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琦果然派人送来了拜帖,邀请李茂、赵斌和秦天前往醉仙楼一聚。理由冠冕堂皇:一是庆贺孙家得此神方,未来可期;二是借此机会,修补一下因花魁之事与赵斌产生的裂痕,毕竟孙家生意做得再大,也离不开军方(尤其是代表皇室的赵家)的支持。
秦天看着拜帖,玩味一笑,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备车,去醉仙楼。”
下午,醉仙楼雅间内。孙琦脸上堆着笑,率先向赵斌敬酒赔罪:
“赵兄,前几日为了个女人,小弟多有得罪,实在是酒后失态,还望赵兄海涵,莫要放在心上。我自罚三杯!”
说罢,连饮三杯。赵斌虽然心里依旧看不上这个商贾之子,但对方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且家族确实需要孙家的财力支持,便也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举杯示意:
“孙兄言重了,小事一桩,过去就过去了。”
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敷衍。
酒过三巡,孙琦难免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话语间透露出家族又得了一张了不得的药方,虽未明说是什么,但那志得意满、仿佛已掌控天下的神态,让赵斌心中更是鄙夷,却也不好发作。
李茂则在一旁打着圆场,说着场面话,心思却暗自流转,分析着孙家此举背后的深意和可能带来的格局变化。
这场酒,就在这种表面和气、内里各怀鬼胎的诡异气氛中进行着。期间,楼下再次传来花魁索诗的喧嚣,但这次,无论是孙琦还是赵斌,都罕见地没有参与。孙琦是刚被父亲严厉警告过,且自觉身份不同往日,不必再与众人争抢;赵斌则是觉得已经尝过了滋味,失了兴趣,更主要的是借此向孙琦表明一种“此事翻篇”的态度。
秦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机差不多了。
他看似随意地凑近赵斌,压低声音,用一种夹杂着羡慕和神秘的语气说道:
“赵兄,听说孙家这次得的方子,是从南域巫族子弟那儿弄来的?啧啧,真是好运气。不过说起来,上次骗孙家那四个叛徒,好像还没抓到?听说他们身上带着从部落里偷出来的重宝呢!要是能抓到……”
赵斌正觉得无聊,闻言也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嗤笑道:
“谁不想抓?京城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毛都没找到一根,谁知道躲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秦天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色眯眯的笑容,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
“嘿,赵兄,你说……是男人,哪有不需要女人的?他们会不会……就藏在这醉仙楼里?灯下黑嘛!”
赵斌一听,顿时也露出淫荡的笑容,下意识地接话道:
“嘿嘿,秦兄所言极是!没准真就在这儿逍遥快活呢!难不成他们还敢……”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少许。
这话顿时引起了旁边正在低语的李茂和孙琦的注意,两人都疑惑地看向他们。
就在这时,秦天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般高声叫道:
“啊!原来在醉仙楼中!多谢赵兄提醒!”
不等赵斌反应过来,秦天已经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候着的王贵和李顺大声招呼道:
“王叔!李叔!快!带人封锁醉仙楼!抓捕南域巫族叛徒!消息绝对可靠,是赵兄亲口告诉我的!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话音未落,秦天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雅间。
赵斌当时就傻在了原地,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他了?我不是顺着他的话开玩笑的吗?怎么就成了我亲口告诉他的消息了?”
李茂和孙琦也瞬间懵了,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只见秦天如同猛虎出闸,开始挨个包厢踹门。
“砰!”
一个房门被踹开,里面正上演活春宫的嫖客吓得一哆嗦,刚要破口大骂,一看是京城头号纨绔秦天,满腔怒火瞬间被冷水浇灭,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秦……秦少……”
秦天扫了一眼,撇撇嘴评价道:
“啧,真小。”
说完砰地关上门,留下里面的人面红耳赤,羞愤欲绝。
“砰!”
