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帝印,君临塔顶,李墨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通天塔的无尽法则如臂使指,那枚青铜帝印更是与他血脉相连,仿佛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调动整个市场的根源之力,颁布属于他自己的“敕令”。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狂喜。
然而,这登临巅峰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就在冰皇那凄厉到撕裂神魂的尖叫声中,瞬间凝固、碎裂,化为刺骨的寒冰!
李墨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便僵在了脸上。他的神念如同一道撕裂时空的闪电,瞬间跨越无数空间,回归到被他安置在通天塔内部一个绝对安全区域的、那具水晶冰棺之上!
一看之下,他如坠亿万年冰窟,周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双目之中,血丝疯狂蔓延,刹那间变得一片赤红!
只见冰棺之内,冰瑶那本已趋于稳定、安详的虚幻神魂眉心处,那原本被帝君气息净化掉大半的“源罪烙印”位置,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个不断逆时针旋转的、散发着终焉与寂灭气息的纯黑色漩涡!
那漩涡不大,却深邃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尽头,连接着万物的终极坟墓!仅仅是神念的注视,李墨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存在感都在被其疯狂地拉扯、消融。它不散发任何能量波动,却释放着一种“反能量”、“反存在”的概念,要将一切都格式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一股股精纯、恐怖、纯粹到极致的“归零”气息,正如同决堤的九幽冥河之水,从那漩涡之中,疯狂地,向外喷涌!
“是‘归零道标’!”
冰皇的虚影,在李墨身旁仓惶凝聚,她那张万古冰封、从未有过丝毫波澜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彻底的绝望。她看着那黑色漩涡,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世界被毁灭时的一幕。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雪皇者,只是一个无助的亡魂,凄厉地尖叫道:“昊天骗了我们所有人!他囚禁冰瑶,封印神谕,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是为了用她来威胁你!”
“他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在今日,在他自认为最关键的、你登顶通天塔的这一刻,以冰瑶这缕与太古帝君有过最深因果的神魂为引,以她那被归零气息深度污染过的本源为坐标,强行撕开帝君留在市场之外的封印,将那块‘归零石碑’的本体,从无尽的虚空中……拖出来!”
轰!!!
伴随着冰皇那绝望的话音,整个市场总部的天空,风云变色!
那股恐怖到极致的归零气息,从通天塔顶端喷薄而出,如同一道宣告末日的灰色狼烟,直冲云霄!顷刻之间,便将方圆亿万里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灰色!
阳光被吞噬,法则在哀鸣,大道在退避!整个市场总部,仿佛被按下了“衰败”的快进键!
所有身处总部的强者,无论是在闭关的长老,还是在街上行走的新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栗!那不是对强大力量的敬畏,而是生命面对“终结”概念时,最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宣告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期。
末日,降临了!
“李墨!!!”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愤怒,更加威严,仿佛蕴含着创世与灭世之威的古老声音,从创始者议会的最深处传来。那声音不再神秘缥缈,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天地意志,狠狠压下,仿佛是这片市场真正的缔造者在发出最后的审判!
“立刻毁掉那具女尸!毁掉那个道标!”
“否则,议会将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终底牌,将你连同她,连同整个通天塔,一同从市场上,彻底抹杀!”
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与决绝!在整个市场的存亡面前,任何个体,包括李墨这个新晋的塔主,都成了可以被牺牲的代价!
面对这灭世的危机,面对议会这最后的通牒,李墨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双眼,一片赤红,所有的注意力,死死地,盯着冰棺中,那神魂正被黑色漩涡疯狂吞噬、拉扯,小脸上露出无尽痛苦与茫然之色的冰瑶。
一股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杀意,在他胸中,轰然引爆!
昊天!
好一个昊天!
好一个算无遗策,为了大义,不惜牺牲一切的昊天帝君!
原来这就是他的后手,这就是他的“大义”!他竟连这最后的,最无辜的,早已死去一次的棋子,都要利用到如此极致!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
“谁敢动她!”
李墨猛然抬头,无视了来自议会的恐怖威压,仰天狂啸,声震九霄!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疯狂与不惜一切的霸道!
“我灭他满门!!!”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甚至让那神秘的议长都为之错愕的疯狂举动!
他竟一步跨出,来到冰棺前,一把抱起那具冰冷刺骨的水晶冰棺。那足以侵蚀神魂的归零气息疯狂涌来,仿佛亿万根钢针刺入他的神魂,但他却浑然不顾,只是将冰棺,死死地,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拥入怀中!
紧接着,他心念一动!
那座刚刚在第五层建成的,象征着他“创法者”威严,恢弘肃穆的“裁决神庭”,竟被他,当做一次性的燃料,轰然引爆!
神庭解体,化作了最精纯的、尚未成型的本源之力与审判法则,没有丝毫浪费,如同一件由神光与秩序编织成的温暖大氅,将那具不断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水晶冰棺,层层叠叠地包裹!
“你想降临?”
“你想毁灭?”
李墨抱着冰棺,双眼之中燃烧着足以焚尽诸天的疯狂火焰,对着那不断旋转、扩张的黑色漩涡,发出了震动神魂的咆哮!
“那就冲我来!!!”
他竟要以身为炉,以他刚刚掌控的通天塔领域为容器,将这枚会引爆整个世界的“末日道标”,强行,吞下!
他疯狂地催动了“点化”之力,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蛮不讲理的根源力量,从他的神魂深处奔涌而出,化作一张由无数更高维度法则构成的无形大网,在那黑色漩涡即将彻底失控、撕裂现实的瞬间,狠狠地,将其罩住!
“收!!!”
在李墨那压抑着无尽痛苦的嘶吼声中,在“点化”系统那完全不讲道理的强横牵引下,那枚恐怖绝伦的“归零道标”,竟真的,被他连同冰瑶那缕残破的神魂一起,强行从冰棺中剥离而出,然后,硬生生地,拖拽着、挤压着,压入了李墨那刚刚与通天塔融合的、无比广阔的领域深处!
在他的领域核心,那颗由“市场之心”所化的璀璨星辰旁边,一个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不断试图吞噬周围一切的能量奇点,被强行创造并禁锢,缓缓形成。
危机,暂时被他用一种最不可思议、最自残的方式,压制了下去。
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李墨的身体,就相当于一颗随时会引爆整个市场的……终极归零炸弹!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那枚在吞噬了无数规则、陷入了漫长沉睡的“公平赌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道无比清晰、无比贪婪、仿佛饿了亿万年之久的稚嫩意念,带着对那“归零奇点”的无尽渴望,在他的神魂深处,轰然响起!
“父亲……”
“我……可以吃掉……‘归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