的活计。”
“哦,那就好。”妇人看向寸头的目光甚是慈爱,“真是好孩子。那个差事啊,我原本让二子去试试,可他嫌辛苦就跑开了。等那差事有了着落,他才敢出现在我面前。”
“就租给他们吧。”妇人转头对葛二麻子说道,“这么小年纪,又做着又累又苦的活计,租银也得便宜些。”
葛二麻子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柔和道:“好,都听婶儿的。接下来我和他们谈,婶儿回去歇着吧,免得我到时候又被管哥揍。”
妇人温和一笑,在葛二麻子的搀扶下进了里间。
等草帘放下,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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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葛二麻子立刻换掉温情模样,脸上是满满笑意,声音刻意放轻:“我那可是坐北朝南的好院子,就算没事每天都能在院里晒到阳光,多少人想租呢。”
“那怎么没租出去?”沈知意直问道。
葛二麻子被这话噎住,赶紧找补道:“我那是不想租!现在婶儿开口了,我怎么也得给她面子,所以才愿意和你们谈租的事。”
“原来是这样。”沈知意恍然大悟道,“什么价钱?”
“像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也不要多的,一两银子一个月。”葛二麻子笑道,那笑容妥妥诠释了什么叫奸商嘴脸。
“这样啊,那我还是喜欢和婶儿谈。”沈知意微笑回应,学着葛二麻子的语气喊“婶儿”这个词。
她边说着边往里面走,葛二麻子赶紧挡在前面,越接近草帘那边说话声音就变得越轻:“欸!欸欸欸,别啊,咱们有话好商量。七百文……”
沈知意没有停住脚步,葛二麻子所说的价格一直在走低。
“姑奶奶欸,两百文不能再少了。”葛二麻子忙道,急得脑门的汗都在往外冒。
“行,先去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话,还得找婶儿聊聊。”沈知意轻声细语道。
这样的话音落在葛二麻子耳边简直是恶鬼低语,他咬牙切齿道:“那就不能换一个?”
“目前来说,这招最管用。”沈知意温和道,随即转头看向寸头那边,“谈好了两百文一个月,我们先去看看院子。”
葛二麻子被气得牙痒痒,可这事在婶儿面前过了明路,只能老老实实去办。
想通这点,他恢复了往常状态,懒洋洋道:“那就走吧。”
守在巷子口的郑三见他们出来,招呼着一旁的三头上背,随即跟着沈知意他们后面走。
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怎么这是去面馆的路?
郑三心有疑虑,抬头就见他们拐了弯,往左边巷子口进,他连忙跟上。
“我说过吧,这院子是坐北朝南的好位置。”葛二麻子骄傲地说道。
沈知意认真看了一圈这院子,虽然只有两间屋子,但很宽敞,且院子里应原有些布局。如果还存在的话,应该是很精致的小院。
“这真是你家?”沈知意不可置信道。
“千真万确,我还有文书作证咧!”葛二麻子说着,就急忙去主屋里拿,那薄薄一张纸被他拿出一种千万金的暴发户感。
他也没递过去,而是在沈知意面前展开,强调道:“这可是被县衙盖章过的文书,上面可是写了我的名字!就算丢了,县衙也还有一份,就是得花银钱来补这张!”
沈知意看得仔细,确定这房地契写的是葛二麻子后,问道:“你打算出租哪个屋子?”
“侧屋。”葛二麻子指向旁边,见沈知意没说话,补充道,“我两个屋子都砌了火炕,冷不到人的,就是用的柴得自己去买!还有厨房可以随便用,反正我也不在家里吃,缺什么就得自己买。”
三头只是看到院子就很满意,不由问道:“真的两百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