又一个房门被踹开。
“哎,不中用,不中用啊。”
秦天的评价声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和男子的尴尬赔笑。
“砰!”他再次抬脚,第三个房门应声而开。这一间却与别处不同,熏香袅袅,红纱曼舞,装饰得极为精致典雅。竟是这醉仙楼头牌花魁,怜月姑娘的香闺。
此刻,怜月姑娘正半倚在软榻上,身披一件几近透明的绯色轻纱,曼妙曲线一览无余。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衣衫略显不整的富商,显然是被突然的闯入惊得愣在当场。
秦天一眼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舌头都有些打结:
“嚯!好、好大……好白……”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指着那吓得缩到角落的富商,结结巴巴地命令道:
“你、你往边站站!挡、挡着本少爷看奶……看风景了!”
那富商认得秦天,敢怒不敢言,只得讪讪地往帘子后又缩了缩。
出乎意料的是,怜月姑娘见来人是秦天,最初的惊讶过后,非但不惧,反而嫣然一笑。她本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深知这位秦大少是京城出了名的“嘴强王者”。她非但不遮掩,反而慵懒地、故意地挺了挺胸脯,从软榻上起身,赤着雪白的双足,步步生莲般向秦天走来,眼波流转,声音又软又媚: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少大驾光临。怎么,今日是特意来看怜月的?”
她越是逼近,秦天就越是慌乱。那股子混不吝的纨绔劲儿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脸上臊得通红,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落在眼前那片晃眼的雪白上,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站那儿说话!”
秦天虚张声势地嚷嚷,声音却有点发颤。
京城里谁不知道,秦天秦大少是有名的“有色心没色胆”。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爷爷——秦战老元帅。老爷子要是知道他敢在外面真刀真枪地乱来,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怜月姑娘见状,笑得更欢了,觉得这混世魔王此刻的窘态比什么都有趣。她故意又往前凑了凑,纤纤玉指几乎要点到秦天的胸口:
“秦少刚才踹门的气势哪儿去了?这会儿怎的……倒害羞起来了?”
“谁、谁害羞了!”
秦天梗着脖子强辩,可通红的耳朵根和无处安放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只丢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
“本、本少爷今天是来查岗的!现在查完了!你……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人已窜出房门,还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被他踹坏的门给带上,留下身后花魁一阵银铃般的轻笑,以及角落里那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富商。
秦天靠在门外的墙上,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里暗骂:
“这地方……真他娘的凶险!”
他就这样一路踹过去,弄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却无人敢真正阻拦。
当踹到第六个雅间时,门刚一打开,里面赫然是四个皮肤黝黑、穿着南域风格服饰、正搂着姑娘喝酒的汉子!正是由秦二、秦三、秦四、秦五伪装的那四个“巫族叛徒”。
他们见到秦天,仿佛受到极大惊吓,酒瞬间醒了大半,慌忙去抓身边的兵器,但一个个脚步虚浮,醉眼朦胧,显然是“喝多了”。
王贵和李顺早有准备,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武王对武王,有心算无心,加上对方“醉酒”,不过几个回合,便将四人彻底制服,用特制的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
“哈哈哈哈哈!果然在此!多谢赵兄!改日定当重谢!”
秦天得意洋洋地大笑,指挥着王贵李顺:“带走!押回府中,仔细审问!”
后面跟来的李茂、孙琦、赵斌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操!这四人真他妈在醉仙楼?谁能想到?”
赵斌更是百口莫辩,浑身冰凉。
孙琦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阴狠,死死盯住赵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道:
“好!好你个赵斌!我刚刚低声下气给你赔罪,转头你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秦天?让我孙家平白错过这天大功劳?之前的骗局,果然和你们赵家脱不了干系!”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猛地一甩袍袖,连场面话都懒得说,愤然离去。
李茂看着失魂落魄的赵斌,又看看秦天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一切都太巧了,巧得令人难以置信。可话确确实实是从赵斌嘴里说出来的……难道赵斌真的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秦天?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昔日牢固的三人小团体,在此刻彻底分崩离析。